???我叫巴戟,男。
我現(xiàn)在很慌,父母在一墻之隔的客廳喝茶刷短視頻,而此刻我床上卻橫臥著一具嬌小酮體,不帶把的那種。
想到這,巴戟一怔。
“誒…明明是雄魚,為什么沒…唔…”
有些難以啟齒!
“啥?老大你是說這個嘛?我們魚都是講文明的,跟人類穿衣服遮羞一樣,我們的話全靠皮?!秉S鱔精當場掏出一團馬賽克,模仿著《文明密碼》的腔調(diào),一本正經(jīng)的科普道。
奇怪的知識增加了。
“好了!現(xiàn)在不是講這些的時候,快先變回黃鱔,不然我又要社死當場了!”巴戟也不含糊,立馬來到飄窗前,他喜歡養(yǎng)魚,臥室里就有個生態(tài)草缸,淺水缸,為了不單調(diào)還點綴了些底層燈魚和櫻花蝦。
抓起缸中一塊太湖石,以此為法器,左手施了個凝水訣,右掌朝向臥室。
少頃,臥室內(nèi)憑空起風,也顯得干燥異常,不過魚缸的水位頓時大漲至與缸壁齊平。
起風是因為水氣化為水汽再化為水珠落入魚缸,導致臥室空氣總量驟減,引起負壓開始置換外界氣流流入。
干燥是因為不水。
黃鱔精很懂事嘭的一下現(xiàn)出原形,尾鰭一甩在空中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曲線,落入缸中不激起一滴水花。
它首尾卷曲成一團,憋在魚缸里倒是大小正好。
“老大,我感覺有點擠?!秉S鱔精探頭朝著巴戟委屈道。
巴戟嘆息一聲,手指虛比了魚缸大?。骸跋葘⒕蛯⒕?,明天我淘個大缸,還有不要再叫我老大了,我叫巴戟,你怎么稱呼?”
“好的老大,我叫黃鱔,目前80厘米,大概有這么粗,愛吃魚蝦蟹和一種咬起來軟軟的草…當初我就這樣…那樣…還有…”黃鱔精說到自己多粗的時候還弓了下腰,比劃的很形象,本來巴戟還想等它說完再開口,哪想到這廝開始絮叨個沒完。
巴戟忍無可忍:“打住,黃鱔這個名字從你命理的角度來說有點托大,不如我給你起個名字,就叫飯桶吧~”
“老大,我覺得你對我有誤解,我并不是文盲魚,我其實在你們?nèi)祟惖拇髮W深造過,還是個211院校,主修自媒體傳播?!秉S鱔精覺得自從自己開竅后就機靈的飛起,原先腦中朦朧的概念如今好多都清晰明悟,甚至能夠舉一反三。
巴戟倒是知道鱔溪位于鼓嶺腳下,那里也確實有個工科院校,只是…魚能上的大學貌似只有新東方烹飪學校吧…大概。
“自媒體傳播?”
“就在鱔溪溪畔那有面石墻,上面有很多自來水流出來,每天都有很多男男女女在上面說說笑笑,講述自己的人生閱歷,現(xiàn)在想來那些人應(yīng)該是那所學校的老師!”胸鰭撓著下巴,一臉若有所思的黃鱔精滿臉寫著篤定。
“所以?”巴戟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收了個話嘮小弟。
誒,我就這么認可了它是我小弟的事實?
“所以還請老大賜名,小的黃鱔,愿為巴戟老大一家世代赴湯蹈水,在所不辭!”
巴戟本想嘲弄下其用詞,但是見到它魚臉一本正經(jīng)中透著絲執(zhí)拗,那些玩笑話便卡在喉嚨里。
有時候動物確實比人更真誠。
沉吟片刻,巴戟徐徐開腔聲音有些低沉:“你本體是黃鱔,又自命黃鱔,那咱們?nèi)€黃字;你我在烏龍江堤初逢,不如就叫…”
“黃江?”
“黃烏龍?”
“總不會是黃堤吧?我覺得這名字的命理比黃鱔更大誒???”
巴戟輕蔑一笑,吐出兩字。
“姜黃。”
……………………………
“所以你收了個徒弟?”羊師傅鼻梁上架著不知哪淘來的玳瑁小圓鏡。
“準確的說是小弟,類似您那會兒的長隨跟班跑腿兒幫閑手下…”巴戟陷在沙發(fā)里,邊跟師父嘮嗑,邊回頭看著在廚房里幫忙準備魚飼料的師兄。
姜黃站在巴戟老大身后,好奇的左右張望,順便按老大的話充當排場。
“得,別在老夫這練貫口,今天差你來是有筆大生意找上門,還記得昨天那個禿頭漢子?他是一位大人物的貫口…不是…我是說他是大人物的手下,具體情況契書里有,探秘一處小千秘境,規(guī)模中等可是價格豐厚,而且之后若能跟大人物搭上關(guān)系,咱們可就發(fā)了!”羊師傅覺得巴戟這樣裝嗶確實很有面,嘴里吧啦吧啦講著生意,腦子里卻尋思著以后出門也要讓巴戟和牛黃站在自己身后充排面。
至于這條雜魚就算了,賣相太差,血統(tǒng)太次,修為直接沒有,不夠看。
巴戟不知師父暗自嘀嘀咕咕,聞言這才看著茶幾上的桑皮紙,拿起在那仔細研究。
探秘好似渾金璞玉,需要探秘者憑借高超眼力和經(jīng)驗技巧挖掘出秘境核心,再遵循秘境法則得到境核的認可才行,不然秘境可能就此自閉、隱秘、甚至坍塌。
不能像上古那些諸天福地一樣單憑拳頭說話,若是違背秘境意志過于嚴重,秘境可能直接崩解,到時候別說秘境里的寶藏,連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問題。
【龍嶺境】
境之明面在福城洋口路32號,暗面未知(需調(diào)查);
秘境所屬—人間界;
秘鑰(需調(diào)查,需掌握);
境帖—(龍嶺游記);
境核—(未知);
…
…
…
“有關(guān)情報就這么幾條?剩下的都是商務(wù)合同條款,連個境像都沒有,感覺有點麻煩?!卑完ь^盯著羊師傅,有些猶疑。
師父不是那種見小利而忘生死的短視之徒,以前師徒仨也參與過幾次易境交易,但都是秘境已經(jīng)開發(fā)成熟后,只剩下探秘境核方位的項目才交給他們。
或者說他們只肯接這類相對安全又有含金量的項目。
如今連境核是什么都不懂,就接這燙手山芋,參考師父往日極度惜命的做派,巴戟對此非常不解。
對此羊師傅扶了扶鼻梁上的玳瑁小圓鏡,微笑不語。
“師傅、小戟,開飯了,你是叫小黃吧,坐過來一起吃?!迸|S端上一大盆海鮮炒面和一壺姜茶,擺上碟筷,用眼神示意正一瞬不瞬緊盯面盆的姜黃。
“其實我很粗壯!一點也不小?!弊焐峡棺h的姜黃還是老老實實挨著巴戟老大坐下手腳有點拘束,不過嘴角已經(jīng)開始漸趨豪放。
“因為這秘境的境鑰本就在三禾師叔手里,三十年前師叔作法事恰逢其會去過龍嶺頂,也就是龍嶺境的境之陽面,在那偶得一塊石匾,好像前些日子研究出些門道,索性故意放出風聲尋找買主或者失主?!?p> 秘境之主若是強行違背秘境意志,秘境有可能會自閉并驅(qū)逐境主,或秘境自個跑路的現(xiàn)象。
自閉的秘境沉寂一段時間,也許幾天也許上千年,就會重現(xiàn)人間,但境主之位卻要重新?lián)袢 ?p> 當然,原境主肯定會有些便利或者捷徑可走。
比如情報。
“開吃吧,就是個簡單活計,我本來也猶豫著呢,你師叔就發(fā)微聊過來,我才明白是他玩弄信息差提高報酬的伎倆?!毖驇煾道仙裨谠诘膴A了一塊魷魚須,得意洋洋。
顯然與有榮焉,取得過神都大學??莆膽{的羊師傅向來對智者這類人設(shè)情有獨鐘。
自封八蟲國大文豪的三禾師叔也是因此和羊師傅結(jié)緣,遂引為平生知己。
“說起你們師叔,不得不承認他要不是投錯胎,應(yīng)該可以填補當代文豪空白,想我當年和他初遇是在……”羊師傅說起自己師弟不免老生常談,開始敘往事之多艱。
巴戟和師兄牛黃早就耳朵生繭只顧埋頭大吃,而新人姜黃…只會埋頭大吃,三者兩耳不聞身邊事。
您滿說,我滿吃。
“當年我在神都大學做保安的時候,迷上追看報紙連載,其中一部非常鐘意,結(jié)果作者突然斷更,我氣的便將一縷神念纏繞在刀片上寄過去,準備嚇唬嚇唬這個人類,哪成想原來那個作者也是只妖怪,后來就不打不相識,認識了你們師叔,你們師叔的文采,那是相當…豪放…那時的監(jiān)管也不像現(xiàn)在這么嚴苛?!?p> 叮嚀~
【您的好友三禾大師向你發(fā)來視頻通話…】
“老哥,晚上出來喝一蠱,老地方…”許是怕弟子們聽到,羊師傅連忙掩著手機走回房里,時不時傳來爽朗的大笑,顯然聊的很投機。
“師兄你猜是春風羞月樓還是碧芭灣?”巴戟壞笑道。
“我猜是脂屋。”牛黃歪了歪頭答道。
“唔?”
“嗯!”
餐必茶歇,三人扶著肚子靠在沙發(fā)上,不出牛巴所料的話,好戲即將開場。
“吃飽真舒服呀?!苯S一臉滿足。
……………………
“老板,龍嶺境一事已經(jīng)托付給榕郡夏枯境修士,據(jù)中人介紹是很有實力的探境者,定然不會有負老板所托!”武三通垂袖而立,對著身前的白衣男子恭敬道。
頭露崢嶸的白衣男子負手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著一截燈火通明的江堤。
遠遠望去好像一條匍匐在夜色中的燈龍。
“辛苦了,好戲登場不知由誰來敲響鑼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