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等人走了。
張嫣今晚又有親戚來看望,終于逃出了朱佑孝的‘魔柱’。
而他和天啟的貴妃、成妃又沒什么感情基礎,今晚他倒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躺在床上看著皎潔的月光照進來,朱佑孝久久不能入眠。眼下彩票大業(yè)在張彝憲的張羅下蒸蒸日上,他每個月的私房錢都在以好幾萬兩的速度增加。
而魏忠賢這邊僅僅只是派人警告了七個貪官,就賺了七十多萬兩白銀。
他手上的銀子一下子充裕了起來,再加上有許顯純這個狠角色幫自己盯著百官,又有孫承宗這個帝師幫忙坐鎮(zhèn)朝中。
他竟然難得的享受了一絲清閑,隱隱有向昏君發(fā)展的驅使。
“唉,就是宗藩始終是個難題?。 敝煊有⒎藗€身,尋思著龐大的宗藩,忍不住嘆了口氣。
翻來覆去睡不著,他索性做直了身子,望著窗外的圓月發(fā)呆。腦海中思緒漫無目的的飄散著。
突然腦中靈光一閃,他想起了前世為了解決宗藩問題,翻閱到的一封珍貴奏疏。
那是來自徐光啟徐老頭的手筆,這封奏疏詳細的討論了宗藩問題的弊病,還給出了相對來說切實可行的辦法。那就是花錢買斷宗藩的俸祿,不再給宗藩俸祿,同時放開后者的身份限制,當做平民處理。
可以說徐老頭的辦法很不錯,但是這可都要白花花的銀子?。≈煊有⒀巯逻B九邊的錢都湊不齊,哪來的錢喂養(yǎng)這幫蛀蟲?越想越是焦慮的他竟然失眠了。
次日一早,一夜無眠的朱佑孝難得的睡了一次懶覺。倒不是他不守規(guī)矩遲到了,而是今天是休沐的日子,按照約定大家伙都不用這么辛苦了。
“皇上,信王求見!”守在暖閣外的高時明不知道屋里的情形,傳話道。
似醒非醒的朱佑孝被高時明吵醒了,他不耐煩的問道:“不知道今天是休沐的日子嗎?信王他就知道擾朕清夢!”
跟在朱佑孝身邊久了,高時明清楚朱佑孝其實還是很寬厚的,他小心翼翼的回答道:“皇上,是您要求信王每日祭掃完萬歲山上的廟后來見您的,您看?”
“哦,朕知道了。讓他先候著吧”朱佑孝這才想起,這是當初義憤填膺的他想的奇葩法子。
他要崇禎不僅守廟祭掃,還要每天來他面前發(fā)表心得體會。這只是他當時的泄憤之舉。當然也未嘗沒有讓崇禎自我革新的意思。
高時明輕手輕腳的離開了,不一會門外傳來尚寢局宮女的請求入內的聲音。
約莫一刻鐘后,朱佑孝終于在一群少女們的伺候下完成了人生每天必做的大事。他揉揉有些饑餓的肚子,很快便有貼身宮女去傳膳食了。
朱佑孝等待膳食的時候,忽然想起崇禎這個可憐的娃娃來。他便沖門外喊道:“讓信王進來吧,今日賜膳!”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人群又是好一陣忙碌。又過了一刻鐘,就在朱佑孝肚子餓的咕咕叫的時候,早膳才呈了上來。
十來平的暖閣內,就朱佑孝和崇禎兄弟二人。只是,眼下的崇禎小心翼翼,也不敢抬頭去看朱佑孝。哪里有半分皇家子弟的樣子。
“怎么?這膳食不和你口味?”朱佑孝放下筷子,盯著崇禎開口問道。
這一問頓時將崇禎驚醒,他連忙搖搖頭,拿起筷子夾了口菜蔬慢慢吃了起來。朱佑孝看著面前的便宜弟弟,心中的想法是冒出來又被他否定了,如此反復一二。他才下定決心先嘗試一番。
“這幾日,朕命爾祭掃山廟,爾可有所獲?”朱佑孝放下筷子,盡量擠出個笑容問道。
崇禎哆哆嗦嗦,顯得很是緊張。他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傻乎乎的模樣。朱佑孝自然知道這不是崇禎的真實模樣。
這個便宜弟弟顯然是還沒從連日來,這一系列巨大的變故中反應過來,真是可憐了這個十七歲的娃娃。
朱佑孝并不著急,他好整以暇的接過宮女遞過來的漱口水,漱口后又盯著崇禎看起來。后者顯然是有些承受不住朱佑孝這樣的直視。
只好張口含糊其辭道:“臣,罪臣愚鈍,沒什么收獲!”
對于崇禎的回答,朱佑孝并不意外,這要換做是他,他估計不把對方罵個狗血淋頭才怪。
“既然是朕的臣弟,何來罪臣一說?以后大可不必如此見外!”朱佑孝微笑著寬慰道。
聽了朱佑孝的安慰,崇禎小小的吃了一驚。隨即搖頭道:“皇上若是想將罪臣圈禁,只管圈禁便是。何必這般奚落罪臣?!?p> 朱佑孝小小的驚訝了下,他這幾天沒功夫搭理崇禎。對于后者都是匆匆一瞥,沒想到這孩子小小年紀竟然會這樣想,崇禎這心可真夠敏感、自尊心也未免太強了點。
“朕駕鶴西游前,曾言爾可為堯舜。爾這位子是朕親自傳的,爾何罪之有?難不成爾以為謀逆大罪,真就這么不了了之?”見崇禎放開了,朱佑孝自然也懶得遮掩,盯著后者逼問道。
崇禎瞪大眼睛盯著朱佑孝問道:“皇上真的不怪罪臣弟?那皇上讓臣弟日日守著山廟又是作甚?”
崇禎顯然還有些不相信朱佑孝的解釋,一臉困惑的看著后者。見崇禎如此困惑,朱佑孝啞然失笑起來。虧他如此用心良苦,自己這個便宜弟弟竟然沒有領悟到他的一番用心。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這話你該聽過吧?”朱佑孝問道。
崇禎點點頭:“先帝們崇尚老子之說,陳弟略有耳聞聽過這話”
“那你覺得這番話你做到了幾分呢?”朱佑孝步步緊逼,追問道。
朱佑孝這番話可把崇禎給問住了,這個問題他還從來沒有想過呢。朱佑孝又繼續(xù)說道:“圣人曾言,吾日三省吾身,爾可有每日自???”
朱佑孝一番話問的崇禎說不出來話了,只是低著頭看著地磚,很顯然朱佑孝說的這些他并沒有做到。
“朕的好弟弟呀,爾要什么時候才能明白朕的一番良苦用心呢?爾這個樣子,怎么能讓朕放心的把差事交給爾呢?”朱佑孝失望的搖搖頭離開了。
只留下崇禎一臉委屈地坐在原地!
“吾不是罪臣嗎?竟然給我差事?”崇禎喃喃自語,越發(fā)的困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