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張嫣施施然起身準備離開。
這些日子,朱佑孝始終被她霸占著。她最近總能聽到宮女們莫衷一是的說辭,她知道自己該適當(dāng)?shù)慕o其他宮女一些機會了。
然而,朱佑孝卻不這么看。對于沒有感情的異性,他向來是興趣缺缺的。他之所以叫來幾個貴妃和成妃一起打牌,就是要先培養(yǎng)感情再說。
“皇后這么著急做什么?”朱佑孝先開口留住了張嫣。
張嫣心中萬般歡喜,但面上卻不表露出來:“今晚上不妨便由兩位妹妹陪著皇上,妾身怎能、怎能”
說著說著,張嫣的臉紅了。轉(zhuǎn)身便要離開,朱佑孝可不給她機會,一把將她拉住,又對站在一旁面色緋紅的二妃道:“一起來吧!”
這話說完,三個女人的臉都紅的不得了了?;噬线@是要做什么?
大被同眠嘛?這也未免太羞恥了些。朱佑孝哪里知道女人們的心思,他心中固然有大膽的想法。但他和其他二妃又并不熟悉,對這兩人還是有些抗拒的。
他留下張嫣和二妃是有別的事要交代的。
二樓的暖閣被分布房屋各處的龍燭照的透亮,朱佑孝帶著三女坐到火炕上開口問道:“前些日子,朕將后宮之事交由爾來打理,進展如何?”
張嫣這才知道自己想岔了,她紅著臉低著頭一臉的嬌羞,過了好半晌才開口回話道:“回皇上,臣妾受命以來。不敢有所耽擱,便召來管理宮內(nèi)事務(wù)的太監(jiān)、女官詢問詳情。
這才得知宮內(nèi)人員近萬,且外宮時時招攬宮女入宮做雜活,人員變得實在太過復(fù)雜。臣妾這些日子正命人整理造冊,先核清人數(shù)再做打算。”
朱佑孝點點頭,對張嫣的回答表示滿意。雖然他覺得這事進展慢了些,但于大局無礙。只是他自覺宮中人多口雜,皇宮里頭的事第二天京城就知道了。
這不論是治理國事還是個人安危都不是好事。
“急事緩做,皇后做的不錯。朕想著宮中事務(wù)繁雜,不比外廷輕松多少。朕觀貴妃、成妃俱是端莊穩(wěn)重的性子,爾不妨將手頭的事情梳理一二,交由她二人打理一些。如此,后宮可定也!”朱佑孝一邊說著,一邊望向了垂頭而立的二妃。
他想的很簡單,這兩個可憐的女人受了這么多苦。雖說他有些心理潔癖,不肯與沒有感情之人交媾。但對這二人的補償多少要有的。
張嫣聽了朱佑孝的話點點頭:“皇上思慮極是,臣妾正憂心無人為妾身分憂。如此一來,妾身倒是有時間做做女紅了呢?!?p> 張嫣的懂事讓朱佑孝打心底喜歡,他看向后者的眼神越發(fā)熱烈。他突然有種現(xiàn)在就將皇后就地正法的沖動,但最重要的正事還沒說完。
他只得壓下心中邪火,耐著性子開口道:“張彝憲上次的差事辦的不錯,上月彩票賺了多少錢?”
聽到朱佑孝問起最重要的事,張嫣卻不先急著回話,而是懇求道:“皇上,彩票這事臣妾一直想跟您說說,臣妾能否將此事交出去?”
“為何?”朱佑孝錯愕了,這賺錢的肥差不應(yīng)該死死握在手里嗎?讓女人當(dāng)家管錢這不挺好的嗎?張嫣這是怎么想的?
朱佑孝忽然想到歷史上張彝憲這個人的評價,這家伙是得勢就擺譜的人。
能力大,架子也大!
“是不是張彝憲這廝僭越,不服管教?”朱佑孝的話陡然嚴厲了起來!
張嫣忙搖搖頭:“皇上,歷朝歷代哪有皇后管錢的?這要是傳出去了,又要叫宮外頭傳是非了。而且,臣妾總覺得彩票這事不甚光彩,臣妾心里過不去!”
聽張嫣這話說的,朱佑孝頓時有些啞然失笑。他摸摸張嫣的額頭,像寵愛受了委屈的小姑娘一般寬慰道:“朕以為是何大事讓皇后看起來精神不振,就為這?”
朱佑孝忽然覺得張嫣實在是天真爛漫的可愛,要是掌權(quán)的皇帝像她這般道德高尚,早成宋襄公被人趕下臺了。
朱佑孝望著可憐兮兮的張嫣片刻,點點頭道:“既然此事你心里過不去,那便不管。你替朕管好這后宮諸女,務(wù)求寧靜祥和便是!”
張嫣頓時如蒙大赦,起身就要謝恩。朱佑孝卻一把拉住后者:“急什么,朕還有事要讓你辦呢?!?p> 見張嫣急著要拒絕,朱佑孝卻搖頭道:“不可得寸進尺,朕想讓你用一人,將這十二監(jiān)和二十四局。罷了,還是先挑選精壯內(nèi)侍去把修帝陵和遼東筑城的客軍換回去吧。
這些內(nèi)侍留在宮里頭,吃喝住用樣樣沒少。卻也沒見作甚!”
一旁的張嫣對此深表贊同,但她臉上的拒絕之色卻越發(fā)明顯。因為她發(fā)現(xiàn)朱佑孝似乎到現(xiàn)在都沒注意到一點,他違背了老朱家的祖訓(xùn)了!
“皇上,臣妾雖為皇后,母儀天下。但也不能輕易壞了皇家規(guī)矩,您莫要忘了太祖從平民中選良家女入宮的目的!”張嫣終究還是沒忍住,直接開口勸諫道。
朱佑孝聽張嫣這么一說,這才想起這茬來。一邊是他托付身家性命的恩人,一邊是祖制、規(guī)矩,他動搖了!
張嫣如何瞧不出朱佑孝對自己的信任,但越是這樣她便越覺得愧疚。她想了想還是再次勸諫道:“皇上看重妾身,妾身如何不清楚。只是這規(guī)矩不可破,萬萬不可開了這后宮干政的口子??!”
見張嫣一臉的決絕,朱佑孝越發(fā)動搖了。張嫣說的沒錯,后宮干政是很要命的事。他不能因為寵愛張嫣就感情用事,壞了規(guī)矩。
只是,大明一朝后宮不得干政做的是足夠好了??苫实蹧]有精力執(zhí)行的權(quán)力最終還不是流向太監(jiān)?
朱佑孝不否認太監(jiān)們?yōu)榛实圩隽瞬簧偈?,可跟太監(jiān)干政的危害比起來。這些貢獻真的有點說不過去。面對這個千年難題,朱佑孝一時間也頭大如斗。
將太監(jiān)手中的權(quán)力分一部分給后宮,這似乎看起來可行??梢坏┩娌缓?,那可就是前院起火,后院遭災(zāi)的下場。比太監(jiān)為禍還要慘烈!
一時間這個終極難題難住了朱佑孝,讓他陷入了人生最大的迷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