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人，有所為
另一邊。
許易很快就來到鬼市邊緣。
對于鬼市，只要看得見，那就摸得著。
而許易即便沒有刻意施法，鬼市那熱鬧的場景也在他眼前生動(dòng)顯現(xiàn)。
他抬腳，從容邁進(jìn)鬼市燈火照耀的范圍...
“糖葫蘆誒！甜甜的糖葫蘆！”
“餛飩~便宜又好吃的餛飩~”
“捏糖人咯！想要什么樣子都有~”
“小娃兒，面具要不要啊？這可是齊天大圣！”
“皮薄餡多的大肉包子，剛出爐了??！”
“給我來三個(gè)包子?！?p> “好嘞，您拿好，小心燙。”
...
眼前的場景好像與普通集市沒什么區(qū)別。
賣糖葫蘆的大叔滿臉憨厚，煮餛飩的大娘風(fēng)韻猶存。
捏糖人的老頭手腳麻利，吃包子的青年?duì)C的直吸氣。
然而。
當(dāng)許易法力匯聚兩指，在眼前一抹，世界就變了樣。
賣糖葫蘆的，竹簽上串著一顆顆眼珠子。
煮餛飩的，鍋里翻騰著手和腳。
捏糖人的，桶里全是鮮血糖漿。
做面具的，攤前掛滿了人頭。
豬肉攤上剁著大腿，包子鋪里調(diào)著人餡。
詭異無比，血腥至極。
許易的神色猛然陰沉下來。
這鬼市，害了不少人！
“大哥哥，買點(diǎn)蘑菇吧，都是玉兒早上剛摘的?！?p> 身邊傳來的聲音吸引了許易。
他眼神凌厲，向下看去。
一個(gè)衣衫襤褸，兩眼汪汪的小女孩正羞怯抬頭。
手上挽著個(gè)藤籃，里邊放著半籃的白蘑菇，指甲縫里全是泥。
而且，女孩臉上，手臂上，小腿上遍布擦傷和淤青。
衣服到處破洞，撕裂的撕裂，殘缺的殘缺。
一根尖銳的枯枝斜著穿透了她的脖頸，血流如注。
見小女孩籃子里是正常的蘑菇而非人體器官。
許易心頭有些堵。
他勉強(qiáng)笑了笑，沒有說話。
徐酉道人說過，進(jìn)了鬼市，千萬不能和里面的鬼怪產(chǎn)生交集。
特別是賣買。
身上有陰錢還能兩清，若沒陰錢，那就只能以人抵債。
包子鋪里，餛飩鍋內(nèi)，糖葫蘆串上，可不都是被抵債的人么。
見許易沒有回答，女孩又重復(fù)了一句：“大哥哥，買點(diǎn)蘑菇吧，都是玉兒早上剛摘的?！?p> 許易深吸一口氣，當(dāng)沒看見沒聽見，向不遠(yuǎn)處戲臺(tái)走去。
小女孩愣愣呆在原地，看著許易的背影說：“大哥哥，買點(diǎn)蘑菇吧，都是玉兒早上剛摘的?！?p> ...
忍著不回頭，許易來到了包子鋪前。
店家爛了邊臉，臉上直流膿，惡心的很。
他正專心致志的剃著一條人腿，看見許易就放下手里的活兒，咧嘴一笑，問道：“客官要包子么？剛出爐的，熱氣騰騰呢！”
說罷，抬手將桌上的蒸籠打開，露出里面潔白的包子。
賣相雖好，可包子餡卻是人肉！
許易面無表情，繼續(xù)向前走去。
...
沒幾步就到了豬肉攤。
不對，是人肉攤。
滿臉猙獰的殺豬匠把一個(gè)已經(jīng)死去的男子按在桌上，一刀捅進(jìn)他的下巴。
由于男子已經(jīng)死去，鮮血并未噴涌，而是緩緩流出，嘩啦啦滴落在盆中。
放完血，殺豬匠熟練的開膛破肚，隨后拿起大鐵鉤噗嗤一下穿過男子胸膛，將其掛在肉鋪后方。
見許易路過，他抹了抹濺在臉上的血，問道：“要豬肉么？剛宰的！”
許易不由握緊了雙拳，邁步向前。
...
賣糖葫蘆的小販迎面走來。
小販端著一根七尺高的木棒，上頭纏著稻草，插著竹簽。
“這位公子，來一串糖葫蘆吧，不甜不要錢！”
說著，小販伸出血淋淋的手，從稻草上拔下一串糖葫蘆遞到許易面前。
一顆顆眼珠子被竹簽串在一起，有些還在轉(zhuǎn)動(dòng)。
許易胸膛不斷起伏，無視了眼珠糖葫蘆。
...
過了餛鈍鋪，繞開茶水?dāng)?，終于來到戲臺(tái)前。
臺(tái)上還有幾個(gè)戲子在表演，臺(tái)下密密麻麻擠著各異鬼怪。
許易沒理會(huì)，自顧自走向幕布后頭。
進(jìn)到戲臺(tái)后方。
饒是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眼前一幕還是讓他眼角直跳。
人皮，人皮，人皮。
數(shù)不清的人皮被掛在竹竿衣架上！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
書生俠客乞丐，少女小販農(nóng)民。
各職各業(yè)，各行各當(dāng)，統(tǒng)統(tǒng)都有。
好一個(gè)孽債滔天的鬼戲班！
怪不得在臺(tái)上活靈活現(xiàn)，生旦凈末丑無不精彩，原來都是本色出演！
一路都在壓抑。
許易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
手指掐起八卦訣，口中念來殺鬼咒。
他也不知道以現(xiàn)在的道行能不能施展。
可面對眼前這情況，不試一試心中不痛快！
所以：
“天地自然，穢炁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p> 十六字才出口，外邊氣氛頓時(shí)一滯。
許易沒有管其他，口中繼續(xù)：
“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靈寶符命，普告九天?！?p> 念咒的同時(shí)。
右手維持八卦指訣，左手自懷中抽出一張六丁六甲護(hù)身符施展自身。
“乾羅答那，洞罡太玄。斬妖縛邪，殺鬼萬千?！?p> 伴隨著法咒聲音逐漸洪亮。
另一側(cè)的戲臺(tái)。
所有鬼怪都將目光移向幕布后方，好似那邊醞釀著什么。
“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誦一遍，卻病延年?！?p> 聲音還在繼續(xù)，開始在所有鬼怪耳畔響徹。
殺豬匠停下了掌中刀，包子鋪蓋上了竹蒸籠，茶水?dāng)傁缌藸t上火。
整個(gè)鬼市變得不對勁起來。
“按行五岳，八海知聞。魔王束首，侍衛(wèi)我軒?！?p> 法咒愈加高亢，回蕩在夜空之下！
此乃——
【凈天地神咒】
清靈神光自許易眉心溢出，百張人皮無端飄蕩，嘩嘩作響。
在神咒影響下，眾鬼怪紛紛露出真實(shí)面目，祥和熱鬧的鬼市忽的兇煞無比！
“嗤！”
戲臺(tái)幕布猛然被撕的粉碎。
上百鬼怪視線集中許易身上，目露兇光，張牙舞爪向他撲來！
許易卻面露獰笑，朗聲大喝：
“兇穢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話音落下，八卦訣朝天怒指。
漆黑夜空狂風(fēng)驟起，天門大開！
耀目靈光似云霧翻騰，又如銀河倒掛，自九天落下，刺破蒼穹！
戲臺(tái)周遭恍若被鍍上一層銀箔！
嘩~~~！
清靈之炁撞向地面。
如秋風(fēng)掃落葉，似巨浪蓋輕舟，摧枯拉朽。
妖魔鬼怪被靈光掃過，轉(zhuǎn)眼化為灰灰，蕩然無存！
一時(shí)間。
天地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