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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酆都府當差的這些年

第二十三章 事發(fā)突然 【一】

  夏秋交替之際,最多雨水。

  雨后空氣顯得格外清新,云霧徘徊在寺內(nèi),添了一絲朦朧。

  江鵲習(xí)慣起早來舞刀,不像有半點生分。

  幸好普渡慈苑的地界夠大,有足夠的地界夠他發(fā)揮。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p>  折來樹枝一根,在江鵲手中輕輕舞動著。

  花絮離枝而去,四散開來,如夢似幻。

  “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p>  帶著破空嘯響,散開的花絮又隨風(fēng)舞動,在這罡風(fēng)之中絞得細碎。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p>  霧氣凝成一條細細的長流,好似游龍纏繞在江鵲身側(cè)。

  足尖一點,跟著旋升的游龍一道飛起。

  “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fā)弄扁舟。”

  刀上流光一閃而逝,落在地上的花絮皆是被一股刀氣帶到當空中去。

  在半空當中翻轉(zhuǎn)回旋,水霧凝成的蛟龍也隨之渙散。

  花雨紛紛而落。

  清寒水霧驟然散去。

  落地的一瞬,江鵲的眉間已經(jīng)被一層水霧浸濕。

  江鵲輕輕松手,那花枝也便四分五裂。

  “好刀招,比起兩日前,倒是少了一份殺意。只是配著這首詩,總是有一種違和感,少了一絲豪氣,即便是有花絮和水霧相襯,也難掩其中的煞氣?!?p>  辜泓清倚在檐下,輕輕拍手稱贊。

  “我是陰曹吏,不是那些風(fēng)花雪月的文人騷客?!?p>  許是少年心性,即便是在酆都府內(nèi),江鵲仍是有一股傲氣留存。

  見到眼前之人,略微面生,莫名招惹他,讓江鵲心中十分不喜。

  在酆都府內(nèi),鮮少有人和江鵲處得來。

  也就彭祖興和張元祥勉強能制得住他。

  其他人,無論是誰,都別想和江鵲套近乎。

  因此,一個陌生人突然跑了過來對他的刀招品頭論足,哪怕是帶著善意,也在江鵲心中升起了幾分厭惡。

  抹去了眉宇間的水霧,江鵲冷冷開口。

  “若是沒什么事情,我現(xiàn)是要去洗塵殿一趟?!?p>  說著,轉(zhuǎn)了個方向,準備要離開。

  “彭馗首就沒有交代什么事情給你嗎?”

  許是瞧見江鵲確實是個硬茬,軟硬不吃。

  辜泓清也避開了鋒芒,直接道明了自己的來意。

  江鵲停下腳步,扭頭看了一眼這個仍是一臉笑容的人。

  “我有必要告訴你嗎?”

  “實不相瞞,在下是隨著關(guān)山道關(guān)大人,前些日子便是在下聯(lián)絡(luò)了彭馗首?!?p>  “那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江鵲面上不快的神色十分明顯,對辜泓清的惡感更是添了三分。

  他雖然不清楚關(guān)山道是何人物,但辜泓清這拿他人來壓自己的嘴臉確實讓他不喜。

  “告辭了?!?p>  說著,朝辜泓清拱了拱手,扭頭便往洗塵殿的方向走了過去。

  辜泓清搖了搖頭,連忙往前跟了過去。

  “何必這般著急忙慌,不如我們一道......”

  話未說完,江鵲已然化出一把黑刃,抵在辜泓清的喉間。

  辜泓清也是險險避開,刀尖離自己不過半寸距離。

  “你把我們當成擋箭牌招惹過來這筆賬還沒算,現(xiàn)在又上來套近乎,別想得太多了。”

  江鵲眸中凝了一層寒霜,好像辜泓清再有半句廢話。

  他便要在辜泓清的喉嚨處破開一個不大不小的洞,當場要去了辜泓清的性命。

  辜泓清連忙伸手,面露苦笑。

  原來是因為這件事被此人給恨上了。

  “這確實是我的疏漏,辜某賠個不是。值此多事之秋,多一事還是不如少一事為妙。更何況眼下你我皆在普渡慈苑內(nèi),同僚之間莫名起了紛爭,讓他人看去笑話,這恐怕不太好吧?”

  江鵲方才也是火氣上頭。

  被關(guān)鳩阻下的那一刀到現(xiàn)在為止他都沒有緩過勁來。

  在辜泓清出現(xiàn)在院落的時候,江鵲便認出這人是和那個叫關(guān)鳩的是一伙的。

  到底是自己看輕了對方。

  以為是來自南都酆都府的,邊都是一群庸才。

  黑刃化作米粒大小的光芒回攏到江鵲的袖口內(nèi),江鵲沒有說什么,徑直朝洗塵殿走了過去。

  辜泓清松了一口氣,現(xiàn)下他著實不太想和眼前這少年起了莫名爭端。

  待江鵲走開了一端距離之后,他才慢慢朝前跟上。

  洗塵殿和客房的中間,有一處比較空曠的庭院。

  江鵲踏入院落內(nèi),卻是看到一具龐大魁梧的身影立在院落內(nèi)。

  了緣已經(jīng)在此處站了多時,好似是專門在此等待江鵲過來一般。

  江鵲眉頭緊蹙,也不知道此人為何立在此地。

  依稀記得這大和尚兩日前便敗在了自己的手上,莫非是想來尋仇?

  人說佛門之人講究清心寡欲,了卻七情六欲。

  看來遠非如此,一旦涉了因果,便是三毒縈繞,一時不得擺脫。

  細思至此,江鵲默默化出黑刃在手,默默朝前走去。

  正與了緣擦身而過之際,了緣一掌突然打向江鵲身側(cè)。

  這一掌蘊著萬鈞之力,剛猛凌厲。

  一掌落去,帶動著一股磅礴氣勢的雄風(fēng)撲面而來。

  江鵲雖然早有準備,仍然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被這掌風(fēng)壓著,江鵲只能左躲右閃,勉強出刀擋下。

  普渡慈苑所教授的掌法之中。

  這慈航渡生掌力道最是雄厚,雖是取名有慈悲渡世之意,一掌便是如那金剛明王降世,辟易群魔。

  了緣這一掌再度拉了過去,一團空氣凝做一快,如山河之勢,磅礴而出。

  江鵲調(diào)整了狀態(tài),身影猶若鬼魅,身子骨往一側(cè)移了過去。

  只是這一掌如山勢巍峨,就算江鵲堪堪躲開,也是被掌風(fēng)掠到了肩膀。

  江鵲悶哼了一聲,一股腥甜凝在了喉頭。

  兩日之前的手下敗將,竟然在這么短的時間進步如斯。

  莫非先前和他對陣的時候只是藏拙?

  可江鵲仍是能記得兩日前了緣那一棍的力道,似是調(diào)動了一身的佛氣。

  心中一片驚疑,只是了緣并沒有給江鵲一絲喘息思考的機會。

  見得方才那一掌得勢,了緣面無表情,猶若怒目金剛一般。

  朝著江鵲再攢一掌過去。

  此刻,江鵲心中滿是怒火,也不打算再有任何保留。

  本來在彭祖興臨走之前,還叮囑過他在普渡慈苑內(nèi)莫要太過張狂。

  只是眼前這禿瓢太過莽撞無禮。

  既是如此,便休怪他成了自己刀下的亡魂。

  長刀祭出,幽幽暗光猶若黑焰沖天而去。

  刺骨的寒意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開來,硬撼了緣再度涌來的掌風(fēng)。

  江鵲起了殺心。

  手中的刀便是不再留有絲毫情面。

  庭院內(nèi)本來淡去的煙霧變得愈發(fā)濃重,一陣刀風(fēng)肆虐開來,攪亂了一地的落葉。

  伴著嗚嗚凄風(fēng),燃起了一片連綿的黑焰。

  了緣奔涌而來的掌風(fēng)頓時亂了開來,虎口處的傷再度崩裂開來,滲出殷紅的血。

  了緣只是往后退了數(shù)步,依舊面無表情。

  雙手合十,禪宗佛印竟是浮現(xiàn)在他的身前。

  浩浩佛光,雄猛沉烈。

  一道卍字佛印自當空兀自落下,裹著一股急促的氣流籠罩在江鵲頭頂。

  刀隨心往,江鵲手中的長刃在當空旋了幾下。

  焰火再度沖天而去。

  “我來助你!”

  這時候,辜泓清立馬長刀上手,奔了過來。

  只是不知道他口中的‘你’指的具體是誰。

  但江鵲猶能看到,那明晃晃的刀尖并不是對著了緣空門大開的背后,而是沖著自己方向襲來。

  猩紅的眼中,明晃晃的白光鋪天蓋地。

  席卷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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