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平帝一哽,氣哼哼道:“話雖如此,可是...”
宋晏打斷他:“沒有可是,父皇...你覺得現(xiàn)在爆出阿凝的身世合適么?”
升平帝一甩袖袍,他當然知道現(xiàn)在爆出阿凝的身世不合適。
其中最關鍵的一點就是,一旦阿凝的身世公開,那么必然會對嫂嫂那邊的情況,造成極大的影響。
深深一嘆,升平帝往龍椅里一癱:“晏兒,你說這齊國皇帝...難道真如傳言那般?”
他是怎么都沒想到,會等來這樣石破天驚的大消息。
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嫂嫂...為了分裂齊國故意編造的。
宋晏冷聲,語氣篤定:“是真的?!?p> 升平帝騰的又坐直了身子,眼冒金光:“為何?晏兒為何這般篤定?”
宋晏勾了勾唇角,故意吊著升平帝的胃口,模棱兩可道:“茲事體大。”
皇子與皇女究竟是不是皇帝親生的,他想大齊國養(yǎng)的那么多太醫(yī)也不是吃干飯的。
更何況,替身這種事,想要一瞞二十年不露破綻,幾乎等于不可能。
而從齊國如今的反應來看,明顯也有些底氣不足,否則就不是帝后對峙,而是直接廢后,武力鎮(zhèn)壓。
大齊皇后手中一定是掌握了什么足以將齊國皇帝無可辯駁的鐵證,才能令得三分之一的朝臣擁護其改朝換代。
他對這個女人明明是厭惡的,此刻,卻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天生的政治家。
...
一隊數(shù)百人簇擁的皇家車隊緩緩駛入北城門。
金秋歡歡喜喜的挑開車簾,看著許久不見的繁華建安城,眸光晶亮。
“哎呀~我都想念云喜樓的點心了呢~待會兒路過正好買一些回去,與皇姐一起吃?!?p> 紫蘇和連翹分別坐在左右靠近車門的位置,想到多日不見的自家公主,自然也是想的緊。
當即吩咐車夫,待會兒在云喜樓前面停一停,又派了個護衛(wèi)去前面?zhèn)髟?,告訴小長樂不必等她們了。
然,馬車才進城沒多久,幾人便都發(fā)現(xiàn),總有路人朝她們這邊指指點點。
起先金秋也沒在意,后來卻隱約從那些人口中聽到‘大齊’,‘齊皇’,‘野種’之類的字眼兒。
金秋心底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預感,想讓人去打聽打聽那些人到底在胡說什么,又怕真聽到什么污言穢語亂了心神。
索性云喜樓也不去了,匆匆便回了東宮。
要是真有什么事,問皇姐不就知道了。
這般想著,金秋一入東宮,便直直去了沈凝的明昭殿。
一路上,饒是平日里神經的大條的她也感受到了那一股股不同于往日的奇異目光。
金秋心中微沉,一邁進殿門,便急急喚道:“皇姐,我在外面聽說了一些關于大齊的閑言碎語,是不是出事了?”
紫蘇和連翹二人緊跟著進來,朝沈凝微微福了一禮。
沈凝情緒看不出太多異常,溫柔的拉住金秋有些冰涼的手,拿帕子替她輕輕拭了拭額頭的細汗。
“的確是出了些事,但你也不可這般慌慌張張,先坐下,聽我慢慢給你說。”
金秋耐著性子坐下,皺巴著小臉,一瞬不瞬的盯著沈凝。
沈凝朝紫蘇和連翹兩個擺擺手:“你們先回去歇一歇?!?p> 二人點頭應了,心里卻是想著要趕緊尋紫珠或者茱萸問問情況。
這次的事情明顯不一般,單是她們剛剛在街上聽到的那幾句就夠驚心動魄了。
與金秋不同,紫蘇和連翹都是有功夫的,尤其紫蘇功夫更好,耳力自然比尋常人要強上許多。
她可是清清楚楚聽到那些百姓議論,說齊國皇帝的皇子和皇女都是野種...
紫蘇咬了咬唇瓣,面色難看到了極點。
殿內。
沈凝平靜的握著金秋的手,努力用比較柔和的言辭將大齊國內如今的狀況,以及即將可能會演化到什么程度,還有她們姐妹接下來可能要陷入什么處境,一一說了。
金秋顯然難以接受,若非她對面坐著的是素來讓她最依賴的沈凝,只怕...她就要崩潰了。
看著金秋慘白的小臉,和瞬間猩紅的眼眶,沈凝心中說不出的難過。
自小,她便知道,她的生母是身份卑微的暗衛(wèi)。
她的出生,只是一場意外。
如今知曉了,自己可能根本不是齊國皇室血脈,沈凝反倒沒有特別的失落。
但金秋不一樣。
她是驕傲的嫡公主,即便齊國皇子皇女眾多,可嫡出的,就只有金秋一個。
不夸張的說,便是皇子在大齊,都不及金秋尊貴。
而如今傳出來的這個消息,竟然直接否認了她們的皇女身份,甚至父親可能只是一個被皇帝培養(yǎng)出來的,與皇帝無限接近,想象的替身。
這代表著什么,代表著她們連普通皇室宗親都不如,她們是父輩是卑微的奴才,她們就通通也是奴才。
這樣的落差,讓自幼高高在上的皇子皇女們如何接受。
偏偏,這個不可能的消息是她們的母后,大齊執(zhí)掌鳳印的皇后娘娘親口說出來的。
沈凝不敢想,大齊朝廷內外如今已經亂成什么樣子了。
母后和...父皇...二人又如何了?
突然,金秋‘刷’的一下站了起來,二話不說就要往殿外沖。
沈凝眼疾手快拉住她:“金秋,你要做什么?”
金秋通紅著眼,咬著銀牙:“我要回大齊,立刻就走,我要回去親口問問父皇和母后...”
沈凝按住她顫抖的肩膀:“金秋,你忘了剛剛答應姐姐的話了么?努力保持平靜,沖動解決不了問題,你知道的,姐姐現(xiàn)在是絕對不可能放你回大齊去的,外面太危險了,你必須暫時與我一起留在大盛?!?p> “我會吩咐茱萸她們將你常用的東西搬過來,今天起,你就住到明昭殿來?!?p> 不是她非要鎖著她,是她真怕這丫頭跑了。
想來想去,沈凝覺得待會兒非常有必要好好教育下姚拾,畢竟他是唯一有能力將金秋帶出去的人。
而她也相信,金秋若是跑去姚拾面前哭一哭,那小子還真不一定能頂住。
金秋眼淚滾滾而落:“皇姐,難道你都不擔心父皇和母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