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
一架馬車,悠悠行駛在官道之上。
趕車的,是一位俊俏僧。
馬車?yán)锩?,躺著一位小姑娘?p> “哥哥,我們能不能,能不能不去盛京城啊。我……我有點怕?!?p> 唐三藏,稍稍掀開簾子,柔聲安慰。
“春夏莫怕,到了盛京,再沒有人敢去欺負(fù)你。我那些徒兒,也是很好很好的人,會好好照顧你?!?p> 小姑娘皺著小臉,手指捻著辮子,小聲說道:“我知道的,可我……我……還是怕!哥哥,我是不是很沒用?!?p> 春夏,身體虛弱,受不得顛簸,騰云趕路是不行了。
在經(jīng)過一座小城時,唐三藏找來一駕馬車,將春夏安頓在車?yán)?,他趕著馬車緩緩行進。
小姑娘擔(dān)心的,不一定是怕人追殺。
長這么大,這是她第一次下山。
從未見過這么多人,從未見過這樣景象。
山下的一切,均讓她感到陌生。
這個陌生環(huán)境,陌生的人與事,讓她不安。
未知,永遠(yuǎn)比恐懼本身更恐懼。
她與世隔絕太久了。
她需要融入這個世界,她原本該在的世界。
這一路行來,唐三藏走得很慢,未嘗沒有讓她適應(yīng)山下世界的想法。
同時,也想帶她看一看,看她沒看過的風(fēng)景。
“春夏很勇敢!春夏可以一個人生活在山中,卻不怕黑夜,哥哥都做不到。怎么會沒用呢。”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我們春夏啊,最善良最勇敢了!”
感受到哥哥的鼓勵,小姑娘用頭蹭了蹭他的大手,露出純真笑容。
“嘶嘶”!
“哥哥你看……”小姑娘伸手指向車外。
唐三藏回過頭,前面黑馬高高揚起尾巴,發(fā)出嘶嘶叫聲。
“馬兒拉便便了!”
“咯咯咯!”
聽到小姑娘開心笑了起來,唐三藏會心一笑。
畫面雖不雅,但證明她已慢慢解開心結(jié),試著接受這樣的生活。
從這里到萬妖國,還有很多天路程要走。
不過也剛好,帶著小姑娘游覽河山。
春夏身子骨弱,不適宜在野外過夜。
唐三藏緊趕慢趕,終于在太陽下山之前,到了云城。
云城,同樣是混亂之地的一座城,位處東南。
吃過晚飯,他問她要不要出去走一走,她笑著點頭。
于是,他的大手,牽著她的小手,出門看看風(fēng)景。
今晚是云城一年一度“佳人詩會”的日子。
即城中青樓里,分別設(shè)一處高臺,高臺用紗幔圍起,時間到后,各頭牌倌人坐在高臺之上,分別施展才藝。才藝施展完畢,各大風(fēng)流才子,在喜歡的姑娘之前,寫詩詞一首,用以博取姑娘芳心。
如博得芳心,姑娘會差人將才子請上去,或手談、或品茗,不一而足。
當(dāng)然,也可能值此風(fēng)流一度,共夢周公。
若沒能打動姑娘,姑娘同樣會差人下樓,去到才子面前。
不過不是請他上樓,而是送上水酒一杯,聊表謝意。
說穿了,這不過是一場博取聲望的手段。
姑娘需要名,抬高身價。
樓里,要用姑娘招攬客人,賺取更過銀錢。
至于書生,
文者相輕。
他輸了,我贏了。豈不證明我之文采,更勝他們!
街面上,燈火通明,游人如織。
唐三藏牽著春夏的小手,穿行其間,時不時要護住小姑娘,防止被人撞倒。
“云間白雪落無痕,應(yīng)是人間未曾聞?,幊叵勺拥较陆?,原是姑娘至凡塵。”
“好!”
“姜大才子不愧是我城中俊秀。”
“元姑娘,就從了我姜兄吧!”
夜愿樓前,姜大才子意滿志得,待叫好聲漸低之后,矜持的壓了壓手,示意大家不要擾亂元姑娘思緒。
“啪”!
他打開紙扇,輕輕拍打胸前,神色倨傲。
“哥哥,他們在做什么?。 毙」媚锎合暮闷鎲柕?。
唐三藏低下身子,輕輕刮下她的小鼻子。
“他們啊,在吟詩。贊頌喜歡的姑娘。”
“呸!做的什么破詩。圣人之文,卻用來討好青樓女子。也不嫌臊得慌!”
旁邊一人嫌棄地吐了吐口水,抱胸看戲。
在這人看來,這叫有辱斯文!
有人喜歡,贊揚,就有人嫌惡。
這是亙古就有之事。
人不同,喜好自不同。
這里所發(fā)生,只是街面一角景色。
今晚共有六家青樓參加詩會。
出來的,莫不是自家頂好的女子。
“哦!”
小姑娘輕聲應(yīng)答,眼睛里,全是新奇之色。
這種景象,是她生平第一次見到。
“好!”
“真好!”
這邊詩剛落,后面菊秀樓前,又傳來雷鳴般叫好之聲。
又一城中才子,作詩一首,惹人連連稱贊。
片刻,但見菊秀樓下來兩人。
圍觀之人,大多猜測,這是請才子上樓的。
“多謝公子垂青!秀禾姑娘特命小的送來薄酒一杯,聊表心意。望公子,前程似錦,得中郎才!”來人彎腰賠笑,生怕一個不小心,惹到這些才子。
要知道,才子殺人可不是用刀。
這位公子倒也灑脫,并未惱火,接過水酒一飲而盡。
本來嘛,就一熱鬧,何必當(dāng)真。
唐三藏二人,悠閑觀景。
這邊瞧瞧,那邊看看。
遇到確有詩才之人,就停下,聽聽他的詩作。
鬧中取靜,心曠神怡。
不知不覺,詩會進行大半。
六家中,四家已選得如意才子,退出場外。
只剩兩家倌人,未能覓得中意之人。
一家是游園,倌人名叫司紫;一家,是剛剛拒絕那位書生的菊秀樓,倌人秀禾。
今夜,六家出場,四家塵埃落定。
游人卻是意猶未盡,全部跑到這兩家來圍觀,想看看最后的結(jié)果。
菊秀樓的媽媽知道自家姑娘難伺候,卻也沒想到會如此挑剔,一位也沒看上眼。
要知道下面站著的可都是財神爺,一個不好,自己這招牌就得砸在這兒!
急得火上眉毛,沒辦法,只好跑到高臺與自家姑娘商議個法子。
“諸位諸位,安靜!”菊秀樓臺前,媽媽站了出來,滿面笑容。
“秀禾姑娘今夜,想與大家來一場不一樣的游戲,作為收官。
同時,為感謝大家多年來支持,最后,秀禾姑娘會撤去紗幔,為大家舞上一曲,以作謝禮。
諸位,可同意?。 ?p> “好?。 ?p> “早想一睹姑娘芳容!”
聽得秀禾愿露面跳舞,場中眾人紛紛叫好。
能得入幕之賓,畢竟只有一人,場中,大家只能做個觀眾。
但能一睹芳容,他們求之不得。原先對姑娘那點怨氣,也早飛天外。
高臺之上,一女子挽著發(fā)髻,手撫琴弦。
目光穿過紗幔,望向場下眾人。
嘴角,盛開羞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