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慎刑司
“如果微臣不答應(yīng)呢?”
蕭漠寒的聲音蒼白而又無力,龍椅上的男子甚至連回答的欲望都沒有,只是滿臉不耐地沖著他揮了揮手。
“朕乏了,你還有考慮的時間,回去想清楚了再來見朕,這御書房的大門永遠(yuǎn)向你敞開!”
蕭漠寒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外面不知什么時候竟然下起了小雨,冰冷的雨絲打在他的臉上,他卻感覺不到分毫冷意。
“大將軍請留步!”
蕭漠寒慢慢地轉(zhuǎn)過身,只看到一位身著華服的女子在兩名宮女的攙扶下腳步匆匆地朝他走來。
短短數(shù)月,麗嬪已經(jīng)一躍成為宮內(nèi)最受寵的妃子,皇帝對她的依戀與日俱增,就連日常接見外臣,批閱奏章時都要她陪伴在側(cè)。
蕭漠寒對這些后宮之事并不關(guān)心,尤其是眼前這個女子,還曾與自己有過婚約,更是應(yīng)該主動避嫌。
“微臣見過麗嬪娘娘!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姚大夫的事本宮都聽說了,她對本宮有再造之恩,本宮實在不忍心看著她蒙難受苦,不知大將軍有何打算?”
蕭漠寒低下頭默然不語,賀安瑤突然覺得心中一痛,原來這個無所不能的男人也有這般無措的時候。
“微臣有一事相求,還望麗嬪娘娘能夠應(yīng)允!”
賀安瑤一臉了然地?fù)u搖頭:“大將軍不說本宮也知道,皇上命人將姚大夫關(guān)入慎刑司,那可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一般人進(jìn)去即便不死也得脫層皮。本宮已經(jīng)派人前去打點,務(wù)必要保證姚大夫的安全!”
“大恩不言謝,從前微臣年少輕狂,在許多事的處理上都欠缺周全,如今想想反倒讓您一個女子背負(fù)了許多無妄之災(zāi)。”
對待這個險些成為自己妻子的女人,蕭漠寒打心底感到歉疚。
當(dāng)初因為汝陽王對自己的中傷,他一怒之下全都遷怒于賀安瑤,甚至不惜當(dāng)眾對其進(jìn)行羞辱,完全忘了她也只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
賀安瑤微微一笑,突然覺得隱藏多年的心結(jié)被打開,整個人都變得輕松了不少。
“過去的事本宮早就忘了,大將軍也不必一直放在心上,人活一世,總是要向前看的。姚大夫是個難能可貴的女子,本宮由衷的希望大將軍能夠把握當(dāng)下,不要給自己留下無法彌補(bǔ)的遺憾!”
“事到如今,我還有選擇的權(quán)利嗎?”
蕭漠寒深深的吸了口氣,感覺空氣中都充滿了苦澀的味道。
姚小谷沒想到自己第一次皇宮之旅就以這樣的結(jié)局告終,雖然已經(jīng)進(jìn)過一次大獄,可她還是被慎刑司內(nèi)慘烈的景象給嚇出一身冷汗。
一般被送進(jìn)這里的都是犯了大錯的宮人,在旁人眼里他們就是螻蟻般的存在,什么人權(quán)尊嚴(yán)通通都被拋之腦后。
姚小谷甚至沒有撈到一間單獨的牢房,幾個生得豹頭環(huán)眼的惡婆子伸手扒下她的外衣,將她身上的首飾全都搜刮的一干二凈,最后才把凍得瑟瑟發(fā)抖的她丟進(jìn)一間大通鋪。
一股撲面而來的腥臭氣讓她險些暈厥過去,她強(qiáng)忍著想要嘔吐的沖動,慢慢的撐起身子,十幾張形狀各異的面孔慢慢的湊上前來。
“嘖嘖,終于來了一個細(xì)皮嫩肉的,這張臉看著倒是生疏的很,你叫什么名字?是在哪個宮里伺候的?犯了什么事,為什么被趕到這里?”
這些宮人被無盡的刑罰與勞作折磨得失去了靈魂,他們唯一的消遣就是猜測下一個倒霉鬼究竟是誰。
“我沒有……我是冤枉的!”
姚小谷下意識地將身子縮成一團(tuán),卻引來了一陣瘋狂的嘲笑。
“敢在這里喊冤,你怕是還沒弄清楚這里的規(guī)矩吧,今日咱們就好好教教你!”
不知是誰第一個伸手,所有人的眼神都變得癲狂而又邪惡,他們爭搶著撕扯著姚小谷單薄的里衣,使出吃奶的力氣在她那雪白的肌膚上留下一道道鮮紅的指印。
姚小谷生平第一次如此強(qiáng)烈地感受到人性的陰暗,她與這些人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僅僅是為了發(fā)泄內(nèi)心的憤恨,他們就可以毫無顧忌地去傷害他人,這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
姚小谷一直咬著牙不讓自己發(fā)出任何聲音,她知道求饒與哀嚎只會令他們更加殘暴,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忍受,等待這場暴風(fēng)雨的消散。
“鬧什么鬧!鬧什么鬧!一個個都活膩了是吧,再敢打擾姑奶奶休息,我就賞你們每人一個老虎凳,讓你們好生享受享受!”
兩個婆子拖著一個血淋淋的女子走進(jìn)來,拿著皮鞭對著眾人一頓猛抽。很快就平息了這場騷亂。
待兩個婆子走后,眾人也沒了戲謔的心情,一個個面無表情的盯著那個奄奄一息的女子,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真是晦氣,眼看都要死了,還拖回來做什么?隨便找個亂葬崗一丟,還能讓野狗飽餐一頓!”
經(jīng)人這么一提醒,這些人自覺地退到牢房后面,仿佛只要離她遠(yuǎn)遠(yuǎn)的,就能避免重蹈她的覆轍。
姚小谷拖著傷痕累累的身子朝那名女子爬去,她的情況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嚴(yán)重,尤其是胸口處的那個大洞,甚至隱約能看到跳動的心臟。
姚小谷徹底絕望了,她的藥箱也被沒收,渾身上下沒有一點藥材,縱然有心想要救人也不知該從哪里下手。
“姑娘還是省省力氣照顧好自己吧,像她這樣的人活著就是受罪,死了才是解脫!”
說話的是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女子,也是唯一一個沒有動手傷害姚小谷的人。
姚小谷想要對她說聲謝謝,可剛一張口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她終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堅強(qiáng)。
“哭吧,趁著還有眼淚趕緊痛痛快快的哭一場!等過幾日你會發(fā)現(xiàn),這世上最大的痛苦不是死亡,而是麻木!”
姚小谷感到十分驚奇,這個女子看起來并沒有什么獨特之處,可一張口顯然是個看破世事的哲學(xué)家。
“敢問姑姑尊姓大名?您在這里待了很久了嗎?”
女人漠然地點點頭:“的確很久了,久到連我自己都記不清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