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眾怒
曹金的額頭上依舊是青紫一片，腫脹的雙眼也無法完全睜開，可他的嘴角卻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季掌柜誤會了，我和我娘可不是來鬧事的，而是專程來拜訪這位姚大夫！”
“哼，百草堂有百草堂的規(guī)矩，姚大夫也不是什么人都接的。這里不歡迎你們，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天底下竟然還有把病人往外攆的藥鋪，到底是不想接還是不敢接，還請姚大夫親自出面說個明白?！?p> 曹金的聲音越發(fā)尖銳，明顯是想將此事鬧大，季掌柜雖然氣憤，卻一時找不到對付他的辦法。
秦子勝猛的朝前跨了一步，他心中有些后悔，早知此人這般沒皮沒臉，前兩日就該打的他徹底爬不起來。
“就你臉上這點(diǎn)傷，根本無需驚動姚大夫，你要真有需要，我就能給你處置了！”
曹金并不知道眼前這兄弟倆就是在背后襲擊他的人，看著兩人瘦弱無力的樣子，他的眼中滿是不屑。
“你又是個什么東西？敢在我面前充大尾巴狼，小心我打的你滿地找牙！”
秦子勝本就沒有哥哥穩(wěn)重，一聽此言立刻便勃然大怒，捏著拳頭就要往這個混蛋身上撲來。
姚小谷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示意他切莫沖動，否則便是中了這個賊人的計(jì)。
“姚大夫，你的能耐可比我想象中還要大得多，瞅瞅這一個二個為了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你告訴我你究竟給他們灌了什么迷魂湯，讓他們像徐家大少爺一樣甘心做你的裙下之臣？”
“你胡說什么？”
季掌柜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的一干二凈，姚小谷男扮女裝的秘密一直被眾人守護(hù)的很好，這么長時間都未曾被人識破過，這個曹金又是如何得知？
“哈哈！季掌柜在害怕什么？你們的膽子可真大，竟然敢弄個女人來冒充名醫(yī)，簡直是在把全鎮(zhèn)的百姓當(dāng)成傻子戲弄！”
此言一出，圍觀的百姓頓時炸開了鍋。
“女人？這怎么可能！這世上哪有女人拋頭露面，坐堂問診的，這不是瞎胡鬧嘛！”
陳大爺最是守舊，完全無法接受日日給自己診病的大夫是個女子，他一把推開曹金，迫不及待的走到姚小谷面前。
“姚大夫，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在騙我們對不對？你怎么可能是個女人，打死我都不信！”
事到如今，姚小谷再否認(rèn)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她只能一臉抱歉地沖著陳大爺彎了彎腰。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欺瞞大家，我的確是女兒之身，可這并不耽誤我給大家看診，希望各位不要聽信讒言……”
這個消息猶如一道晴天霹靂，陳大爺?shù)芍劬?，臉上露出驚恐之色。
“你……你真的是個女人！你怎么能做出這樣輕浪福薄之事，你到底還有沒有一點(diǎn)廉恥之心？”
姚小谷一時有些迷惑，她隱瞞身份的確不應(yīng)該，可也沒有陳大爺說的這般嚴(yán)重，她實(shí)在想不通這些人的憤怒究竟因何而起？
陳大爺不停的喘著粗氣，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姚小谷怕他會出什么意外，本能的想要伸手去扶。
“滾開！你別碰我！你這雙臟手不知摸過多少男人，像你這樣不守婦德的女人就該拉去沉塘！”
陳大爺?shù)某庳?zé)代表著這個時代對女人的苛刻與敵意，身為女子就該天生低人一等，就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切仰仗著男人而活。
即便真的習(xí)得幾分醫(yī)術(shù)，也只能在高門大院之內(nèi)為那些貴婦人服務(wù)，像姚小谷這樣的行為絕對不為世俗所容！
“我跟你們說，這個女人就是個妖女！徐大少爺是何等英明之人，也受了她的蠱惑，對她言聽計(jì)從。這百草堂也不是從前的百草堂了，你們在這里開的每一個方子，都被她下了妖術(shù)，她的目的就是借此來吸食你們的精血，別看你們的病情暫時得到緩解，日子長了便有滅頂之災(zāi)！”
從前的曹媽媽不顯山不漏水，如今登高一呼，竟然還有煽動人心的本事。
“老天爺！這可如何是好？這百草堂還是百年老店咧，居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坑害咱們。不行，今日你們必須給大家伙個說法，否則我們絕不會善罷甘休！”
憤怒的人群很快將百草堂圍了個水泄不通，一些失去理智的人甚至開始朝著姚小谷扔起爛菜葉子。
“住手！你們這些狼心狗肺之徒，忘了姚大夫是如何拼盡全力救你們的性命。就因?yàn)樗桥?，你們就恩將仇?bào)，簡直令人發(fā)指……”
秦家兩兄弟的控訴淹沒在鼎沸的人聲之中，沒有得到半點(diǎn)回響，季掌柜見勢不妙，連忙拉著姚小谷退到內(nèi)堂之中，將大門死死抵住。
目的達(dá)成的曹金哈哈大笑，帶著眾人一下下撞擊著門板，如今的百草堂已在他的掌控之下，他有絕對的把握讓姚小谷插翅難飛。
“怎么辦？咱們擋不了多久的，萬一這些人沖進(jìn)來，那后果可就不堪設(shè)想！”
秦家兩兄弟簡直快要急哭了，除了祖父之外，姚小谷是他們最崇拜的人，他們不愿看到她受到一丁點(diǎn)兒傷害。
關(guān)鍵時刻還是季掌柜能拿的定主意，他讓所有的人齊心協(xié)力，拼死抵抗，自己則帶著姚小谷趕往后院。
“大少爺臨走之前交代我一定要照顧好你，誰曾想這才幾天就出了這樣的事。姚大夫，你把這件斗篷披上，一會兒就從后門悄悄溜走，絕對不能讓人認(rèn)出你，你聽清楚了嗎？”
姚小谷苦笑著搖搖頭，曹氏母子顯然是有備而來，又怎會如此輕易就讓自己有逃跑的機(jī)會。
“親娘啊！怎么會這樣？”
姚小谷的猜測很快得到了證實(shí)，后門外的小巷子里也擠滿了密密麻麻的人。
這些人甚至開始搭著人墻往院子里跑，嚇得季掌柜兩腿一軟，險(xiǎn)些跪坐在地上。
姚小谷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一種深深的無力與挫敗，從前的她以為自己有能力與悲慘的命運(yùn)抗?fàn)?，可今日面對這些食古不化的百姓，她突然覺得所有的努力都是一場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