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白所
程長夏一邊消化著腦海里的新知識，一邊緊跟著二四，聽他說話。
“我上一世，是個道士，我已不記得是因為什么原因被罰去人世。你應(yīng)該也有這種感覺，很多東西似乎應(yīng)該存在于你的腦子里，但你就是記不得?！?p> 聽起來似在問程長夏，但二四并沒有聽程長夏回答的意思，自顧著又繼續(xù)說。
其實失去記憶這種事，每一個靈都是差不多的情況，我只能記得，你很像我那個朋友。
他與我不過相處了數(shù)月，卻像相識了幾十年一樣默契，最終我似乎是為救他而死，可我卻記不清他的相貌，甚至連名字都記不起，只有一個模糊的樣子和一種感覺。
方才見到你的時候，我的感覺告訴我，你很像他。
程長夏嚇了一跳，自己回想了一下自己活著的時候認識的人里有沒二四這么一個人。
又笑道：“你記不得，我卻是記得很清楚，在我記憶里，并不認識你，哈哈，你可能真的認錯了。”
二四嘆了口氣，道：“倒也無妨，你是個很特殊的靈，我對你很感興趣，交你這個新朋友，應(yīng)該不會是件壞事?！?p> “我？很特殊？哪里特殊，我怎么沒感覺到?！?p> “呵呵，你遲早會感覺到的，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我再給你講講別的事吧，你想了解什么？對靈界。”
程長夏想了一下，問：“你剛才說被罰去人世，為什么這么說？”
……
在靈界，靈魂是永存的，不會衰老，不會自然消亡，但會犯錯，甚至犯罪。
犯罪的靈如果罪大惡極，會被處以極刑，直接消亡，從此在人靈二界再無他的存在。
如果是罪不至死，那第二檔的懲罰就是流放。
流放作為懲罰也分輕重兩個等級，從重，便是經(jīng)輪回隧道之人道，流放到人界投生成人，歷人世艱苦。
從輕，則是經(jīng)輪回隧道之畜生道，流放到人界投生成家畜，靈識未開，生命短暫。
輪回一道，除了作為懲罰的流放之外，也有一種特殊情況，是自主選擇的。
聽到這倒是把程長夏嚇了一跳，這怎么跟自己了解的完全不一樣啊。
“怎么，聽你這意思，人才是罪大惡極的么？”
“不，人不是罪大惡極，投生成人之前的靈，才是罪大惡極，但不至消亡的程度。生而為人，是為懲罰，本身便是為了贖罪而生，不該再背負那些罪名，當他刑期結(jié)束，死亡便是回歸?！?p> 人界不是有句話，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其實用不著十八年，可能也就十分鐘、八分鐘吧，靈魂歸于靈界，靈識慢慢恢復(fù)，他便已經(jīng)又是一條好漢了。
靈在通過輪回隧道之時，會被封印其作為靈的所有記憶，只有當其死后回歸靈界，這份記憶才會被逐漸喚醒。
而他作為人的記憶，會自然保留，但因為兩份記憶存在沖突，會導(dǎo)致一定程度的記憶丟失。
程長夏想了想，自己目前好像就是這種情況，他完全不記得自己曾經(jīng)作為靈的時候的事情，但腦海里卻有個像搜索引擎一樣的東西，在一點一點地輸出著他本不知道的知識，可能這就是記憶喚醒狀態(tài)。
“話說回來，除了第一檔和第二檔懲罰，還有第三檔，地獄?！?p> 感覺到了程長夏詫異的沉默，二四的音調(diào)提高了些。
人界對所謂靈界的猜測里，只有地獄是確實存在，不過并沒有人界所傳的那么不堪，地獄就是靈界的監(jiān)獄，跟人界的監(jiān)獄在職能和性質(zhì)上，并無太大區(qū)別，非常普通。
但在靈界被判監(jiān)禁，最少十年起步，上至永久。
因為靈并不需要依靠食物而存在的特殊性，永久監(jiān)禁對靈界執(zhí)法機關(guān)而言，除了占一間房之外，并無別的損耗，反而可以驅(qū)使犯罪者去做一些勞動，倒也是做貢獻了。
所以在靈界，永久監(jiān)禁反而是跟投生一樣尋常的懲罰。
第四檔是羈押受刑，受刑就是字面意思，十大酷刑啥的都有，人界很多對地獄的猜測，都只停留在受刑這一層，把受刑猜測得有多恐怖多可怕。
其實受刑反而是相對比較輕的懲罰了，因為靈不似人類那樣有肉體，靈差只是用刑具和刑室營造一種直擊精神的恐懼感，讓靈在精神上感覺受到折磨，刑期也很短，少則數(shù)月，多則數(shù)年。
程長夏打趣道：“那你說咱倆當年究竟犯了啥錯啊才會被投胎。”
二四并沒有回答他，而是說：“到了?！?p> ……
兩人已經(jīng)到了靈界的地區(qū)派出所，靈界的名稱叫黑白所。
“到了。”
程長夏聞言，回過神來，看向前方的建筑。
“新魂區(qū)黑白所”
一棟比街面上那些舊式木磚瓦三結(jié)合建筑更接近人間的現(xiàn)代風(fēng)格方方正正的建筑，三層樓，沒有街面那些復(fù)雜的裝飾，格局跟人間的派出所還是比較相似。
但在一層與二層窗戶之間嵌著一枚大大的黑白相間圓形陰陽魚徽記，字在徽記下方。
陰陽魚更上方，二三層，每層兩邊房屋邊緣的位置，都有一盞水晶燈，閃著青光。
程長夏注意到那青光跟之前召喚自己的青光完全一樣，難道是這些燈，還有指引靈魂的作用？
順著青燈往上看，隱約能看到天空中也有淡淡的青色存在，頗為神奇。
等會兒找機會問問吧。
出于對青光的信任，同時也是看到黑白所確實存在，程長夏已經(jīng)打消了對二四的顧慮。
他自己也不清楚這種信任從何而來，有何依據(jù)，或許是因為自己體內(nèi)也有青色的火焰吧。
二四一邊領(lǐng)著程長夏往屋里走，一邊做出講解。
黑白所，靈界最底層的公安部門，執(zhí)法機構(gòu)，往上隸屬于無常殿。
無常殿內(nèi)部由無常和牛頭馬面等靈差組成，但黑白所里沒有無常，只有最普通的靈差。
……
走進黑白所，內(nèi)里的擺設(shè)有點民國風(fēng)，接近現(xiàn)代的風(fēng)格，倒是跟外在的風(fēng)格很符合，內(nèi)飾偏木制、古樸。
有兩個長相跟常人無異，但身著黑衣黑帽的靈差守著辦事柜臺，一個看起來像剛辦完事的靈正在離開。
那兩個靈差也發(fā)現(xiàn)了二四和程長夏，正望著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