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家宴(四)
老夫人目光閃爍，看著沈紀棠的眼里多了幾分深色，緩緩道:“棠丫頭你有什么委屈就說出來，祖母定會為你做主?！?p> 說完，又將視線移開了，看了一眼堂上的所有人，面色有些冷然，道:“棠丫頭畢竟是府里正兒八經的主子，若是有人以下犯上，我若是發(fā)現了，必定是不會輕饒的?！?p> 沈紀棠不為所動容，冠冕堂皇的話人人都會說，可真正做到的又有幾個？
老夫人究竟是不是真心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唯今想要的，不過就是讓這些人好好嘗嘗自己遭受過的一切，老夫人若是不站在自己的對立面，她也不想管，可若是站在了對立面，那便是敵人，不存在什么祖孫親情。
不過她想，老夫人應該還沒有護著沈悅站在她的對立面這個地步。
沈紀棠看了一眼柳姨娘，趙可婉的面色有些難看，她大抵是看到了沈紀棠想要跟老夫人說些什么，可是今日沈紀棠已經得罪了林姨娘和沈悅，若是再得罪了柳姨娘，她不過一個孩子，柳姨娘和林姨娘的手段，她若是招架不住，那后果不堪設想。
趙可婉頓了頓，笑道:“阿棠，先用晚膳吧，都這么晚了，大家也都餓了?！?p> 沈紀棠朝著她眨眨眼，有些俏皮的模樣，說出來的話卻是令人不寒而栗。
“有些事情，我一再忍讓?！鄙蚣o棠面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緒，就連聲音也冷冰冰的，沒有什么溫度，她繼續(xù)道:“可是有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zhàn)我的底線，看不起我這個嫡女也就罷了，可是冒犯當家主母，以下犯上是何罪名，我想，柳姨娘再清楚不過。”
最后的一句話，忽然牽扯到了柳姨娘身上，柳姨娘面色忽然一變，因為她感受到老夫人冷冽的目光正注視著她。
柳姨娘怎么都沒有想到，沈紀棠會將麻煩找到她的身上，這個小賤人，她怎么敢？
沈紀棠若是知道柳姨娘的迷之思維，定然會笑死，這都是什么鬼邏輯，你是什么大人物，沈紀棠就不敢動你了。
“三小姐是不是誤會了，妾身怎么敢不敬當家主母？”柳姨娘看著沈紀棠，笑得得意，一瞬間便低下頭，又恢復了平日里那副小鳥依人的模樣，輕聲道:“這么一頂帽子就這么平白無故扣在妾身頭上，妾身真是好委屈啊?！?p> 柳姨娘說完，勾唇一笑，比起口才，沈紀棠這個小丫頭如何比的過她？以往的教訓和苦頭還沒吃夠嗎，只要她稍微撒撒嬌，老爺必定是站在她這邊。
抬起頭去看沈紀棠，臉上的笑容慢慢僵住了，因為沈紀棠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身上的這身襦裙，懶懶的挑眉道:“柳姨娘確定嗎，若是當著敬重當家主母，那身上的這身紅色的襦裙何以解釋？”
柳姨娘的面色一下子變的煞白，沈紀棠的一句話，她便全都明白了過來，一件紅色的襦裙若是穿在正室身上，那是再合適不過，可若是穿在了妾室身上，那便是大不敬。
可她以往也大搖大擺的穿過，沈紀棠和趙可婉也沒有找麻煩，唯獨這次，沈紀棠終于要拿這件事做文章了。
“不過是件紅色的襦裙，妾身看著好看便拿來穿了，二小姐何故要小題大做？”柳姨娘雖然笑容有些難看，不過并沒有因為沈紀棠的兩句話而自亂陣腳。
到底是老狐貍，不會因為沈紀棠的一兩句話而失了分寸，還保持著冷靜。
沈紀棠的面色冷了冷，其實她本就不著急，這輩子原本就是來報仇的，自然是要好好謀劃，她還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可是這件事關系到趙可婉。
林姨娘不尊敬趙可婉這個當家主母，尚且是暗地里使絆子，可是柳姨娘已經是明目張膽的來挑釁趙可婉這個當家主母，一點也沒將她放在眼里，倘若今日不加以處理，讓柳姨娘得意忘形，將來便是更加的囂張跋扈，變本加厲。
“南啟向來是嫡庶尊卑分明，倘若是個安分守己的還好，要是暗地里使這些小絆子，可就沒意思了?！鄙蚣o棠淡淡的瞥了一眼林姨娘母女，道:“自古以來，興風作浪的賤人可是沒什么好下場的?！?p> 林姨娘的面色一下子就變了，沈紀棠如此大庭廣眾之下，分毫不避諱的內涵她們是興風作浪的賤人，將來可沒有好下場。
沈悅面色立馬就黑了，看著沈紀棠的眼神恨不得她立刻去死，林姨娘看了一眼沈悅，又看了一眼老夫人，卻見她正望著自己，目光中盡是冷意，即使她心思狠毒，看見沈老夫人的眼神也不禁打了一個寒噤，連忙拉了拉沈悅的衣袖，示意她別沖動。
柳姨娘可沒有林姨娘這么淡定，聽到沈紀棠在罵她是興風作浪的小賤人，頓時火氣就冒了出來，也將什么規(guī)矩通通都拋之腦后了，嚷嚷道:“小賤人，你罵誰呢？”
沈紀棠:“……”
林姨娘也呆了呆，沒有想到柳茵兒居然如此膽大包天，平日里粗鄙之語不離口也就罷了，今日居然當著老夫人的面子竟然直接罵出了口。
沈紀棠忽然笑了，沒錯，她是被柳茵兒這個所謂的姨娘給蠢笑了，還以為有多狠的手段，沒想到這么蠢，她還沒動手，便自己將自己的路給斷了。
果然，沈老夫人的面色一下子就變了，先前淡然的面色已經蕩然無存了，看著柳姨娘的面色里閃過一絲寒光，沈紀棠看著她一閃而過的殺意，便明白了她在這一刻是真想要了結了柳姨娘。
不過沈紀棠當然清楚的知道這可不是什么維護自己，不過是柳姨娘的這句小賤人讓沈老夫人想到了沈老太爺那個姨娘，當然，她這個嫡孫女被當眾辱罵，沈老夫人面子上也過不去，自然也會為她做主。
沈紀棠看的是嘖嘖稱奇，還以為要頗費一番力氣，才能給柳姨娘一個教訓，沒想到自己還沒動手，人家就自己為自己選好了道路，親自斷了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