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攬月樓”。
今時今日的“攬月樓”,與往日相比,生意黯淡了許多。
黯淡的起因,是王豐國奪下“天饈盛筵”的榜首。
在拿到金勺以后,他果然選擇了自立門戶。
自立門戶,那還算不上什么。
關(guān)鍵是王豐國是跑到街對面,門對門地開了一家新酒樓。
王豐國居然當面鑼、對面鼓地,跟“攬月樓”唱起了對臺戲來。
黯淡的原因,有陳鳳嬌的不淡定、愛沖動。
在王豐國出走、自立,搭臺唱起對臺戲后。
陳鳳嬌接連做了三件蠢事。
她先是跑到后廚,一頓撒潑、大罵,罵走了本還三心二意的一群學(xué)廚。
那些學(xué)廚平日里,便與王豐國私交甚篤。
離開“攬月樓”,那群人轉(zhuǎn)身就去投奔的王豐國。
于是乎,李敬術(shù)一時半會招不上得力人手,“攬月樓”這邊人手吃緊、出餐速度影響了食客心情。
第三個原因,則來自肖章。
“調(diào)料三寶”在“天饈盛筵”結(jié)束后,被肖章全面放開銷售。
青竹莊、“撫兵坊”大量招募流民,產(chǎn)量的劇增。
整個京畿。
乃至于距離京城近的河?xùn)|、京東、隴右和荊楚的部分城池里,如今也開始有“調(diào)味三寶”風(fēng)靡暢銷。
三寶行銷各地,帶來的結(jié)果是什么呢?
許多原本平庸的廚子,憑三寶也能做出上等佳肴。
許多原本無名的小店,亦能分走名點的大量生意。
“攬月樓”作為西市最大的吃貨聚集地,自然受到的影響最大。
最后一個原因,則是來自于李敬術(shù)。
最賞識的肖章走了,最成器的王豐國自立了。
李敬術(shù)心底憋悶呀!
他這一憋悶,便一頭栽倒、得了一場大病。
掌勺大廚生病了,“攬月樓”又沒有其他人,能夠撐起后廚來。
食客們第一次吃不到上等佳肴,第二次誰還來呀!
這四個原因結(jié)合到一起,當肖章邀約各路巨商,來此商談時。
許多巨商不敢駁肖章面子,卻是極其不情愿地來了“攬月樓”。
可是呢?
巨商們陸續(xù)都到齊了,主角肖章,卻遲遲不見蹤影。
樓上樓下,每個都身價不菲的巨商們。
只好先各叫各的姑娘,各自打馬吊、推牌九,或者是飲酒作樂起來……
三樓扶攔邊,看著樓下樓下,這一副喧囂的景象。
“若無肖三郎,今日怕是又要門口羅雀?!标慀P嬌怔怔出神間,輕聲嘆息道:“李大哥沒有看錯人,也只有那肖三郎還惦記著咱們呀!”
她身旁的頭牌花魁李星月,聽她嘆息,隨著她輕嘆一聲。
“咳!”嘆息中,李星月道:“聽聞那肖三郎,在北市買下了一整條巷子。不知日后他的酒樓開業(yè)了,肖三郎會不會還給咱這兒拉生意呀!”
陳鳳嬌一轉(zhuǎn)頭,惡狠狠地瞪了瞪李星月。
“直娘賊的,你說這話是何意?!钡吐暳R完,她沒好氣地說道:“怎么著,離開他肖三郎,我這‘攬月樓’的生意就別做了唄?!?p> 意識到說了實話、說了錯話。
李星月急忙躬身一禮:“媽媽,您別生氣呀!我沒那意思、我絕對沒那意思。咱這‘攬月樓’,離了誰都照樣開?!?p> 就在李星月躬身致歉這功夫。
“攬月樓”門口,四個身穿藍衣、頭戴藍巾。
人手一根甩棍的漢子,邁著整齊的步伐,走了進來。
那四個漢子進入樓內(nèi),才站穩(wěn)腳跟。
“驍騎尉、皇城司軍器處主事,定王府右庶子、兼領(lǐng)定武軍軍器監(jiān)肖章、肖大人到?!?p> 跟在其身后的左玉良,緊隨其后、一邁步樓內(nèi),立即大聲宣號。
聽到這一聲洪鐘般的宣號。
樓內(nèi)的商人們,紛紛停止了推杯把盞、停止了與姑娘們的嬉鬧。
那些打馬吊、推牌九的商人,也急忙站起身來,齊齊地望向大門方向。
在眾人翹首以盼中。
洛文達在左、曲立三居右,兩人護著一身官衣的肖章走了進來。
一看到肖章一身官衣出現(xiàn),許多商人愕然一愣。
站在三樓扶攔邊的陳鳳嬌,看到肖章這般打扮,那也是錯愕失神。
“這渾廝,為何穿著官袍來談事兒?”愕然中,陳鳳嬌低聲喃喃。
雙眼緊盯著正走向大堂中央的肖章。
李星月茫然地道:“難不成他將這248位巨商召集至此,不是為了談生意,而是要為定王做什么事兒嗎?”
聽其言,陳鳳嬌更是驚詫:“不會吧!他穿的不是右庶子官袍,那是皇城司的官袍。若以皇城司的身份,幫定王談事兒。這、這有違律法呀!”
在陳鳳嬌、一眾商人們吃驚的目光關(guān)注中。
肖章走到了大堂內(nèi)、主桌旁。
站定身形,先是環(huán)視一圈眾巨商。
隨即、微微一笑,肖章拱手一禮:“各位老板,肖章這廂有禮,就不逐一客套了。今日我來此,是要談如何將調(diào)料和麻辣燙的生意,交給各位去做。”
先是用響亮的話語,徹底將樓內(nèi)嘈雜掃清。
“不過商人和商人之間,這身份有些區(qū)別?!?p> 肖章指了指三樓,接著道:“三樓上有幾位,那是為朝廷辦事的皇商。為了見他們,在下也就只穿著官袍前來,還望各位不要誤會、更不要見怪喲?!?p> 商人之間,身份有別。
坐在一樓、二樓里的,那240位各地巨商。
雖然個頂個都是富甲一方,在各地極有威望。
可是呢?
他們只是尋常的商人,戶籍仍然還是商籍。
如果肖章單純是與商籍之人相見,身著官袍、于情于理都不合適。
然而在三樓,那間定王爺長包的包房里。
此時坐著的那八位卻不同。
那八位中,有負責(zé)江南漕運的、有做蜀鹽接引的。
有河?xùn)|貢炭大買辦,還有給兵部操持鐵料生意的。
那些人,戶籍都不是商籍。
長期給朝廷辦事,他們早已被拔擢成了士籍。
其中的四個人,通過皇城司和昭烈堂,肖章知道他們還都官職在身。
與他們相見,若是不穿官袍,那就是失禮于人。
商人,是一群最為精明的人。
能夠成為富甲一方的巨商,那更加是人精。
所以在聽完肖章這番話以后。
不但沒有人表現(xiàn)出不滿,反而所有的商人,紛紛還禮、言說不會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