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王二麻醒來回想起了昨晚的事,卻發(fā)現(xiàn)王伶與孩子不見了蹤影。
頓時王二麻昨天喝酒的酒勁立即沒了。連忙起來叫醒兒子去尋找王伶及孩子。
然而,發(fā)現(xiàn)他們母子二人的時候,卻已經(jīng)是兩具尸體了,王玲帶著孩子投井自殺。
而那只野貓也就是紅襖就在井邊一直看著,像是個事件見證者。
“山河曾有兩個圣人有過一次精彩的辯論,命題就是到底是人性本惡,還是人性本善。我想,應該是人性本惡吧”赤伶說道。
“不管是人性本善還是人性本惡,歸根結(jié)底都是后天的環(huán)境以及教育造就的。一個人如果生出來就被教導與人為善,身邊人都行善事,那他耳濡目染之下定然是善人。如果被教導與人為惡,人心皆黑,身邊人盡行惡事,那他也就不會好到哪里去?!甭曇糇匝g懸劍的白袍青年的口中傳來。
緊接著又言“當然,善人可能在經(jīng)歷某些事情之后會對自己認知的觀念崩塌,從而為惡,惡人可能也會某一天發(fā)現(xiàn)人間并非皆為惡人自私自利未達目的不擇手段,可能也會因為一件事,一個人,從而改變?!?p> 婦人身軀震動一下,第一次好好審視這位白袍青年。
原本她以為這只是一個劍山下來的天才而已,卻沒想到他能說出這么一番有道理的話,而且看著青年腰間懸著的劍,怎么都想不出一位劍士能說出這般言語。
“劍士大人倒是別有一番見解?!?p> 婦人這次語氣帶著一絲尊敬。
“自從王伶與孩子投井之后,蜀葵鎮(zhèn)百姓雖然比較奇怪為什么王二麻不在到處炫耀自家孫子,王鐵柱也極少出家門了,卻也沒人上門討嫌來問?!?p> “這世間沒了兩條性命,并沒什么波瀾。連知情者也只有王二麻王鐵柱以及一只名叫紅襖的小貓?!?p> “自從那年開始,這蜀葵鎮(zhèn)就再沒落過一滴雨水。
第一年,雖然莊稼毀了,卻可以憑著存糧度過去。第二年第三年依舊如此。鎮(zhèn)上居民舉鎮(zhèn)搬遷,可誰成想,當日夜里盡皆死于非命?!?p> “在之后有修士來過,因為境界低微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朝廷派人查過許多次也沒有結(jié)果。最后一把火把尸體連同房子一起燒了,然后就是現(xiàn)在這個景象?!?p> “人是你殺的?”青年輕聲詢問。
“是”。赤伶毫不避諱。
“你是那只貓?”
“是...”
“那我該叫你紅襖還是赤伶呢”青年揉了揉臉頰似乎有些弄不明白。
“那日我在山中修煉,感覺此處有我突破之機。青絲境到太清境不比其他境界,像我這等小妖沒有大妖血脈,化形只能到太清境才行。于是我尋到了王伶?!?p> “王伶死后怨氣沖天,本來只打算吸收怨氣來破境的,卻沒想到在突破時發(fā)生了異變,我的神魂與她的靈魂融到了一起,她的記憶我也悉數(shù)得知,就像我自己經(jīng)歷過的一樣。哪怕我化形也是她的模樣?!?p> “我恨王家父子,我也恨蜀葵鎮(zhèn)的人們?!?p> “我要報復他們,早年間我偶然間得到一本道法,配合我的天賦神通讓這蜀葵鎮(zhèn)四周不落一滴雨水?!?p> “三個月前,他們終于挺不住了,所有人都準備搬離蜀葵鎮(zhèn)?!?p> “所以,在他們準備離開的前一晚,我把他們都殺了。當晚我意念通達,接連破境。
化形之前我本無名,但是破境之時融合了王伶的靈魂,于是便改名赤伶?!?p> “更何況,當時她給我起名紅襖,我又沒應?!?p> “一千多口人的死氣加怨氣,我直入太清巔峰,剛出關你就來了,就發(fā)生了最開始一劍逼我現(xiàn)行的事”
赤伶語速不快不慢。
“這鎮(zhèn)上的人,都該死嗎?”青年突然停住腳步。
“你有沒有想過那些孩子該死嗎?那些跟王伶一樣被拐賣到這里的女人該死嗎?你有想過是否鎮(zhèn)上有對你抱有善意的人呢?他們都該死嗎?”青年語氣有些冷。
赤伶面無表情沒有言語。
“你不怕我殺你?還是說你有后手覺得我殺不了你?”
“你一劍把我逼出來以后我就知道我打不過你,劍士本就同境殺傷力最強,更何況你剛才還沒用全力我就已經(jīng)招架不住?!?p> “更何況,三個月前我沒走,是因為我也心中一直在問自己是否有錯,屠鎮(zhèn)是否是錯,所以我留在這閉關同時自我問心。直至剛才,我才清楚明白我確實有錯,所以我不狡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背嗔嬉琅f面無表情。
“咦?”青年頭一次遇見這種類型的妖物,人間分山河與妖土,人與妖自古以來便是對立。這貓妖卻是像人一樣的思維,還在此留守三月自問本心。這種妖物哪怕在書上也沒見過,想來可能是因為融合了那王伶靈魂的結(jié)果。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書本上也未必能記錄所有事情。
青年揉了揉臉頰似乎很是苦惱怎么處置這只貓妖。
赤伶也在一旁沒有動作,只是腦袋低垂似乎在等待死亡。
“我不殺你”
“嗯?”赤伶驚訝的抬起頭。要知道山河修士最喜歡殺妖的就是劍士。
本來青年能與她交談這么久且不殺她就已經(jīng)是意外了,但是她也知道自己遲早是要死的??蛇@一句我不殺你,屬實是意料之外的之外。
“不過死罪難免活罪難逃,你這一身修為就保不住了了。但是我會保你靈智,只是不知道你舍不舍得這太清巔峰的修為了?!鼻嗄昕戳艘谎?。
赤伶慢慢抬頭看向青年,眼里漏出一絲疑惑。似乎想不通為什么會只斬修為,而不做所謂的降妖除魔之舉。
況且,她也認為自己有錯。
青年不在言語向前方繼續(xù)走去。
只見那青年拔劍出鞘向后一輝,赤伶的身影開始變得虛幻似要消散,隱約之間能看到一只紅色的小貓。
“你叫什么名字?”赤伶在消散前一刻高聲問到。問完這句話人形徹底消散,化作一只貓咪。
“劍山,李漁?!?p> 說完青年踩上浮在空中的飛劍,身影逐漸遠去。
原地只剩一只紅色毛發(fā)的小貓,在殘橫斷壁的小鎮(zhèn)上顯得特別另類。
下一刻,小貓好像感受到了什么,眼里漏出一絲感激。
隨即向林間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