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此次唐太宗皇上南巡揚州,舉佛事者計八十一僧侶,皆是帝都長安和陪都洛陽周邊寺院的高僧,個個名聲顯赫,馳譽佛界,德高望重,頗具威信,婦孺皆知,俱是精挑細選的頭號牌子,參事的僧人皆以此為榮耀,也贏得了口碑和仰慕。
國師擇定吉日良辰,選址布局了道壇,鋪設紅毯,點綴了金容,黃幡飄揚,幡上金龍點睛,迎風飛舞,昂首脫幡欲翔。 紅鯉放生,以示標樹德澤;廣施玉帛,以示甘霖福慧。 香案闊落,香爐敞口盛銜著一根根檀香,燭臺撐架,紅蠟火光如熾,夜晚時分,遠眺若似一個大戲場。
唐太宗皇上南巡前的九個晝夜,道場秉燭燒香,吹笙捻管,敲鐃擂鼓,絲竹齊嗚,打一輪,吹一回,異口同聲,展卷開經,朗言齊語,洪亮冗長。先安土地,后撫祖先,告慰陰靈,次后發(fā)放文書,俯首拜揭,請神邀仙,展開《孔雀經》,高吟闊調,齊聲聚氣,句句消災排障,言言招祥納吉,尤其是架上的藥師燈,明光燦亮,道壇上祥云瑞霧,云興霞蔚,紫氣繚繞,碧空生輝。
然而,誰都知道唐太宗南巡啟程的良辰吉日,卻不知曉南巡的歸程,因此法事依舊夜以繼日地持續(xù)不歇,方圓十里彌漫著檀香的氣息,應回著頓挫抑揚的誦經之聲,自是祈禱南巡的皇上路無障礙,道無阻滯,一路平安順暢。
皇家法事,自是戎備森嚴,場面肅穆,僧人個個恭敬謹慎,惟命是從。監(jiān)管的文簿官史,守在外邊靜悄悄地觀望,各廝其職,互不干擾,只是源源不斷地補給道物的需求,二十多個晝夜就這樣哄哄翕翕中打發(fā)了。
這天清晨,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六百里加急的快馬徑直來到文簿官前,宣了圣旨,便絕塵離去,接著一撥撥官兵從四面八方靠近法場。文簿官史陸續(xù)撤離,取而代之的是身穿灰甲的官兵,或手執(zhí)槍桿,或劍出半屑,或手握弓弩,威風凜凜地走進道場,儼然自成一個個“ 品” 形的哨位,疏朗地分布在道場的僧人之中。
中午時分,一陣號角長鳴,誦經聲剎那間停了下來,道場上的僧人在暫歇之時,但見閃出六個士兵,羈押出三位僧人,徑直至旗扼之下,三個手握鋒利屠刀的刮子手,刀起手落,白光一閃,三個和尚的人頭“ 呱噗” 掉地,鮮血飛濺,場面瞬間恐怖起來,愈加肅靜,睹及者自是口瞪目呆,不知所措。
一陣沉寂之后,鼓角聲,鑼笛聲,笙管聲,誦經聲陸續(xù)而起,顯得清脆而高冗。
依舊又是那六個士兵,復回道壇,又隨便羈押出三位僧人,連扯帶拖提挾到旗梔下,眨眼之間,“呱噗” 刮子手舉刀而下,三具無頭尸的脖子上血噴如注,此時道場變成了奠壇,恐怖得象死一般寂靜,僧人顫顫抖抖地挪動,踴擠在一起,官兵也圍過來,場景恰似饑腸轆轆的狼群包抄圍堵上一群驚悚失措的羊羔,又是那六個士兵,邁著雄健的步履,走向不知所措的僧人,又羈押出三位僧人,徑直地挾持到“ 鬼門間” 般的旗梔下,肅靜的人群中傳出清晰的聲音:“官爺,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呀!阿彌陀佛!! ”
“慢 一一” 終于有一位社威擅勢的軍官顯身執(zhí)令了。
但見在僧人堆中走出一位和尚,他聲色不驚,緩緩走向可怕的旗梔下,雙手合拾,朝那手握劍柄的將軍道:“官爺何威之怒?此乃皇家道場,豈容兵戎相待,血光相見? 有悖理法… …”
“我乃江夏王李道宗也!”將軍吆喝道:“禿驢,你不怕死? ”
“世之萬物,俱是匆匆過客,生死交迭,尋常如寢,有甚恐慌?當且問王爺,屠刀之下,因何宰殺?朗朗清天,因果不明,有悖天理。 ”這和尚道,“如此殺戮,豈不是屈魂抱深冤?當今皇上以仁愛之名馳譽天下,無端濫殺無幸,損毀了皇上樹幟的寬弘和仁愛,更是糟蹋踏了法典,皇上知道了,天下人知道了… …”
那自詡江夏王李道宗舉掌,插嘴吼道:“你這禿驢叫甚法號,我讓你死得明白!來人,縛啦!”
這和尚臉色蒼白,卻鎮(zhèn)定自若,道:“貧僧法號玄奘,姓乃當今皇上所賜!”一一原來是唐僧!他道:“皇上乃圣明的君主,絕不會濫殺無辜!更不會如此草管人命,王爺務必是舛誤了皇上的諭旨。 ”
“哈哈!”王爺李道宗昂天嗥笑,抱拳拱天,道:“皇上開殺戎,自有其因,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死得忠誠,生得悖逆。 ”
“阿彌陀佛!”唐僧雖然口念“ 彌陀” ,但心中泛起冷陣陣顫抖,深深明白“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況且向來“ 和尚遇到兵,舍都理不清” ,道:“圣上英明,世界清平,朗朗乾坤… …”
“這群廢驢,統(tǒng)統(tǒng)的殺!”王爺李道宗用刀柄頂著唐僧的腦門,道:“讓你禿顱搬家,還怕你去閻王說三道四?你只有想好了,見閻王怎樣說好話,圖謀個好托生,下輩不要碰上皇上了,明白嗎?你這頭犟驢!”
唐僧只覺得背頸腔腹涼颼颼,似一把冰冷的劍插入心中,寒噤陣陣,羅嗦的唇齒里擠出:“有悖天理,有悖天理!”
“那就不悖天理,射雁就射開口雁,水淋就淋出檐角子,他們暫且不殺,就先剁掉你再說!”王爺李道宗冷笑一聲,左手一揮,道:“送你十把刀,夠不夠!唔一一瞧你怕死不怕死!”
“剎 一一” 地站出十個士兵,個個刀劍出鞘,威風彪悍,騰騰殺氣,更是刀光雪亮,寒意逼人!
話已至此,唐僧詞窮迂納,無力駁辯,捏在指中的是唯一的一顆佛珠,緊緊的緊緊的微顫著,神情痙攣,心智茫然。
氣氛凝固了。
“哈哈,哈——” 王爺李道宗耍起心計來,道:“禿驢,好個玄奘,你怕死了?告訴眾耳目,此時此刻,你想生還是想死呢? ”
“阿彌陀佛!”唐僧似嘆非嘆,道:“千般干涸,萬般水澇,草木尚且貪綠圖青,況且人呼?天要是裨益于人,自會眷顧庇護;天要是無裨益于人,有誰能勝其佑出? 獨樹一幟,而茍存于世? ”
“禿驢,皇上要是殺你呢? ”王爺李道宗狡黠地問。
唐僧舉首仰臉道:“殺者,威儀罷了!”
王爺李道宗語氣一轉,道:“皇上要是縱汝呢? ”
唐僧俯首經嘆,道:“那是皇上的仁慈!”
王爺李道宗冷笑一聲,道:“個個禿驢都盼望著成佛!成佛一一享用人間煙火!好,就地送你一把香,你要是受得了,皇上自會放你等生路,倘若給香熏得怨念,那還是佛嗎? 禿驢一一殺無赦!”
“阿彌陀佛,善哉!”唐僧面對無端的屠戮,自知是處境險惡,身不由已,命已由人,任人刀俎了,便道:“王爺心存慈悲,貧僧受了!”
“點香!”王爺李道宗一聲吆喝,令施聲勢,但見**把香分派給每個和尚,人手一把,逐一點燃。
唐僧被押上案臺,強按坐禪,集風迎面,**抬來三個香爐,擱置在唐僧面前,又在他的身后用香案豎成圍擋。此時,和尚陸續(xù)往香爐里插香,個個垂頭喪志,人人閉目羅嗦,神情呆滯,一回接一回地上香,周而復始,每插下一柱香,顏面掩飾不住顫抖而哆嗦的表情。香火在風的澆灌中,鮮紅晃亮,更是旺勢逼人,裊裊騰騰,濃煙滾滾,繚繞漫灌。
唐僧合掌在胸,指間捏著那顆佛珠,指甲釘刷在三個字上,凝神之中識辨出“ 孫一一悟一一空一一” 三個字跡,心中不斷地呼喚:悟空救我,玄奘命矣!
王爺李道宗揚眉瞪眼,表情繃緊,下令道:“鳴鼓奏樂,熱鬧熱鬧!”不一會,鑼鼓喧囂,號角長鳴,韻音嘈雜而零亂。
此時之唐僧眉目緊鎖,臉肌抽蓄,雙齒咬唇,血流汪汪。
且說牡丹仙子和瓊花仙子姐妹相見,漫話短長,辭別了揚州,乘著簿霧淡云,沿河而上,所過之處,撒落一路郁香,遍布廣野的清馨,留香彌久,喜聞者心曠神怡,更是聞訊當今皇上南下?lián)P州,雞犬無擾,共享升平世界,文人墨客,詩畫俱褒:黍稷非馨,明德惟馨!真是垂馨千祀矣!
牡丹仙子在南巡這拔人中竟也找不到唐僧的身影,經打聽,方知道場數(shù)十位高僧依舊在法場持續(xù)著各項祈禱。
她倆姐妹分形同氣,沿河而上,手牽著手,肩挨著肩,蹦蹦跳跳,歡聲笑語,舒暢嬉怡。忽然間,但聞雜亂無章的鐺鑼鼓角聲,喧天繚耳不絕,牡丹仙子和瓊花仙子洗耳恭聽,傾神辨析,存疑不解:笙磬異音,喧泄無序,有悖常理!翹首遠眺,但見煙生濃烈,滾滾升騰,簇簇漫散。細聞熏香自東來,鋪天蓋地,煙香灌肺嗆鼻,一股接一股愈加濃烈。
姐妹倆遲疑地走近,只見官兵厲聲厲氣地催促著和尚上香,吆喝聲撕天裂地,震蕩云霄。牡丹仙子媚眼細看,方才明白:濃煙里熏蒸著一個和尚,隱隱約約看到和尚雙目緊鎖,神情歪曲,嘴唇鮮紅鮮紅,下巴滴著血珠。她回過頭來找尋唐僧的身影,目光飛快地滑過輪番上香的和尚,不見唐僧的身影,幾個掉在地上血淋淋的人頭也不是唐僧,她的心突然間凝重起來:熏烤的莫不是唐僧?待我看過究竟!
牡丹仙子化作一股清煙,竄進濃烈煙熏中,自是認準唐僧來,大驚!迅速回到瓊花妹妹身邊,心中焦急如焚,道:“妹妹,糟糕了,熏烤著的是位善人,我的善人!快快救他!! ”
牡丹仙子和瓊花仙子抽身到對岸的林間,戮力同心,揮袖伸掌,吹氣彈指,作起法來,忽然東風驟起,刮向河對岸道場,葉子、花朵、花瓣、花絮和花枝紛紛飄落;一張張、一片片、一朵朵以至一簇簇紛至沓來,持續(xù)不暇;一陣陣香風,一股股清新的氣息洗刷掉混濁的煙味。花朵、葉子、瓣絮和枝條把香覆蓋起來,火滅煙消,薰蕕懸殊,空氣中彌漫著馨香馥郁的氣息,沁人肺腑,舒暢淋漓。
王爺李道宗被眼前神奇的變幻弄愣了,他舉首仰視茫茫的天際,沒有甚么異樣,疑惑不解,琢磨著這蹊蹺的事,萬分質疑。
花雨過后,空氣清新,道場肅靜,人人都發(fā)呆了,和尚的處境更是懸危著,他們慢慢地挪動,漸漸聚合起來,雙目督視著官兵的舉動,心中恐懼,忐忑不安,神情驚悚,渾身顫嗦。
王爺李道宗隨意拾起地上一朵鮮艷的花朵,仔細地端詳起來,送到鼻前聞了聞,左瞧瞧,右看看,遲疑著從兜里掏出一朵玉雕的牡丹花,一比對一一竟一模一樣,如出一轍!恍惚間,那朵玉牡丹花漸漸變成了手上的那朵花,只是芳香溢出,質地柔軟,輕捏便碎,他大驚:這可是一千兩銀子買來的寶貝,怎的變就變了?他驚恐中把兩朵牡丹花都塞進兜里。
王爺李道宗看著眼前零星飄落的“ 花雨” ,心生疑竇:這些和尚莫非不是俗人?能來事的,天在助他們,我與他們對著干,悖逆天命,那就瞎犟了,很不明智,那朵玉牡丹花就耗掉了一千兩銀子,尚且是小事,要是遭到天譴,大得要身家性命,小得損財惹災,橫豎劃不來!不如交給皇上,既順了天意,也保存了自已,凡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王爺李道宗收劍入梢,并松開捏著劍柄的手,指揮士兵,依然正顏厲色道:“放人!”
幾行士兵迅速出列,移開香爐,抬走案桌,但見唐僧已壘堆在花卉枝葉之中,仍然挺腰盤坐,儼然坐禪的樣子,只是雙目緊鎖,抽動的嘴念叨著“ 悟空” ,嘴角還在滲著血滴,牙間陣陣抽動著,雙手緊緊地捏著那顆佛珠。兩個士兵把他羈押下來,丟在草坪上,在他的臉上澆潑了半桶冷水,棄之不管了。
這時,場面肅靜,鴉雀無聲,人們靜靜地看著癱倒在地上的唐僧,猜測著生死吉兇,許久,一位僧人端著一杯茶水,遲疑地走向唐僧,王爺李道宗揮掌板手,示意士兵靜待,那僧人扶起唐僧,給他灌茶撫臉,拍胸捶背。此時,僧人們才悄悄地陸續(xù)地圍了過來,依舊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惟謹惟慎。
且說尚在揚州的唐太宗,得知遠在京都道場上“ 花雨” 的事,也看到六百里加急送來的一盤牡丹花,佐證了“ 花雨” 并非空穴來風,而是事情確鑿,并非以訛傳訛。
太宗皇上捧著這盤牡丹花,聞了又聞,瞧了又瞧,愛不措手, “哈哈” 大笑,道:“朕那晚聞到的就是這種花香,在京城里有這么美麗的花,朕竟然不知,卻跑到揚州來賞瓊花?莫不是有點舍本趨末了嗎? ”
眾大臣異口同聲道:“皇上英明!”
太宗皇上左手拿起一朵牡丹花,右手捧起一朵牡丹花,靜靜地吸吮著芳香的氣息,不斷地點頭,不斷地贊賞,道:“香 ,香!香!! 瓊花不看了,班師回朝,就看牡丹!”
“皇上英明!”大臣們齊聲奉迎道。
太宗皇上改走陸路,輦駕輪輪,馬不停蹄,晝夜趕程,途不勞頓,一旬光景便趕回長安。
金鑾殿上,太宗皇上召見了唐僧,開口便問:“朕手中這朵花,圣僧可曾認識!”
唐僧微微抬頭,道:“認得!”
皇上道:“叫啥名呢? ”
唐僧道:“牡丹花!”
太宗皇上平和地問:“圣僧如何認得? ”
唐僧惶恐心悸:和尚拈花惹草,玩物頹志,可是大逆不道,罪即當殊,殃及頗廣,他只得暫且權宜撒了個彌天大荒,道:“東郊就有,不值錢,貧僧已熟視無睹。 ”他心中忐忑不安,嘀咕起來:悟空,玄奘命豈!要殊就殊我玄奘吧,莫要禍及它命了!
太宗皇上嘆惜道:“東效有牡丹?朕怎么不知? ”
唐僧舒了一口氣,道:“天下之事,沒有皇上不知,沒有皇上不察,牡丹乃俗花異卉,千卉一簇,很尋常很普道的,抑或就排不上位。 ”
“啊 一一” 太宗皇上點點頭,疑團重重,轉悠著手中皺軟謝蔞的牡丹花,自言自語道:“難道朕的見識膚淺了? ”
唐僧俯首無言,不敢作答,心中只惦記著“ 命矣” 他將如何去死罷了!
“稟告皇上,東郊有一賣花郎,售花似乎是牡丹!”王爺李道宗手提一個舊竹籃,整齊地裝著滿籃花朵,走上金鑾殿,一股花香裊裊地傳開,大臣們深吸著馥郁的花香,隱隱發(fā)出吸呼的鼾聲。
太宗皇上走下金鑾殿,反復拿起籃中的牡丹花與手中那枝將謝萎的牡丹花比對著,拿上一枝花走向唐僧,道:“這是東郊的牡丹花嗎? ”
唐僧點點頭,道:“正是!”
太宗皇上問:“這么說是俗花了,值多少錢? ”
唐僧似乎毫不在乎,道:“貧僧見多了,不知其貴賤,也不曾問其貴賤,抑或二、三文錢可買一朵吧!”
王爺李道宗躊躇滿志,道:“稟告皇上,花農要價二文!”
太宗皇上不知為舍,竟自嘆道:“朕在深宮,朕在深宮啊!”
唐僧心中惶恐,不斷地抹著額上的汗珠,心在打咕,手腳羅嗦,心在顫抖。
王爺李道宗舉手行禮,道:“皇上,是否赦免這批僧人? ”
“無罪,無罪!”太宗皇上揮著手中的牡丹芪花,龍顏大悅:“傳畫師,傳畫師!”
不一會,金鑾殿置案幾十桌,眾畫師點墨綴彩,一條條潔白的錦鍛上墨跡飛物,牡丹花栩栩如生,太宗皇上隨便拿上一幅牡丹畫,執(zhí)筆舔上泥金,御題“ 國色天香”!
王爺李道宗悄悄地從兜里掏出一朵軟萎殘謝的牡丹花,但覺掌中硬物如熾,沉有份量,仔細一瞧:玉花牡丹!又摸兜里的另一朵一一硬的一一玉花牡丹,大驚!悄悄地藏進兜中,手中再拾起籃中牡丹花,依舊是俗花一一牡丹!他的驚詫的目光悄悄地審視起唐僧來,心想:這法師有手段,不可小覷,比皇上還可怕!
王爺李道宗問太宗皇上,道:“陛下,讓這和尚回廟吧!”
太宗高興地點頭:“先歸原藉,前事莫要計較。 ”
唐僧尾隨王爺李道宗,俯首垂目,跚跚而退!
“大師稍候,叫甚法號? ”太宗皇上招手道。
唐僧回首鞠躬,道:“貧僧法號玄奘!”但覺失言,戛然而止,斂聲屏氣。
“哈哈!”太宗一邊款款走下大殿,一邊招手道:“好你個玄奘法師!”
唐僧大驚,提著佛珠的手麻木了,心悸絕望:悟空,玄奘命矣!
不知唐僧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