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一抹絢麗的晚霞為不遠處那連綿不斷的山巒披上了一層飄渺的五彩紗衣,近處一條不算寬,但卻也不算窄的溪水閃著點點金色的漣漪從那如黛的遠山下流來。略顯空曠的山間,一陣陣帶著遠處樹林特有的清香和涼爽的風(fēng)在這靜溢祥和的溪邊隨意的游蕩。
瑰麗的夕陽下,三只羽色素樸純潔,體態(tài)飄逸雅致的丹頂鶴正隨著那曲悠揚婉轉(zhuǎn)的簫聲在這宛如世外桃源的林間翩然起舞,那優(yōu)美飄逸的舞姿就如同一個個闊袖飛翔的仙女般讓人不忍側(cè)目。
一曲罷,雷霆已停止了口中的那管精美的黃玉所致的玉蕭,但那令人意猶未盡的簫聲卻似乎依舊在幽深的林間回蕩,讓人忍不住去追尋探求。而那三只隨著簫聲翩然起舞的丹頂鶴也隨著蕭聲而停止了舞姿,并悠閑的跺著優(yōu)雅高貴的步子在溪邊漫步嬉戲,不時的梳理下它們潔白的羽毛,偶爾發(fā)出幾聲悠揚高亢的鳴叫,使得本就飄渺朦朧的山林越發(fā)的如夢如幻,令人神往。
雷霆高大而威猛身影靜靜的屹立在這宛如仙境的溪邊,一雙威嚴有神的眼睛看著那婷婷玉立在溪邊洗漱游戲的仙鶴,微微的山風(fēng)輕輕撩動著他寬大的衣袂,遠遠望去給人一種道骨仙風(fēng)的感覺。
“父親!這是雪宮派人送來的!”雷娉婷已緩步走到了自己父親身邊,低聲說道,并恭順的把一封極精美的淡粉色信箋送到了雷霆面前。
雷霆并沒有去接雷娉婷手中的東西,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那精美且微微散發(fā)著幽幽花香的信箋,便又把目光落回到那三只高貴優(yōu)美的仙鶴上,但原本有幾分輕松閑逸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鄙夷,淡淡的問道:“送信的人呢?”
“放下信就走了!”
“那就撕了吧!”
“撕了?”雷娉婷不由得一愣,望著父親的那雙美麗的眼中先是一驚,立刻又滿是疑惑,幽幽的低聲問道:“父親,您不打開看看嗎?”雷娉婷知道雷霆與姚夢雪之間雖然各懷目的,相互間多有猜疑,但畢竟他們還是有共同的目標(biāo),所以表面上還是達成了一種相互利用的聯(lián)盟,雙方也多有書信來往。每次雪宮來信,雷霆都表現(xiàn)的很慎重,有的時候還會仔細琢磨一陣,幾乎每次都回給對方回信答復(fù)。因為姚夢雪這個女人不但心機深沉,而且對天禽派的態(tài)度也是變幻不定/若即若離,但這次自己實在不明白為什么雷霆竟然會連看都不看這信箋,還讓自己直接撕掉。
“一封空信箋,有什么可看的!”雷霆輕蔑的淡笑著說道。
“什么?空信箋?”雷娉婷的臉上滿是驚訝,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著父親的眼中的疑惑更加明顯。
“你要是好奇的話,大可打開看看!”
雷霆的話音未落,雷娉婷就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揭開了信封,說實話她早就想這樣做了。芳香精美的信封中竟然就只有一張散發(fā)著花香的完全空白的灑金五色粉箋。
看著一臉的詫異與疑惑,并仔仔細細的翻來覆去的檢查了不下三遍那張空白的不能再空白的信箋的雷娉婷,雷霆冷冷的一笑,眼中生出一絲陰騭的寒光,冷聲說道:“看來那個小孽種已經(jīng)去過雪宮了!他的反應(yīng)果然很快!”
“父親,您怎么知道他去過雪宮了?而且姚夢雪送來這封空白的信箋又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那個小孽種一定已經(jīng)猜出了當(dāng)初帶走楚江陵的人就是咱們,而且昨夜也是咱們派人去暮雪別院搶走了金玉白蟾簪!”
“父親,我不明白!他既然猜到了一切,他為什么不直接來找咱們,反而去雪宮找姚夢雪呢?難道他還不知道姚夢雪和咱們的關(guān)系,想讓姚夢雪出手幫他奪回簪子和楚江陵嗎?”聽了雷霆的話,雷娉婷忙急聲問,她幾乎完全懵了,她實在不明白是自己聽錯了,還是自己父親說錯了。洛雨亭又不是傻子,而且天魔教目前的實力也絕對不遜于天禽派,他為什么要迂回曲折的去雪宮找姚夢雪呢?
“哈哈哈!娉婷,你還是太單純了啊!”聽了女兒的話,雷霆已朗聲笑了起來,同時已手拿玉簫緩步沿著溪邊向山腳走去,低沉而穩(wěn)重的聲音微微發(fā)冷:“這個小孽種果然心機了得,我想他的用心恐怕連姚夢雪都未必猜的到!”
“父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雷娉婷已快步追了上去,并焦急的拉著了父親寬大的衣袖,嬌嗔的急聲問道,她現(xiàn)在幾乎已經(jīng)是一頭的霧水,就如同丈二的和尚根本摸不到頭腦。
“傻丫頭,這就叫借刀殺人!”雷霆朗笑著說道,但眼中卻滿是狠毒的寒光,“那個小孽種不但知道我和姚夢雪之間的聯(lián)盟,而且他更知道我與姚夢雪之間根本就是貌合神離、相互猜疑!我想那個小孽種一定也知道了咱們此次來中原的目的絕不是單純的為了得到莽古朱蛤,而是要一雪當(dāng)年之仇,所以他勢必要和咱們拼個你死我活!而且這個小孽種不但詭計多端,還是一個野心勃勃的狠角色,他雖然和姚夢雪狼狽為奸,但他絕不是那種甘心屈居于姚夢雪之下的人,但此時姚夢雪對他重振天魔教來說卻偏偏又是不可或缺的支柱,所以他即舍不得離開姚夢雪,卻又不斷的豐滿自己的羽翼防備姚夢雪,并與雪宮抗衡!而姚夢雪這個賤人雖然迷戀與那個小孽種,但又怕他日益強大而拋棄自己,甚至可能吞并雪宮,所以她才會一邊百般討好迎合那個小孽種,一邊又與咱們暗中結(jié)盟,并幫助咱們打壓天魔教!但是那個賤人恐怕也知道此次咱們的目的,同時她也怕咱們過于強大而成為第二個洛雨亭,再有就是她更舍不得那個小孽種,所以她與咱們合作的同時又處處防備咱們,鉗制咱們!而這個小孽種就猜到了姚夢雪的這個心思,所以才故意將咱們得到了金玉白蟾簪的事情透露給了姚夢雪。這樣姚夢雪就很自然的會認為咱們對她得到莽古朱蛤造成影響,且還認為咱們瞞著她所做的這些事都是別有用心,對咱們產(chǎn)生芥蒂。姚夢雪派人送來那封空信箋的意思就是讓咱們好自為之,否則的話她就對咱們無話可說了!”
“父親,那姚夢雪想要咱們怎么樣?”聽了雷霆的話,雷娉婷身上不由得冒出一層冷汗,而且臉上的焦急越發(fā)明顯。雷娉婷雖然知道自己父親的武功絕對不再姚夢雪之下,而且天禽派的力量也不容小覷,但畢竟這里是中原,是姚夢雪的地盤,不時海南,若真的與雪宮翻臉的話,再加上一直都是虎視眈眈的天魔教,他們的處境可真是不堪設(shè)想了。
“那個賤人自然是想讓咱們交出金玉白蟾簪!這樣不但能鉗制咱們,還能要挾那個小孽種!”雷霆輕蔑的冷笑著說道:“但那個小孽種高明就在于他知道以姚夢雪的為人只要她知道咱們得到了金玉白蟾簪就會逼迫咱們交出東西。若咱們不交的話,就相當(dāng)于斷絕了咱們與雪宮的聯(lián)盟,同時他天魔教就會加強與雪宮的聯(lián)盟。而且只要咱們與雪宮一旦反目,我想他一定會趁機發(fā)動天魔教的力量迅速絞殺咱們,這樣一來他即不會因此事得罪姚夢雪,而且還師出有名,到時候金玉白蟾簪不但能順利的回到他的手中,還能一舉消滅了咱們這個心腹之患!”
“那父親,您決定怎么辦呢?”
看著女人一臉的焦急與擔(dān)憂,雷霆眼中的陰騭越發(fā)明顯,語氣也越發(fā)的冷酷:“我自然不會將這好不容易得到的東西交給姚夢雪,但我也絕不會讓那個小孽種有機可乘!”
看著似乎已是胸有成竹的父親,雷娉婷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點點頭,但臉上依舊滿是不安和恐懼。她自然對一向深謀遠慮的父親無比有信心,但她也知道不論是姚夢雪還是洛雨亭也都絕對不是什么心慈手軟的善男信女,這自己父親要做的事情無疑是與虎謀皮,真真正正是兇險異常,稍有差池恐怕就會粉身碎骨,甚至說不定連自己也是劫難逃。
看著依舊滿是恐慌和不安的女兒,雷霆輕輕捋了捋雷娉婷烏黑發(fā)亮的秀發(fā),聲音也微微柔了些勸道:“放心娉婷,就那兩個狗男女還不是你父親我的對手!”
“不過,娉婷,你記住打蛇就要打在蛇的七寸上。同樣你要想打敗一個人就要知道他的弱點,只要你找到了這個人的弱點,不論他再強大,即使他是神,也能讓你僅用一根手指頭就能像碾死一只螞蟻那樣輕而易舉的碾死。換句話說,你可知道那個小孽種的弱點在那里嗎?”雷霆滿臉猙獰的朗笑著說道,眼中閃爍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兇光。
“他——?”雷娉婷一想起那個清冷如雪、冷酷無情的男人,心中就生出一股刻骨銘心的恨意,但自己卻也不得不承認他是自己見到過的最最完美無缺的男人,自己實在想不出他到底有什么弱點。
“哈哈哈!傻丫頭,你難道看出來那個小孽種的弱點就在他大哥洛雨樓身上嗎?”雷霆大笑起來,冷聲說道:“算起來,也該到時候了!”
看著滿臉盡是令人膽戰(zhàn)心驚的冷笑的父親,雷娉婷心中生出一絲恐懼,但一想起那個自命不凡的男人即將一敗涂地,她心中又滿是興奮和快感。
“娉婷,看著吧,到時候我會讓那個小孽種乖乖的對咱們俯首帖耳!”
“父親,到底需要等到什么時候?”一想到那如天神一般高傲冷漠的男人拜倒在自己腳下俯首稱臣的樣子,雷娉婷一雙美目中盡是興奮和怨毒。
“哼,算起來也快了!那位人中龍鳳的懷璧山莊莊主也該有所反應(yīng)了!據(jù)說那個小孽種不但文武雙全,而且還醫(yī)術(shù)絕倫。好,很好,果然是一個完美無缺的天魔教教主!娉婷,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漸漸消沉的夕陽在天邊灑下最后一片暗淡的殘輝,一抹抹令人忌憚的灰暗已漸漸籠罩住了這片原本靜溢幽深的樹林,讓人生出一絲對黑暗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