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繁星般璀璨的夜明珠的光芒下,一股潺潺的水掛從精美的窗邊飄逸的流過,叮咚作響的落入紗窗前那一池碧綠的水潭中,濺起無數晶瑩剔透的水花。
白夫人如月光般靜溢美好的身影靜靜的靠在雕欄玉砌的窗邊,一雙如夢如幻的美目中變幻不定:他真的是好像他,不論是容貌、氣質,就連言談舉止、待人接物都那么像,尤其是當自己看著他時,他那臉上的紅暈就更像了,這怎能不讓她對他滿是喜愛;但他那雙清如秋水的眼睛卻和年輕時的她一般無二,雖然沒有那種純潔歡快,但那一碧萬頃的清澈卻絲毫不差,這又不由得讓她對他生出無比的鄙視和怨恨。內心激烈的矛盾,使得炙熱的愛與刻骨的恨在她的那雙美目中不停的變幻。
“夫人,公子已經在外面跪了快兩個時辰了!”碧蕊怯怯的走到白夫人的身邊,低聲稟報,年輕美麗的臉微微蒼白,因為她知道隨便打擾白夫人的后果是多么嚴重,但一想起他執(zhí)著的眼神,疲憊的臉色,她就滿是心疼,所以她還是鼓起勇氣把話說了出來。
“他既然愿意跪,就隨他吧!吩咐下去,所有的人都回自己房間休息,誰也不許管他!”白夫人冷淡的說道,并沒把自己的目光從窗外那一池碧水上收回來。今天他竟然敢故意將他引到涼亭去,可見他是故意要引起他對自己的反感和沖突。他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和自己耍起這種小心思,所以給他一些懲罰也是應該的。
聽著白夫人冷酷無情的話,碧蕊的臉色越發(fā)的蒼白,她本想再替他說些什么,但當她咬牙偷偷看向那張冷若冰霜的臉時,一股由內而生的恐懼使得她還是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靜悄悄的退了出去。碧蕊真的不明白,作為母親,白夫人為什么從小就對自己的獨子白如雪如此嚴厲苛刻,有的時候幾乎近似無情。但白如雪卻對此完全無怨無悔,反而對這個母親不但敬重有加,還言聽計從,簡直到了唯唯諾諾的地步。只要白夫人對白如雪稍有辭色,他那明亮的眸子里就會滿是光彩,應該說,在白如雪的眼里除了白夫人就再沒容得下別的女人。
滿是落英的庭院里,白如雪如雪的紗衣上,烏黑發(fā)亮的長發(fā)上已落上了不少花瓣,可見他的確已經跪了好長世間了,但他依舊還是直直的、規(guī)規(guī)矩矩的、一動不動的跪在那里,一雙明亮的眼睛里滿是期許的望著那緊閉的精美無比的房門。不錯,今天他的確是故意將洛雨亭引到涼亭去,故意讓洛雨亭看到白夫人喂魚的那一幕,因為他知道在洛雨亭心里那個曾外祖母的地位是何等重要,所以洛雨亭一定會愛屋及烏的出手救那個婦人,這不但能引起洛雨亭和白夫人之間的沖突,還能使他們兩人心生隔閡。這絕對是一箭雙雕的完美計策,白如雪本以為是天衣無縫,可他卻沒想到會讓白夫人對他如此氣憤,整整一個晚上她都不見他,甚至連房間都不讓他踏入一步,所以他只能按慣例自己懲罰自己,跪在這冰冷堅硬的地面上,直到她消氣為止。
精致美觀的更漏無情的敲響了四更的聲音,白如雪雖然依舊筆直的跪在那冰冷堅硬的地面上,但他俊美儒雅的臉上已越來越蒼白,他那雙膝蓋幾乎都已經連一絲疼痛都感覺不到了,唯有麻木,可他依舊一動不動的跪在那里,一雙目不轉睛的看著房門的眼睛里的那份期許也越發(fā)濃重。
“好了,進來吧!”一聲清冷動聽的聲音從房門內傳來。
聽著這宛如天籟的聲音,白如雪滿是沮喪失落的臉立刻恢復原有的神彩,竟然還一改平日的清冷,變得無比興奮和喜悅。但當白如雪急忙想從地上站起來時,卻發(fā)現(xiàn)那雙修長結實的腿竟然已完全麻木,根本就不聽自己的使喚,他非但沒能站起來,反而撲倒在了地上。白如雪的臉上一陣痛苦的痙攣,但卻依舊滿是喜悅,他竟然不顧一切的用手扒著地面向那扇令他無限向往的房門爬了過去。
哼!這個無良的混蛋就是故意的讓自己難堪!憑什么他去查白如雪的地方,卻偏偏讓自己查白夫人的住所,這分明是想看自己的笑話。洛雨亭一邊心中暗罵著姬飛風這個徹頭徹尾的損友,一邊已如鴻毛般翩然落入這如同天宮般靜溢美麗的庭院。
看著四下靜無一人的雅致院落,洛雨亭不由得心生疑惑,難道白夫人不在自己的院子里嗎?即使如此又怎么連守院子的家丁和婢女都沒有?
“??!啊!”幾聲男子低低的呻吟聲竟然從緊閉的房門內傳了出來,洛雨亭不由得心中一驚,而他的人已如一只靈巧輕盈的鳥兒,一個飛身便毫無聲響的落在了房頂,同時雙腿已緊緊的勾在了房檐上,而身體已倒掛了下來,正好他的頭也就恰到好處的貼到了微微打開紗窗邊,這也就使得他能極隱蔽,又清楚的看到了房間里的一切。
洛雨亭雖然很年輕,但他卻絕對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尤其是多少年來在刀光劍影的江湖上腥風血雨的闖蕩,更加讓他見識過無數的驚恐詭異的人或事,再加上他本就是一個心機深沉,手段毒辣的人,所以他本以為在當今武林無論什么事或什么人都再難讓他心驚膽戰(zhàn)了??僧斅逵晖た辞辶诉@精美雅致的房間里的情景時,他知道,自己錯了!
精美奢華的房間內,數盞柔和的紅色紗燈將整個房間照的滿是春意,房內極精致講究的陳設,在一張看上去極舒適的大床上竟然有兩個人,兩個原本很美、很優(yōu)雅的人,要是平日他們一定是那種令人看一眼就舍不得移開眼睛的人,但此刻卻極度的令人不愿去直視。
在溫暖而春意盎然的房間里,地上隨意散落著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衣服,衣料極為高檔,做工也絕對講究。床上,白如雪像一個祈求施舍的乞丐一般半跪、半爬的匍匐在一個女人面前,平日里那宛如謫仙一般的形象已完全蕩然無存。此刻的白如雪不但頭發(fā)散亂,蒼白的臉上盡是諂媚的笑容,更令人不能想象的是他竟然還滿身的傷痕,那一身原本應該白皙光滑的肌膚上幾乎找不到一塊完整的皮膚,不但有新有舊,而且還是各種各樣的傷痕,現(xiàn)在他似乎正在如一個饑渴到了極點的嬰兒一般低聲哀求那個女人做些什么。
看到白如雪,洛雨亭已經覺得臉紅如同發(fā)燒,胃中也在極度的抽搐,他感覺自己馬上就要嘔吐出來了,而且是那種極度惡心后的劇吐,但等他看清那個站在白如雪面前的女人時,他幾乎被驚呆了,驚得他竟然連吐都忘了。
那個站在白如雪面前的女人的臉不但很美,而且美的讓人窒息,她像是白夫人,又不像那個如月光般高潔的白夫人,因為那張如此美麗的臉上盡是怨毒的猙獰,而她身上竟然滿是比白如雪更觸目驚心的傷痕,而且同樣也是有新有舊,有的甚至還在向外滲著新鮮的血。而此刻,這個女人手里竟然手中還拿著一個鮮血淋漓的皮鞭。
原本令人流連忘返的房間里的已變得無比的詭異,但接下來的一幕簡直令窗外的洛雨亭更是終身難忘。原本還是只是鄙夷冷酷的看著白如雪的白夫人竟然霍然揮起了手中的皮鞭,狠狠的向已經滿是傷痕的白如雪抽去,抽的是那么瘋狂,那么狠毒,就如同眼前的這個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兒子,而是她的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那無情的皮鞭抽打在白如雪本就傷痕累累的身體上,不但給他又增加了無數新鮮的傷痕,而且還飛濺出無數的血花。但令洛雨亭不敢相信的事情是,被抽得滿地打滾的白如雪不但沒有痛苦哀求,反而竟然在呻吟著大笑,仿佛還很享受很舒服一般。
洛雨亭也知道這個世上的確有那么一種人喜歡自虐自己來發(fā)泄心中壓抑的感情。這種事情、這種人洛雨亭也能理解的,因為在別人眼里越是完美光鮮的人,其實心中的情緒往往越是郁悶難遣,為了發(fā)泄心中的扭曲和欲望,這些人往往會在不為人知的時候做一些令人不可理喻的事情,比如說這種自虐。但像這對母子的所作所為卻實在令洛雨亭有些發(fā)指,再加上今天早上在涼亭邊看到的一切,讓洛雨亭不但有些心驚膽戰(zhàn)、還極度的惡心,而且他此刻還是整個人倒掛在房檐上,使得他不由自主的輕輕干嘔了一聲。
作為江湖上的絕頂高手,洛雨亭自然知道自己的這一聲極輕極小的干嘔是一個巨大的失誤,因為他知道在這間房間里的兩個人的武功和耳力絕對都不弱,應該說恐怕這位美麗而瘋狂的白夫人一定比他還要強的多,所以他們雖然現(xiàn)在已經完全陷入極度的瘋狂,但也一定能聽到自己的聲音。所以洛雨亭已經用自己最快的身法翻身而起準備馬上離開??删驮诼逵晖倓傉痉€(wěn)身體時,就覺得眼前一道白色光華,緊接著一股勁風已距離自己咽喉不到寸余。
天?。÷逵晖]想到一個女人穿衣服也能這么快,更沒想到這個女人出手比穿衣服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