嫘姑終究沒去找諶傲儋,只是把深入骨髓的愛戀,寫進了作品里。
諶傲儋也沒再去打擾嫘姑,只是每天都來和樂家園,以查看裝修進度為名,想要離她近一點。
兩個明明相愛的人,卻因瞻前顧后而畏縮不前,想來真真可笑,又讓旁觀者扼腕感嘆。
更可笑的是,諶傲儋過來,偶遇過幾次鄭君。見到“情敵”,本該分外眼紅,奇的是,他竟有些渴盼與他相見。點頭之交后,??蓮乃牧攘葦嫡Z中,探知嫘姑的零星消息,琢磨出她對他的態(tài)度。慰藉相思之苦的同時,重燃愛的火焰。
這日,他們又在電梯里巧遇了。
一如往常,他們先相互看上一眼,再尷尬地笑上一笑。然后,便開始了短暫的交流。
“你住這?”
這次,鄭君先開了口。
“算是吧,房子很快就裝完了?!敝R傲儋故意透露著。
果然,鄭君一愣。他決定為嫘姑試他一試,刺他一刺。這樣的想法,已在腦海里盤旋數日。
“恭喜,即將喬遷新居。只是每次見你,獨來獨往的,家里可有女主人?”
這問題有點唐突,鄭君卻迫切想知對方的反應及答案。
諶傲儋并不掩飾,幾乎脫口而出。
“女主人會有的?!?p> 他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
“她,哦,我是說,未來的女主人,就住我家樓上。”
鄭君滿意地點點頭。呵呵,答案幾乎呼之欲去。他又打量起諶傲儋:有點清冷,略帶哀傷,但說起女主人時,又非常篤定,可見是個情感專一又極其深情的人。
“樓上?”鄭君問。他想要多確定一些。
“嗯,她還沒接受我。不過,我確信她心里有我,我也非她不娶?!?p> 果然是個癡情種!鄭君心道。贊賞的同時,他又有些淡淡的哀傷,為自己那不可企及的愛戀。
電梯上至四層,門開了,二人談話暫告一段落。諶傲儋走了出去。
又過了幾天,他們又在電梯上相遇了。
“又來看朋友?”
這次,諶傲儋先問。
鄭君溫和地看了對方一眼,點了點頭。
今日,嫘姑的狀態(tài)很好,還幫他煮了茶。她說,“這茶是白老師送的,名叫‘昔歸’。”昔歸昔歸,昔日愛人,緩緩而歸。這茶的名字,很有詩意,也貼合眼下的狀態(tài)。下樓時,又遇到緩緩而歸的人,鄭君決定成全。
“你朋友好嗎?”諶傲儋忍不住去問。
鄭君收回思緒,故意現(xiàn)出擔擾的神情,并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她,不好?!?p> “不好?怎么個不好?”諶傲儋急切地問。
鄭君了然暗笑,臉上仍是一片憂色。
“是的,她病了,很重?!?p> “什么???”諶傲儋極力掩飾,卻仍透露了關切的心意。
鄭君有著職業(yè)的敏銳能力,已明白對方內心的焦灼。于是,他斟酌著開口了。
“相思病。她十八歲時,愛上了一個男生。據我朋友說,那個男生也很愛她。他們約好,一起讀書,一起畢業(yè)……”
“后來呢?”諶傲儋明白,這人說的,正是自己和小骨的故事。
“后來,男生收到國外頂尖學校的通知書。我朋友為了成全他,假裝移情別戀,逼他遠走?!?p> 鄭君邊說,邊盯著諶傲儋看。當他說到假裝移情別戀時,對方顯得一臉茫然。
“你是說,她為了成全,只是假裝?”
諶傲儋已無法平靜下來。他以為的背叛,只是他以為的。
鄭君又點了點頭,接著說下去。
“他走的十年,我的朋友,在無望的等待里,在無邊的苦海里,相思成疾。前段日子,他終于出現(xiàn)了。只是,他的身邊多了一個美麗的女人。這女人,還是我朋友的大學同學兼舍友。我朋友痛苦極了,想愛又不能愛。在一日日的絕望里,她甚至想到了死……”
諶傲儋顫抖起來,懊悔地嚷道:“死?她怎么可以死?她為什么不去問問那個男生的心意?”
鄭君無奈地說:“我也這么勸過她。她終是怕了,可能是顧慮太多了吧?!?p> 諶傲儋變換著臉色,聽了這么多。如果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這么多年,他就犯了不可饒恕的錯。
電梯下行至一層。
鄭君走了出去。
諶傲儋卻果斷地按了上行8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