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人工呼吸
這老先生是真的不和別人客氣，也討厭別人和他客氣。
談助理笑的溫和，“多謝你陪著老爺子，如果不介意是粗茶淡飯就留下吧。”
他隨手取出好幾個清淡的菜出來，保溫杯里是冬蟲夏草燉甲魚。
李苡銘內心慶幸自己不是個仇富的，不然看著這一桌子，真是無法違心說這是粗茶淡飯。
盛情難卻。
易老先生見她不走了，笑微微給她不停夾菜。
一頓飯賓主盡歡。
李苡銘吃完就跳起來，開始搶著和談助理收拾。
易老先生突然就有點兒不高興了，“哎！孝順可愛的孩子為什么都是別人家的？”他挑眉看談助理，“那個狼心狗肺的小兔崽子呢？”
談助理失笑，往門外指了指，“來了。但害怕您還生氣氣壞身體，一直在外面等著呢！”
緊接著就是一通和稀泥。
李苡銘見自己再待下去實在不合適，跳著說再見，易老先生罵孫子正上頭，唉聲嘆氣特別失落揮手，還說：“小雨，明天再過來串門兒?。 ?p> 好嘛，把醫(yī)院當家了。
“好?！?p> 李苡銘自動屏蔽易老先生無縫對接罵孫子，打開門，跳了兩步，就看到了窗前佇立著的易蘭舟。
易蘭舟臉上又是無可挑剔的笑，看到她時，黑眸極快閃過一絲詫異，邁步走過來，取了個單據(jù)遞上前，“繳費單?！?p> 別有事沒事誤會他是個鐵公雞。
李苡銘撐著拐偏頭瞟了一眼，伸手接過，打開看，“噢?！?p> 王青山平白多拿一次提成，改天得找機會讓他請頓早餐才劃算。
李苡銘看完隨手把繳費單口袋，轉身一跳一跳回自己病房，打開門時。
易蘭舟奇異地笑了一聲，在她回頭以看弱智目光看過去時，他轉身，往隔壁病房進去了。
護士站正對著的電梯前站著兩道身影。
易蘭舟和談助理，談助理正說著什么話，半張臉對著護士臺，李苡銘一眼看見他臉色不太對，發(fā)白，額頭隱有虛汗。
珠珠從屏幕前抬頭，“小雨，你有事兒??？”
李苡銘搖頭，“沒有，隨便轉轉?！彼娞菖蕴^去。
談助理一眼看見她，勉強的笑問：“小雨，你還沒睡呢？”
李苡銘很直白，好心提醒他，“你身體不舒服，應該下樓掛個號看看?！?p> 談助理不當回事，“沒什么，回家吃幾片藥就好了?！?p> 哦，看來對方習以為常，大概清楚自己什么狀況。
旁邊被當空氣的易蘭舟來回看兩人，笑得格外溫柔，“你們看起來很熟?！?p> “嗯。。”
“還行?！?p> 李苡銘目光深沉盯住電梯，再移到談助理臉上，他從包里取出紙巾擦汗，“奇怪，也沒降溫啊，怎么就突然有點兒冷?！?p> 冷還冒汗，身體有狀況。
可李苡銘先前見他還挺精神的。
電梯到了。
易蘭舟回頭看李苡銘，臉上的笑容像畫上去似的，特假特有意味。
“怎么，你是下去還是不下去？”
談助理看向易蘭舟，表情很微妙。
李苡銘一咬牙，跟在了他們身后，面無表情跳上電梯，門緩緩關上時……
“麻煩等等。”
有人從安全通道沖過來。
易蘭舟沒動。
談助理伸手就按了鍵，門又打開，宋雅安穿著白大褂，抬眼看到易蘭舟就嬌羞一笑，“易哥哥，你來看易爺爺?。俊?p> 易蘭舟微笑點頭，“嗯?！?p> 李苡銘抓著拐的手心里浸著汗，有點兒滑，她揚了揚唇。
宋雅安看似關心地問：“小雨，你要出去??？劉醫(yī)生不是說你還不能過量活動嗎？你這樣不聽話……”
“我也是醫(yī)生?！崩钴鱼懖活I情打斷她。
宋雅安尷尬了一瞬，提醒她，“咱們還是實習期?！?p> 李苡銘：“我每項專業(yè)滿分，實習期也會提前結束?！?p> 媽的，非要自己找懟。
宋雅安笑不出來了，低頭看手機信息。
易蘭舟眼底泛起笑意，側目凝著李苡銘的臉。
談助理垂頭憋著笑。
電梯門關上，下行。
李苡銘臉色比談助理好不到哪兒去，才下了三層，電梯里燈光一閃，黑暗降臨，她整個人控制不住那種失重感和心慌往光滑的壁上撞上去……
預感中的疼痛并沒有傳來，后背有只溫熱的手墊了一下。
李苡銘腦子發(fā)懵，艱澀的道：“……謝謝?！?p> 她瞪著雙眼盯住沒有光亮的燈，身側有人笑微微接了句，“客氣?！?p> 易蘭舟扶了她一把？
燈亮了。
電梯卻晃蕩幾下停住不動。
樓層顯示屏上一片黑。
談助理也在這時候一頭往下栽，咚地一聲倒了。
宋雅安失聲尖叫，“啊！”
李苡銘忍無可忍直接開噴，“閉嘴！少丟人現(xiàn)眼！”她扔開了拐費力跪在談助理身旁，臉貼近易助理胸.口，伸手就給他把領帶襯衫撕了。
宋雅安捂著嘴茫然無措中。
易蘭舟眨了眨眼，覺得這畫面總有點兒……詭異。
李苡銘已經(jīng)在做心臟復蘇了，連著做數(shù)次，冷著臉命令宋雅安，“你過來！”
宋雅安慌張地問：“我，我做什么？”
“人工呼吸?！?p> 宋雅安眼里有淚花在閃，擺手，“我不太熟練……”
都快哭出來了。
李苡銘臉更冷了，“真給咱醫(yī)院長臉！”指自己打著石膏的左腿，又指易蘭舟，“那你是讓我來？還是讓他來？”
人命關天，連這么點兒小事都做不來。
宋雅安扭頭看易蘭舟，見對方后退一步，還在對她微笑，看似鼓勵，她湊過去。
李苡銘見她那抖啊抖的手，真是氣不打一處來，邊罵邊教，那嚴厲程度和她家老教授簡直如出一轍。
幾分鐘后。
談助理終于恢復呼吸，緩慢睜眼，正對上他旁邊眼淚往他臉上砸的宋雅安。
中年大叔表情古怪，“宋小姐，多謝你啊……”
宋雅安楚楚可憐地看向易蘭舟，想從他嘴里得到溫柔的夸獎或者感謝，結果對方?jīng)]接收到她這個信號不說，注意力還大半在另一位身上。
李苡銘右腿麻了，罵人罵的也口干舌燥，別扭地往電梯壁上挪過去，靠住，抬頭盯著明亮的燈看。
似乎從來沒見過燈一樣。
易蘭舟終于不做空氣了，扶著膝蓋問談助理，“叔，你海鮮過敏比以前嚴重了？”
談助理呵呵苦笑，“老了。”
剛才剩下了一點兒湯，他沒當回事見不得浪費，喝了，然后就倒這兒了。
宋雅安弱弱地問：“電梯壞了，我們怎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