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簽個合約就這么簡單？
第二天清晨，蘇洛悠悠醒來，睜開眼，看見的是客廳的天花，身體下面是一片冰冷的堅硬，這才發(fā)覺自己躺在地板之上。
難道我昏睡了整整一夜？
蘇洛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自己的臉蛋，活動四肢，反復(fù)檢查自己全身，甚至還在客廳上跳了幾下。
幸虧身體沒有出現(xiàn)什么大的問題，蘇洛這才放下心來。
忽然想起某件重要的事情，蘇洛又跑到廁所，對著鏡子端詳了許久。
喝酒時候，眼睛底下出現(xiàn)的那一片綠芒，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雖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至少現(xiàn)在出去不會被人認(rèn)為是怪物！
那問題來了，昨晚我看到的怪異的景象，又如何解釋呢?
不行，信息量太大了，我要捋一捋才行。
我看到了霞姨，看到了一疊錢，看到了夏大海兒子的試卷，還看到了林妹妹的……
想到這里，蘇洛臉上竟然不爭氣地浮現(xiàn)了潮紅。
幻覺？
不大像，幻覺絕對沒有這么真切的畫面。
而且除了看到奇怪的景象之外，我還聽到了一種，一種……
蘇洛沉思片刻后推定，這應(yīng)該說是一種心聲。
難道說，我能聽到和看到別人的內(nèi)心？
蘇洛在鏡子里面看到了驚訝得長大了嘴巴的自己！
老實(shí)說，蘇洛心里無法接受這種玄幻的東西。
蘇洛覺得這種橋段，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小說電影里面，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現(xiàn)實(shí)中的自己身上。
蘇洛心里還在糾結(jié)的時候，客廳里手機(jī)鈴聲響起。
拿起電話一看，是黎總的來電。
又是這個該死的黎禿頭！
蘇洛按下接通鍵，電話那頭傳來冷酷無情的聲音。
“蘇洛，回公司一趟，公司等你辦理……”
蘇洛一時氣往上沖，再也無法抑制心中的怒火，懟了回去。
“禿頭，我告訴你，我不僅僅頭發(fā)比你多，年紀(jì)比你輕，我還是一個有脾氣的人，就算我搞不定客戶，我最起碼努力過，作為一個打工人，我靠自己的能力吃飯，我不是你可以隨便侮辱的，怎么了？不說話了？我現(xiàn)在告訴你，按照公司的制度，每個客戶可以上門拜訪兩次，第二次不行，我就炒了公司，而不是公司炒了我，但是，我告訴你，如果我成功了，我就把話放在這里，如果我成功了，你要在公司全體員工面前，向我道歉！”
蘇洛一口氣說完，昨天憋了一天的悶氣，終于發(fā)泄出來，頓時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美好了。
黎總很明顯沒有預(yù)料到蘇洛如此的火爆，被說得無言以對，電話那頭傳來粗重的呼吸聲。
片刻之后，黎總總算平復(fù)情緒，聲音充滿了不屑與輕視。
“年輕人，作為一個在職場多年的領(lǐng)導(dǎo)，最后一次教你做人，不要把話說得那么沖，不然做不到的話，你會輸?shù)眠B褲衩都不剩。”
說完，黎總迅速地掛掉了電話。
蘇洛看著手機(jī)，嘴角輕揚(yáng)，露出了勝利者的微笑。
禿頭，掛電話掛得那么急，還不是最后慫了。
唉，懟是懟得爽了，但是客戶依然搞不定?。√K洛撓了撓頭，但是現(xiàn)在能做什么呢，除了拜訪客戶。
剛才自己在電話里面，還立下了flag，明明知道這三個客戶都難搞，還是要硬著頭皮上啊。
蘇洛趕緊洗簌一遍，穿好西裝，臨出門前把皮鞋擦得光亮。
就當(dāng)做是在大保健公司最后一天上班吧，抱著這樣的念頭，蘇洛出發(fā)了。
依舊是王先生老舊的小房子，銹跡斑斑的鐵門還是像昨天一樣，是虛掩著的。
蘇洛懷疑這門就從來沒關(guān)過，想想樓上那位大佬，哪個小偷會作死去偷東西啊，被大佬逮到，下場就是一頓暴砍。
蘇洛在樓下喊了一聲，然后就直接上樓去了。
依舊是開著的舊電視機(jī)，依舊是舊沙發(fā)，前面茶幾上擺著一把水果刀。
那位兇神惡煞的王先生，正躺坐在沙發(fā)之上看新聞節(jié)目，看見蘇洛進(jìn)來，狠厲地瞪了一眼，就接著看電視了。
壓根就不理睬蘇洛，仿佛蘇洛就是一個透明人似的。
不同的是，王先生今天換了一件長袖的上衣，那一片讓人觸目驚心的紋身，沒有露出來。
而蘇洛也沒有昨天那么害怕了，也不客氣，從旁邊拉了一張椅子，穩(wěn)穩(wěn)的坐下。
盡管看不見紋身了，可是王先生的氣場依然還在，空氣中充滿了危險的味道。
蘇洛依舊不知道如何開口，話到嘴邊，瞄了一眼桌上的水果刀，還有王先生臉上的刀疤，最后咕嚕一聲，把話咽回到肚子里去。
尼瑪，如果有懟禿頭的那份勇氣就好了，蘇洛心里怒罵自己膽小。
與昨天一模一樣，蘇洛盯著王先生，而王先生卻盯著電視，現(xiàn)場再次陷入尷尬的寂靜！
盯的時間久了，蘇洛的眼睛底部閃過微不可察的綠芒，同時在蘇洛的視野中，王先生的身體發(fā)生了變化。
怪事陡生！
王先生全身都散發(fā)出光芒，覆蓋全身，瞬間就形成了光團(tuán)，周遭的景物統(tǒng)統(tǒng)在璀璨的光芒中消失不見。
蘇洛瞳孔猛縮，還來不及做出驚訝的表情，光芒已經(jīng)褪去，現(xiàn)出了另一幅景象。
在蘇洛的眼中，出現(xiàn)了一條繁華的街道，周圍人來人往，熙熙攘攘，聲音嘈雜。
一個神情激動的中年大叔站在街口，手里拿著電話，大聲怒吼，引起了附近路人的側(cè)目。
蘇洛一看，覺得有點(diǎn)眼熟，但是又不肯確定，畢竟形象相差挺大的。
“大龍，你那筆錢的息口也太高了吧，我借了十萬不到，這才三個月的時間，就滾到20萬了？”
“你說什么？你在唬我？你再兇一個試試，老子就把話放在這里了，老子憑本事借的錢，為什么要還??？我草！”
“你知道我住哪里又如何？老子沒老婆沒孩子，還怕你不成？錢我有，就在家里，你叫你的小弟拿命上來換吧。”
中年大叔說完，氣憤的掛掉電話。
掛掉電話的瞬間，中年大叔渾身哆嗦了一下，原本義憤填膺的表情消失了，換成了驚恐不安，瑟瑟發(fā)抖。
“尼瑪，剛才一時口嗨了，真的被人上門了，我這不是死翹翹了嗎？我該怎么辦才好呢？”
中年大叔急得滿頭大汗，在繁華的街上漫無目的的瞎逛。
做到一家做紋身的店鋪前，那眼花繚亂的圖案，引起了中年大叔的注意。
“這不有了？”大叔雙眼一亮，隨即走了進(jìn)去。
“老板給我來一個紋身，呃，挑什么好呢，最近不是放了一部電影嗎，叫什么唐探3，我看里面的紋身挺帶勁的，就按那個風(fēng)格給我來一個，記住要兇一點(diǎn)，不用開口就能唬住人的那種?！?p> 弄好之后，大叔覺得還差點(diǎn)意思，又問老板。
“臉上能不能給我來個刀疤什么的，不用紋，不用紋，畫就行了，要立體一點(diǎn)的……”
“什么？一說話就露陷了，不說話，不說話，這段時間我都不打算出門了，還說什么話?！?p> 蘇洛聽到這里，瞪大了眼睛，驚訝地看著面前這個中年油膩大叔，是如何一步一步的變成了兇神惡煞的江湖大佬。
最后茶幾上那把水果刀，還是王先生找了些雞血，潑在上面，然后故意擺在那里的。
臥槽！
臥槽！
臥槽！
蘇洛心底忍不住在狂吼，原來這位大佬是冒充出來的，昨天那副兇神惡煞的樣子，可把我嚇得腿都軟了。
然后蘇洛又樂了，敢情這大叔，是個紙老虎啊，其實(shí)他心里比我還怕呢。
這個時候，蘇洛又聽到王先生的心聲。
“說話啊，臭小子，你已經(jīng)第二次來了，我給了你好幾次眼色了，還不懂我的意思，氣死我了。只要你開口，我真的很想買你們的保健品的，但是我這一身的行頭，我可不能為了你打破我自己的形象??！”
還在幸災(zāi)樂禍的蘇洛仿佛聽到了來自幸運(yùn)女神的呼喚。
蘇洛感覺到身體在控制不住的抖動，抬起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拼命的忍住內(nèi)心的激動，對于一個業(yè)務(wù)員來說，還有什么比聽到客戶的心聲還要驚喜呢？
蘇洛盡力的控制自己臉部的表情，看起來像沒事發(fā)生一樣，實(shí)際上他的內(nèi)心世界是這樣的。
仰天怒吼！
喜極而泣！
載歌載舞！
谷底反彈！
人生巔峰！
“你妹的，你想買你早說啊，你愣在那里裝神弄鬼的，誰都怕了你。哦，這王先生是不敢說話的，一說話就露陷了，嘿，原來是這樣啊?！?p> 可是我怎么從他的內(nèi)心世界，切換回現(xiàn)實(shí)世界呢？
蘇洛搖搖頭，又狠狠的刮了自己一個巴掌。
如此怪異的動作，引起了王先生的注視，眼珠子不停地轉(zhuǎn)動，一臉的愕然。
蘇洛視線離開王先生，原先虛幻的景象一下子消失不見了，畫面重新切回兩個人的客廳，電視上依然播放著新聞節(jié)目，舊沙發(fā)，茶幾，以及茶幾上帶血的水果刀，全部都回來了。
只要盯一個人盯久了，就能看穿他的內(nèi)心世界，只要視線離開，就能切換回現(xiàn)實(shí)世界。
這外掛，怎么說呢，……
我覺得非常滿意，可以打99分，少給一分，是怕自己真的會高興到瘋掉，嘿嘿……
此刻的蘇洛元神出竅，雙目變得沒有焦點(diǎn)，一臉的陶醉模樣，嘴邊的口水都流了出來而不自知，王先生更加的愕然了，瞪大了眼珠盯著蘇洛。
“這小子是嚇傻了吧？”
蘇洛也知道自己失態(tài)了，連忙收起笑容，一本正經(jīng)地拿出產(chǎn)品資料。
“王先生，你不用說話，下面就請欣賞我的表演吧……咳，咳，以下就讓我來為你介紹產(chǎn)品吧?！?p> “這是我們公司的保健品目錄，其中我為你推薦這幾款，是專門針對像你這種年紀(jì)的男士開發(fā)的……”
“什么，你覺得這些價格有點(diǎn)貴了是吧，沒事，這幾款價格便宜很多，但是質(zhì)量一樣的出眾。”
王先生瞪大了眼珠子，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這家伙是我肚子里的蛔蟲？我都沒說話，她怎么知道我嫌貴呢？
“讓我來猜猜，你是不是要挑這三款呢？植物蛋白粉可以有效提高免疫力，而多維營養(yǎng)片能夠調(diào)節(jié)身體內(nèi)部的新陳代謝，最后是甜夢飲品，內(nèi)含天然合成褪黑素，能顯著的改善睡眠。王先生果然好眼光，這三款可是我們公司的明星產(chǎn)品，每年都是銷量冠軍，用過的人都說好?！?p> 王先生聽到這話，整個人都驚呆了，感覺全身都在起雞皮疙瘩，今天中了邪了，這小子居然能全部猜到我的心思。
“非常好，王先生你不反對就是默認(rèn)了，那你是想跟我們簽一份為期兩年的優(yōu)惠合同，還是說一次性的購買我們的產(chǎn)品呢？王先生，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選兩年的優(yōu)惠合同了，這樣算下來，每一瓶的價格起碼降低了三成，可以說，非常的劃算了?！?p> “好吧，這一次我就大膽的為王先生做個決定，我想王先生也是對我們的產(chǎn)品和合同非常的滿意的?！?p> ……
一頓行云流水的騷操作之后，王先生全程一言不發(fā)，蘇洛居然順利的簽下了合同，這情景，如果讓大保健公司的同事知道了，保準(zhǔn)瞪大了眼珠子，一萬個不相信。
客戶一句話都沒說，全程零交流，就簽下合同了？
天下居然有這么好的事情，那還要業(yè)務(wù)員來干嘛？
到后來，蘇洛的表現(xiàn)實(shí)在是太妖，王先生好幾次忍不住的要開口了，但一想到有人上門追債，最后還是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雖然匪夷所思，盡管天方夜譚，但是蘇洛每一句話，每一個舉動，都說中了他的心思，他實(shí)在是無話可說。
昨天還害怕得滾下樓梯，今天卻像換了個人似的，這家伙是個妖魔鬼怪。
到最后，蘇洛收拾好東西，道謝之后離開客廳。
臨走之前，蘇洛終究是沒忍住，停住腳步回過頭來，對王先生饒有深意地笑了笑。
“請問，難道你就一直不洗臉嗎？一洗臉，你臉上的刀疤，不就穿幫了嗎？”
“哎喲！”王先生的秘密被蘇洛拆穿，嚇得面如土色，從沙發(fā)跌落到地上。
在王先生驚駭?shù)哪抗庵?，蘇洛瀟灑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