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月光下的廟觀,時而刮起幾絲嗚咽的風(fēng),不知道他們是何時出現(xiàn),卻又如此這般倒在了冰冷的血泊中。
“趙仙長,老朽最后稱你一聲仙長,還是看在你背后有仙門道統(tǒng)的面子上,現(xiàn)在沒有法力的你,可不要不識好歹,是乖乖交出功法后束手就擒,還是想垂死掙扎后被五馬分尸,你二選一吧!”
隨著最后一道催命魔音的緩緩落下,巽位、艮位、坤位、乾位,越來越多身披灰袍的鬼影,在廟宇的角落中游蕩著。
像是深處九幽奪命的魍魎,分不清到底是誰在說著話,可寂泯的聲音,就那樣一遍又一遍的洗刷著..即將熄滅的靈魂。
“咳,咳咳..”
突然一陣猛烈的咳嗽聲,打斷了這四野該死的闃然,半倚靠在廟觀前的中年男子,無力的譏笑著,口中不斷溢出濃稠的血液,腥臭至極!
“呵呵呵...”
他披散著長發(fā),任由幾股黑氣,從胸膛涌向眉心,沉聲說道:“別大言不慚了,區(qū)區(qū)凡人也敢奪天地之造化,這可是趙某活了百年來,頭一次聽到的最大笑話?!?p> 男子緩緩站起身來,一道金色的符箓,從腰間的儲物袋中,被他狠狠攥在了手心。
方圓百米之內(nèi)的灰衣人,頓時如驚弓之鳥般,毫無章法的向山下撤去。
隨著一道繁奧的法陣從腳下出現(xiàn),中年男子瞳孔中即將渙散的光彩,卻越發(fā)的明顯。
“多少年了..還從未有過這么狼狽的時候,你們幾個藏頭露尾的鼠輩,如果這么怕死的話,那就繼續(xù)顫栗在黑暗中吧,但是記住下一次,我必將你們挫骨揚灰!”
隨著刺眼金光的消逝,眾多灰衣人這才從遠(yuǎn)處紛紛靠了過來。
“一群廢物,連個要死的人都拿不下,養(yǎng)你們何用!”說時遲那時快,五抹寒光乍現(xiàn)之間,妖異的血花陡然在空中迸發(fā)。
只聽刺耳的尖叫紛擾著古廟眾生,其中一道佝僂般的黑影,緩緩從人群里走了出來。
他那尖銳的指間之上,分明還參雜著幾滴血液,看著倒在自己身旁的尸體,他舔了舔干澀的嘴唇,重重的冷哼了一聲。
“雷鷹,這已經(jīng)是第五次讓他從本座的眼皮底下跑掉了,老朽的耐心有限,可就不再奉陪了?!?p> 話音一落,此人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一臉陰沉的從人群中疾速掠過,匆匆消散在了黑暗之中。
半炷香的時辰過后...
破落的古廟周邊,為首四人看著面前眾尸火光的拔地而起,細(xì)聲的商議著什么。
“雷鷹,腐骨的話中之意已經(jīng)很明顯了,這次接到岳皇的敕令,我等六人馬不停蹄的從天都追殺此人一直到了極東之地,在這期間損失了多少人馬,在座的各位不會不清楚?!?p> 只見一個盤坐在地上的人影,緩緩站起身來,他輕捻著手中的花骨朵,幽幽得道:
“不管此次任務(wù)的失敗與否,在下也都不會參與了,誰知道此人還有沒有后手,如果再來一次那樣的仙法,想必世間也再不會有花旗之名了?!?p> 隨著花瓣一片片的凋落,那道灰影仿佛憑空蒸發(fā)了般,蹤跡全無。
......
......
“花旗兄所言不錯,我等四人哪一個不是站在皇朝之巔的人物,何嘗有過如此狼狽?”
“這次從麾下帶出的大批高手,先不談死傷殆盡,就連化劍王,都在頃刻間被那人揮之即滅,難道真的要為了岳皇口中那所謂的長生道,而冒如此大的風(fēng)險嗎?”
蒼白的月光依舊籠罩著大地,在那墨云翻滾的瞬間,一道渾濁的目光突然睜開了雙眸,他張口說道:“江湖上赫赫威名的隱殺王,呵,也罷,既然諸位皆執(zhí)意如此,那老夫也只能斷了此念,撤吧!”
“理應(yīng)如此...”
“理應(yīng)如此...”
伴隨著另外三人的離去,面前火光下的黑影緩緩露出了一道猙獰的面龐,他暗自冷笑著。
“老祖,難道我們真就這樣退回嗎.....”
“退回?”
“為了這次行動,我已經(jīng)死掉了三個兒子!”
“哼,那幾個老東西安穩(wěn)了太久,已經(jīng)沒有了爭逐的雄心,看看吧,野心未泯,貪生怕死..說得就是他們!”
說著說著,他的嘴角開始微微上揚著,不斷發(fā)出瘆人的響聲。
“用他們麾下強(qiáng)者的性命,來一點點耗損此人僅有的法力,不正是我們的目地嗎?”
“要知道此地乃是極東,除了東關(guān)、玉麒、落英三城之外,哪還有什么藏身之處?更何況他連最基本的法術(shù)都釋放不出來了...”
“來,傳我口諭!”
“立即快馬通知兵部宗親,八百里加急,去往東關(guān)三城,此行為暗,地背為動,晝伏夜出,執(zhí)行第二套計劃,弒仙?!?p> “即刻啟程,不容有誤,如果事不可違,飛鷹回信!”
隨著廟外越來越多灰衣身影的到來,遠(yuǎn)遠(yuǎn)便看見這天地之間,赫然有一朵數(shù)十丈大小的黑云,翻滾如墨,呼嘯而來!
......
上古黑暗帶來的色,烏空的如此之純粹。
末夜寂然的氣,掛著趨勢的風(fēng),如萬刺幽寒般冽骨,那樣清冷,那樣空洞!
丑時三刻,城外的幾道身影正在林間發(fā)生劇烈的爭執(zhí)。
“好了,嚴(yán)華師兄,這樣的廢物看了心煩,殺了麻煩,讓他把今天宗內(nèi)發(fā)放的丹藥交出來,我看就算了吧!”
只見,一個身著華貴的青年雙手抱胸,眸中盡是戲虐之色,他瞧著不遠(yuǎn)處奄奄一息的生命,似乎由衷的發(fā)出了憐憫。
“丁浩,難得今日有師弟大發(fā)慈悲,我這個做師兄的,不看僧面也看佛面?!?p> “如果你識相點交出丹藥還好,旦凡你敢說個不字..哼哼,今天可就不是爬著回去這么簡單了!”
話音落下,躺在地上的孱弱身影緩緩站了起來,他揮了揮手,示意嚴(yán)華來到自己身邊。
看著青年的靠近,丁浩顫巍的從懷中取出東西,緊緊的篡在了手心。
“小子,終于知道怕了吧,宗內(nèi)敢和我這么頂撞的,也就只剩下你了,好了,閑話少說,本少爺可沒功夫陪你,快點把東西交出來吧!”
只見少年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完好的,在常年的毒打之下,他肌膚中的淤血始終得不到恢復(fù),他根本難以逃脫這強(qiáng)取豪奪般的禁錮。
看著眼前少年空洞的神情,和不斷揮舞著空蕩蕩的手心,嚴(yán)華瞬間就暴怒了起來。
“呵呵呵,你竟然還敢耍我?”
“你竟然還有膽耍我?”
“真的,很...好!”
說著,狠狠的一巴掌抽了過去,嚴(yán)華拎著少年的領(lǐng)口,有如一頭發(fā)了瘋的蠻牛。
“啪..啪啪...啪.....”
那細(xì)膩的皮膚,再也經(jīng)受不住如此惡毒的抽打,紅腫的面頰,頓時滋染出了大片淤血。
“我讓你骨頭硬,讓你骨頭硬,你這個連內(nèi)力都修不出來的廢物,你以為你是誰?還敢耍我?”
汩汩鮮血從少年的口中不斷流下,直到刺耳的尖叫聲傳入心神,混沌中他猛然睜開黑目,死死按住了嚴(yán)華的腦袋。
一抹白芒在黑夜中是那么刺眼,丁浩感受著身下劇烈的掙扎,像是渴望鮮血般的猛獸,毅然咬向了他的頭皮,發(fā)出了桀桀的怪笑聲。
連同藏在袖口中的短匕,刺向了那處脖頸。
紅色的流水仿佛浸染了這片大地,令這遠(yuǎn)古的黑暗,甘做他的爪牙。
“噗呲....”
“噗呲,噗呲..”
剩下這如夢魘般的回音,一直侵?jǐn)_在不遠(yuǎn)處青年的耳中,他口中慌亂的叫喊著:“你殺..你竟敢殺了嚴(yán)師兄,你這個瘋子,不得好死...”
“啊...啊....”
“啊啊?。。?!”
四濺的血液,似乎成為了他一輩子的陰影,青年驚恐的尖叫著,他在幽暗的城外胡亂狂奔著,那一抹寒光,徹底打破了他所有的防線。
腳下的樹枝,今日似乎變得格外不友好,沒等他站起身來,那咆哮般的怒吼以盡血爪,便將他淹沒在了無盡的黑暗中....
三個時辰過后....
一個中年男子從丁浩的頭頂緩緩收回了手臂,他看著嘴角還殘留著血液的少年,以及失去意識的瘋狂,輕聲呢喃道:
“竟然還是雙屬性的變異靈根,如果不是這一絲火意的出現(xiàn),恐怕就是傳聞中的天靈根了?!?p> “你對這片天地這么怨恨嗎?”
“連活著都要這么痛苦,為甚麼還在一直堅持著?”
“師尊,弟子今日想要收徒了,改變主意了,不逃了,就讓他日后替我為您盡孝吧!”
中年男子伸出手掌,頓時極盡四面,擴(kuò)及八方的滔天靈力,逐漸匯聚而來,隱隱在丁浩體內(nèi)留下了什么...
“好好活著吧,將那些阻擋你道路的人統(tǒng)統(tǒng)殺光,為師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等你醒來,區(qū)區(qū)兩條人命無足掛齒!”
“咳..咳咳...”
只見越來越多的黑血,從他的五竅中涌了出來,男子看了眼少年,便拖著沉重的身軀緩緩走向了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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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無仙-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