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鏡自然在皇宮掀起一陣波瀾,在此之前已經(jīng)放了六個晚上的電影,則更猛烈沖擊著新安城以及信鴿、鷂鷹到達的大陸各地。和辛生明預料的一樣,造成沖擊最大的是軍事篇。
大殷帝國的滅亡是一千三百年前的事,距離上一次開天門也已經(jīng)過去整整五百年,現(xiàn)在青城只是個遙遠的傳說,許多人已經(jīng)不再有敬畏之心,如果辛生明沒住在李平陽家,說不定真有人會嘗試第一時間把他控制起來。即便如此,六月二十晚上軍事篇播放之前,許多勢力還是蠢蠢欲動,新安城里的聚會比以前多了幾倍。但看到軍事篇后人們發(fā)現(xiàn),青城世界的兵器是可以在天上飛的,而那還只是人間的兵器。于是人們想起一個以前覺得不太靠譜的傳聞,青城使者有雷霆護佑,所以“青城不可欺”,說不定此時此刻就有雷霆神器高懸在新安城上空,只要有人冒犯了辛生明,就會天降雷霆給予懲罰。
有人說既然如此,高扶搖為什么沒被雷劈死?聽到的人回答說殺雞焉用牛刀,這事辛生明自己處理得很輕松,何必動用雷霆神器,啟動神器不需要代價??!至于高扶搖事后沒啥事,也沒像大殷帝國那樣被執(zhí)行連坐,肯定因為李平陽。人們形成了這些共識,使得李平陽授開府的后續(xù)事項無比順利。
有人以李平陽是國公主,不是郡公主,而且一郡之地不足以支持娘子軍的日常開支為由,提議給李平陽兩郡,得到絕大部分朝臣支持。禮部建議在正式文書中加上“世襲罔替”也在朝堂通過,楚鋒只能吃個啞巴虧自認倒霉。李平陽新增的一郡在原定封地西邊,同樣也是東海節(jié)度使的地盤,二十五上午一只來自東海的信鴿到達京城,帶回東海節(jié)度使同意割地的答復。至此,李平陽和小九的封地、領地組成了東臨大海、西接神道,大致方形的區(qū)域,楚棠也終于得到李平陽新封地中的一百里橡膠林。
宣經(jīng)世等人期待的蘇琯沒有按時到達京城,傳回來的消息因勞累過度,在距京城三百多里地的峽關地界摔下馬,沒傷到筋骨,但多處挫傷,流了不少血,身體虛弱無法繼續(xù)前行,只能留在峽關養(yǎng)傷。
在峽關養(yǎng)傷的第二天六月二十晚上,真名唐琯的蘇琯就得知青城使者已經(jīng)在昨天下午到達京城并入住平陽將軍府,同時還有青城使者昨天晚上在朱雀廣場用神器展示了青城世界的消息。
果然是青城使者降臨!十二日中午天降異象,鬼谷個別五感靈敏的人還有被窺探的感覺,那種感覺和鬼谷記錄的某幾次青城使者降臨前的情況很像,加上又是一個百年,雖然時間上早了些,和最近幾次的記錄不太對得上,當代鬼谷子還是認為可能是青城使者即將降臨。至于為什么會提前,鬼谷子覺得也許本來就該是這個時候,反倒是最近兩千多年的降臨時間不正常,大尺度上都百年百年地往后拖,小尺度再晚幾年算不了什么。
青城使者即將降臨,鬼谷弟子應該入世行走了,鬼谷島偏于一隅,不知道異象已經(jīng)在天上轉(zhuǎn)了幾圈才飛臨鬼谷島上空,為了搶時間,鬼谷子讓當代最優(yōu)秀的子弟唐琯立即赴京,去大楚的心臟打探消息,其他子弟隨后出發(fā),奔赴大陸各地等待機緣。青城使者竟然已經(jīng)到了,唐琯心急如焚,只在峽關養(yǎng)了三天傷剛能下地活動,就坐上馬車繼續(xù)前行,身上有傷不能跑得太快,緊趕慢趕二十五午前趕到京城。
和上次進京一樣,唐琯直接入住東海節(jié)度使公館。聽公館負責人介紹完辛生明進京后的所有消息,得知他只在第一天去了兩趟朱雀廣場,接下來幾天沒出過門,而且除了楚棠這些公主皇子因為李平陽是他們表姐被另眼看待,太子上門幾次都沒見到人,其他人則連門都沒進去,唐琯慶幸自己到得還不算太晚?;适矣蟹ǘǖ膬?yōu)勢,加上李平陽的因素,不能跟他們比,只要沒落在其他人后面就行。拒絕了公館負責人先跟宣經(jīng)世等人見面的建議,直接上門求見辛生明。
“鬼谷弟子唐琯?”李平陽去南郊安排娘子軍四旅、五旅以及兩個安置基地的人員進京的事不在府里,因為是傳說中的鬼谷弟子,門衛(wèi)沒直接把拜帖扔掉,送到了辛生明手里??粗种械陌萏?,辛生明的表情很古怪,不知道這個唐琯跟楚棠提到的蘇琯是不是同一個人,如果是同一個人,又是似是故人來。
李平陽給他講過鬼谷故事,辛生明越發(fā)覺得穿越不是隨便穿的,相似度很高他才會穿過來,現(xiàn)在有長得相似的人,過去也有相似的歷史人物。只不過華國歷史上的始皇帝叫嬴政,叫唐堯的人是堯舜禹中的堯帝,傳說夏朝之前的朝代是虞朝,由虞舜接受唐堯禪位后所建。不過大禹姓姒,他的兒子、華國歷史上夏朝的建立者也叫姒啟,和這個世界大夏的開國君主同名同姓。
如果唐琯確實是第一代青城使者唐堯的后人,而且鬼谷時不時地能和后來的青城使者搭上關系,辛生明覺得自己將面臨那個青城來人之前最大的身份危機??紤]再三,辛生明決定還是見唐琯一面,干脆你說你的,我說我的,只要他說的全是實話就不會心虛,等那個青城來人了也挑不了他的毛病,兩個地方重名了造成美麗的誤會不是?
見到唐琯,辛生明發(fā)現(xiàn)果然很像尚琯,不僅相貌像,連氣質(zhì)都很像,也有種技術狂人的味道,想起那個曾經(jīng)每天給他推送三次手機系統(tǒng)更新的尚琯小姐姐,辛生明忍不住抽了下嘴角。同時辛生明還發(fā)現(xiàn)唐琯身上有傷,但這只是長得跟尚琯有點像的陌生人,既然唐琯刻意掩飾,辛生明就當沒看見,按照既定方案自說自話:“原來你姓唐不姓蘇,你們這里也有鬼谷??!我們那也有個鬼谷子,是中古的王禪老先生,座下五大弟子蘇、張、孫、龐、商,你要是姓蘇,聽起來倒像跟蘇秦是一家的?!?p> 原來姓唐不姓蘇?聽到這話唐琯就心臟一縮,雖然她去年進京的時候跟李平陽和楚棠見過面,但也只見過一面,要說有誰給她畫了像,別說大楚的畫大都是寫意的,就算有寫實的,她這幾天因勞累和傷病瘦脫了形,李平陽和楚棠當面也不一定能認出來,估計這人是根據(jù)幾句簡單的描述再結合其他信息當場分析出來的,青城使者果然恐怖!聽到后面的話,唐琯更緊張,急忙解釋道:“我們先祖當年從虞京逃到東海,自認為成了孤魂野鬼,住的地方是個山谷,所以自稱鬼谷子?!?p> “沒事沒事,重名嘛,這不很正常?我們那也有唐堯呢,不過堯是謚號,唐堯是尊稱,實際上復姓伊祁,名放勛,上古大帝之一,《尚書》開篇就是《堯典》,第一句是‘曰若稽古,帝堯曰放勛’。嗯,我們那的唐堯沒建虞國,建立大虞的是另一個上古大帝舜,‘唐堯虞舜夏商周,春秋戰(zhàn)國亂悠悠’,跟你們這不一樣。也有始皇帝,千古一帝,功在千秋,他建立的帝國是大秦,倒也是二代而亡?!毙辽鲹]揮手貌似理解地說道。
找到了感覺,辛生明越說越順口,唐琯卻越聽越緊張。她很清楚自己的先祖唐堯和青城世界的上古大帝不可能是同一個人,青城世界高高在上,那里的任何一個人對這方世界來說都是神人,沒有大帝親自來到這個下界擔任使者的道理,何況還是“上古”,怎么都是幾十萬百萬年前的事,而按照歷代鬼谷子“青城一日人間一年”的推斷,她的先祖唐堯在青城最多是二三十年前的人。一個下界傳道的使者冒用上古大帝的尊稱,還冒用聽起來更厲害的始皇帝的封號,是莫大的僭越,這消息傳回青城恐怕會惹來大麻煩,難怪鬼谷好幾次差點被自稱來自天堂的魔頭滅族,估計是受到連坐,是先祖的敵對勢力借故下手?唐琯很想問她先祖現(xiàn)在怎么樣了,是已經(jīng)被誅殺了還是關了起來,但最后只說出一句話:“我們不知道唐堯是上古大帝?!?p> “都說重名的事不算事了,我有個叔叔單位有人就叫唐堯,跟我挺熟的,他這名字是爹媽從小給起的,今年四十多歲了,從來沒人說他不能叫唐堯?!毙辽骼^續(xù)說實話。
雖然辛生明說的每一句話都跟青城使者的唐堯沒有任何關聯(lián),卻能讓人浮想聯(lián)翩,唐琯的思路自然而然被帶偏,沒對辛生明的身份產(chǎn)生一點懷疑。和楚鋒等人一樣,唐琯也認為辛生明在青城的地位很高,所以什么話都敢說,不像以前的青城使者,只要跟青城有關的話題全都說得云山霧罩的——包括她的先祖唐堯。那個辛生明叔叔單位的唐堯,應該不是她的先祖,年齡就對不上,再說如果是的話,既然是辛生明的熟人,辛生明不會不知道鬼谷的存在。
地位極高,又不是她先祖的熟人,唐琯鼓不起勇氣跟辛生明套關系,只能黯然告辭,回去向宣經(jīng)世等人請教一番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