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豫宣在林中越走越深,待回過神來時,四周已漆黑一片,安靜的出奇,遠(yuǎn)處官道上的微弱光芒在黑暗中漂浮不定,在這漆黑的林中更顯詭異。
他忽覺有些怵得慌,就在準(zhǔn)備往回走時,突然一陣風(fēng)吹過,黑暗中出現(xiàn)了兩個身影,他嚇了一跳,“誰……誰?。渴侨耸枪??”
兩個黑影漸漸逼近,就要他被嚇得驚叫出聲時,黑影開了口,“秦豫宣!”
“我……我不是秦豫宣,你們認(rèn)錯人了?!?p> 他從小最怕這些鬼怪傳說了,七歲時被一個小宮女嚇得在床上躺了一個月的事,他到現(xiàn)在還記憶猶新,每每想來都不由得膽顫。
“秦豫宣,今日的百花宴,蘇江晚是故意帶你來的,目的就是讓皇帝猜忌你?!?p> “怎……怎么可能,你要是和阿晚有仇,你……你就去找他,別找我……我和他不熟……”秦豫宣連看都不敢朝那個方向看,結(jié)結(jié)巴巴說完兩句話后便就要繞道走開。
“蘇江晚表面上幫你,跟你是無話不談的朋友,實(shí)則他是秦豫延的人?!崩淅涞穆曇糇院诎抵袀鱽?。
秦豫宣停住腳步,朝黑暗中的人影看去,“你挑撥我和阿晚,意欲何為?”
“知道戚青綰嗎?”
戚青綰?秦豫宣有些疑惑,不知眼前之人為何會提起一個妾室來,但還是如實(shí)答道,“她是阿晚的妾室。”
“戚青綰是秦豫延的表妹?!?p> 冷然的聲音幽幽鉆進(jìn)秦豫宣的耳朵,他表情有一瞬間的凝住,“這怎么可能?我不相信。”
“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查。當(dāng)年秦豫延的母族戚家被抄家流放,戚青綰在嚴(yán)寒的邊疆生了重病險(xiǎn)些死去,是蘇江晚半年前親自過去把她接回來的。”
半年前?
阿晚半年前是消失了兩個月,可他說是去邊疆整肅軍隊(duì)了?
不,不可能,他從小和阿晚一起長大,他的性格秉性自己最清楚,他不可能背叛他的。
“你到底是誰?”秦豫宣眼神戒備的看著黑暗中的人影,“你怎么會知道這么多?又為何將這些告訴我?”
“因?yàn)槲液吞K江晚有仇。要是你查清楚了,便在如意樓點(diǎn)八盞燈,到時我會過去?!闭f完,身影一閃,人已消失不見。
樹林隨即恢復(fù)寂靜。
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秦豫宣的眼神暗了幾暗。
…………
尚書府,顧如媛端過一碗燕窩,剛準(zhǔn)備進(jìn)食,突然門“砰”的一聲被大力踹開,她嚇得一聲尖叫,燕窩應(yīng)聲落地。
她惱怒的朝門口看去,正準(zhǔn)備發(fā)作一通時,卻看見門外赫然站著的是臉色陰沉的顧朝暉,“父……父親……”
她迅速低下頭。
顧朝暉眼神朝屋子里的侍女掃了掃,“下去?!?p> 話音一落,所有人慌忙逃離了屋子。
“父親……”顧如媛努力扯了扯嘴角,想擠出一個笑容來,“您請坐?!?p> 顧朝暉走進(jìn)房內(nèi),朝地上打碎的燕窩看去,“你倒還有閑情逸致吃這個?!?p> 他的聲音異常平靜,但這種異乎尋常的平靜卻讓顧如媛膽戰(zhàn)心驚,更加害怕。
“我……”
顧如媛剛想辯解,顧朝暉卻又開了口,“昨日在宴上可是出盡風(fēng)頭了?”
“父親……”顧如媛急忙拉住他的衣袖,“您別聽那個賤人胡說,她就是想故意攀蔑我?!?p> “媛兒的意思,是你三姐姐故意冤枉你的?是她想在宴上出盡洋相,是她想挨你一巴掌?是她想讓顧府的顏面掃盡?是他想朝臣看為父的笑話?”他的聲音越來越高,到了最后一句幾乎是吼出來的。
顧如媛看著父親暴怒鮮紅的雙眼,縮了縮脖子,“不是那樣的,還請父親聽女兒解釋。都是那個賤人,是那個賤人故意惹女兒生氣的,一切都是她的計(jì)謀……”
“你住嘴?!鳖櫝瘯熍?,“一口一個賤人,那是你的姐姐。她倒是想維護(hù)顧府的臉面,可是你呢,一而再再而三的想看她笑話,你們可都是顧氏子女啊,姐姐丟臉,你這個當(dāng)妹妹的就覺得臉上有光?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你懂不懂?”
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的蠢貨是自己的女兒,自私自利,自以為是,簡直愚蠢至極。
對她十幾年的教導(dǎo)、疼愛、算是全白費(fèi)了,原以為她會像她嫡姐姐那樣聰慧,全心全意為顧府的前程著想,現(xiàn)在看來,不給顧府拖后腿他就謝天謝地了,哪還會有什么貢獻(xiàn)?
“那個賤人才不是我的姐姐。”她看著顧朝暉那失望的眼神,心里既怨憤又委屈,“我的姐姐只有顧如霜一個,那幾個低賤的庶女哪里配做我的姐姐!”
“畜生……”顧朝暉一巴掌打了過去。
“啊……”顧如媛險(xiǎn)些栽倒在地。
她手捂著臉,怨恨的看著顧朝暉,“您打我……”說完,眼淚應(yīng)聲落下。
“你說話如此陰毒,不打你打誰?”
“好……”顧如媛放下手,“那您現(xiàn)在打死我吧,反正自那賤人回府,這家里就沒太平過。與其天天被您說,還不如死了痛快。”
“你……”
顧朝暉剛舉起手,便被匆匆趕來的李云瓊攔了下來,“老爺……您就饒恕媛兒一回吧!”說著,她把顧如媛護(hù)在懷里,兩母女抱著哭了起來。
“老爺……”李云瓊悲痛的朝顧朝暉看去,“我生媛兒的時候難產(chǎn),痛了一日一夜,好不容易將她生出來,從小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這些你都是看在眼里的??!你也是真心疼過她的,今日怎會如此狠心,要打她呢!”
“你知道今日下朝,王大人攔住我怎么說我的嗎?”顧朝暉看著李云瓊,眼里滿是嘲諷,“他說,“顧大人啊,對庶女也好一點(diǎn),畢竟是自己親骨肉,別厚此薄彼了?!蹦闶菦]看見他那眼神,直羞臊的我一張老臉都沒地方放啊。一路上那些同僚對著我是指指點(diǎn)點(diǎn),問明緣由后,我這才知道,嗬,原來是我家的夫人和女兒在伯爵府的百花宴上出名了。這下好了,怕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顧府出了個了不得的好女兒了吧!”
“老爺,媛兒是心思單純,這才上了別人的當(dāng)……”
“住口?!鳖櫝瘯熓种钢岸际悄闫饺瞻阉龖T壞了,縱得她不知天高地厚。從今天開始,她就好好在府里閉門思過,要是再讓我聽見她說錯一句話,做錯一件事,看我不打斷她的腿,扒了她的皮?!闭f完,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