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要這么做嗎?”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清晨的冷風卷起濃濃迷霧,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漸漸顯現(xiàn)。
白影動了動,抬眼望向天邊,“這是老天爺給我的機會,我怎能不珍惜?!?p> “即使日日服用“容息丸”也在所不惜?”
“對?!?p> 老者微嘆,知道勸她無用了,“你心中的執(zhí)念太深了……”
…………
“聽說了嗎,武宣侯的夫人昨日找到了!”來往行人絡(luò)繹不絕的大街上,三三兩兩婦人圍在一起眉飛色舞。
“是嘛,不是說都失蹤三個月了嗎?那武宣侯派了大批人馬沒日沒夜的找都沒找到,這怎么突然又有消息了?”
那先前說話的婦人左右看了看,然后才神秘兮兮的道,“聽說找是找到了,不過是尸體?!?p> “???”
眾人一驚。
“不過倒也算是意料之內(nèi),雖說是侯爵夫人,但到底也是個嬌滴滴的女子,這失蹤了三個月,哪里還能有命在呢!”
說到這,眾人都有些唏噓不已。
“都說侯爺和夫人感情深厚,如今夫人香消玉殞,還不知這侯爺有多傷心呢……”
“哪里……”立即有人打斷了她的話,“這都是謠傳。我跟你們說啊,聽說那武宣侯根本就不喜歡他夫人,當初娶她也是另有隱情;他真正喜歡的是半年前大張旗鼓納進門的妾室,聽說為了這個妾室,侯爺沒少和夫人吵架,就在夫人失蹤前,還為了這個妾室,把正頭夫人軟禁起來了呢!”
“不會吧,你聽誰說的?”眾人有些不信。
“我一遠房親戚的女兒就在侯府里當差,說是親眼瞧見的,這還能有假?而且還聽說啊,這次夫人突然失蹤,就是侯爺和他小妾弄鬼,目的就是給小妾挪位置?!?p> 看她說的有鼻子有眼,眾人不免信了七八分,“給小妾扶正?我朝沒有過先例???”
“什么先不先例的,還不是侯爺一句話的事?當今皇上老了,朝廷人心慢慢開始不穩(wěn),武宣侯手握重兵大權(quán),朝野上下誰不巴結(jié)?誰敢忤逆他?縱是皇上也很是忌憚,誰會吃飽了撐的和他過不去,這不是嫌命太長嗎?”
“你剛剛說的可是真的?!币坏滥新曂蝗豁懫?。
眾人嚇了一跳,紛紛轉(zhuǎn)身看去。
只見一身穿黑衣,手持佩劍,臉色蒼白的年輕公子正森森然的盯著剛剛說話的婦人。
那婦人見他那眼神,只覺得周身一寒,說話都結(jié)結(jié)巴巴起來,“什……什么話……”說著,她雙腿開始打顫,她當街議論皇上朝堂,被抓住可是要坐牢的。
“你剛剛說侯府夫人是被侯爺害死的?!?p> “我……我沒這樣說……”她當然不能承認,議論侯府秘聞,也沒好果子吃。
她還想再解釋,卻見那年輕公子忽然就轉(zhuǎn)身走了。
“這……這……”她還沒有回過神來,“這是怎么回事?”剛說完,只見一輛豪華馬車浩浩蕩蕩的駛來,周圍奴仆、婢女、小斯、長隨、烏泱泱一群人,幾個婦人看得很是咋舌,“這是哪家的公子少爺啊,這么大的排場?”
“好像是顧尚書家的三小姐,前兩年隨她母親去了江南的,聽說年前母親病故,顧尚書便派人把她接過來了?!?p> “這位三小姐不是個庶出的嗎?怎么這么大的排場?”
“深宅大院的,誰知道!左不過就是那些彎彎繞繞罷了?!?p> 說到這,兩人均是一嘆,再看向那被人簇擁著漸行漸遠的華麗馬車,眼底已不見羨慕。
誰說生在高門大戶就是好,殊不知家家都有難念的經(jīng)??!
馬車經(jīng)過一條條熱鬧的街市,最后駛進清幽的官宅區(qū),停在了顧府門前。
馬車剛停穩(wěn),便有兩個伶俐的婢女走上前來,脆生生的道,“請三小姐下馬車!”
話音一落,便有一只修長玉手施施然柔若無骨般伸了出來,那兩個婢女微微一愣,隨即上前扶去。
這時一陣好聞的冷香吹過,待她們再次回過神來時,只見一位長得極其靈動的女子出現(xiàn)在了她們眼前,待意識到是誰后,兩人連忙低下頭去,“三小姐……”
女子一笑,笑容如春日微風,夏日暖陽,“你們還愣在這干什么?進去吧?”
“是……是……三小姐請!”說完,連忙由一人扶著,一人在前方引路,不知怎的,雖然這三小姐面上笑著,卻總感覺給人一股壓迫感。
進入府中,看著里面亭臺樓閣,假山水榭,女子道,“我離府也不過兩三年的時間,就何須你們領(lǐng)路了?”
“三小姐不知,前年夫人請人重新將府里修繕了一番,和三小姐離去之前已經(jīng)不一樣了?!?p> “這樣啊……”女子親啟薄唇,眼神微動。
說話間,一行人便來到了“荷香院”,那領(lǐng)路的婢女停了下來,“三小姐,夫人和諸位小姐都在里面等您,您請進吧!”
女子微微一笑,然后毫不遲疑的進了荷香院正堂,一進來便見里面一群人,或站、或坐、都在明里暗里打量著她。
她一笑,大大方方的走上前來,朝正座上打扮得精細得體的婦人盈盈一拜,“如雪見過母親!”
這面上坐的正是尚書顧朝暉的夫人——太師李家的嫡長女李云瓊。
婦人臉上浮起笑容,“都說江南的女子都是水做的,如今一看雪兒,當真如此呢!當年你隨瑤姨娘去江南時,身體便不太好,整日病懨懨的,現(xiàn)在好了,養(yǎng)的水靈水靈的,跟朵花一樣,人也開朗些了,到時肯定比你四妹妹和五妹妹有出息!”
“切……”一道嘲諷的聲音橫插進來,“一個庶女,能有多大出息?還能比過嫡女不成?”
“媛兒,不得放肆?!崩钤骗偟吐暫热?。
如雪側(cè)身看去,只見被喚做媛兒的女子一身粉紅衣裙,臉上的刁蠻之色還未褪去,看來這位就是顧府五小姐——顧如媛了。
顧朝暉和李云瓊的小女兒,從小集萬千寵愛于一身,是兩人的掌上明珠。
接著她又朝顧如媛左手邊的女子看去,瘦瘦弱弱的,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上一雙怯生生的眼睛,此時正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己。
她身上衣裙淡雅樸素,也無名貴首飾點綴,和她旁邊嬌俏豐腴、滿面紅光的顧如媛形成鮮明對比。
顧如雪心下暗暗一笑,這位應(yīng)該就是府里煙姨娘生的四小姐——顧如月了。
顧府男丁不旺,只得一子四女,大兒子顧蕭錦,已由科舉入仕,現(xiàn)于翰林院任職;二女兒顧如霜,得嫁任遠伯爵府高門;剩下的便是未出閣的小女兒顧如媛和妾室所出的顧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