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已經(jīng)開了,郁檸讓謝衍先行,及至副總裁辦公室時,謝衍才又開口。
“你為堯?qū)幷f話,我能理解,但這畢竟是我們這一輩的恩怨糾葛?!?p> “如果不是我今日所求,您難道……”
“我確實有將鵲鳴科技也收回的想法。”謝衍坦言。
“昨夜酒宴結(jié)束的時候,他跟我說他已經(jīng)一無所有,我原本以為只是他過于悲觀,未想到結(jié)果本就如此。”
“不是逸風(fēng)的孩子,不是我所愿出世的孩子,如何有資格覬覦我謝家的財產(chǎn),更何況,昨夜的弒親之舉早已說明,他確實沒有資格?!?p> “就算真是他所為,在這樣畸形冰冷的家庭里,有個那樣的母親,還有一個不問不顧,不愿規(guī)勸教導(dǎo)的父親,還妄想培養(yǎng)出品性端正的人?”
因因果果,豈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說清楚的,謝衍不愿與她多言,已準(zhǔn)備回醫(yī)院里去。
轉(zhuǎn)身時,卻聽到郁檸反問他,“何必等到昨日,何必這樣眾目睽睽讓人懷疑,往前無數(shù)個日夜,他對你這個父親心灰意冷的時候,早該動手了?!?p> 謝衍聽罷,拐杖重重地敲擊了一下地面,看著她厲聲道,“你們有哪一天,不是在等著我死,因為林霜,我妻死子散,你讓我如何不遷怒到他身上?”
郁檸望著窗外,越發(fā)覺得自己根本無力改變?nèi)魏问虑?,去給堯?qū)帬幓匾恍〇|西,說到底,她不過是這場舊年恩怨里的局外人。
他也許,也并不愿意自己自作主張地過多去介入他和謝衍之間父子恩怨。
“不要讓堯堔知道你我之間的約定,謝某告辭?!?p> 她轉(zhuǎn)身看著眼前這個身形憔悴的老人,如延齡所說,不知何時起,她已經(jīng)變得冷血又無情無義。
為了堯?qū)?,這一刻她竟毫不慚愧地拿著能夠救命的東西,去同一個兒子危在旦夕的父親講條件。
“謝伯父?!?p> “我說到做到,也希望你能遵守承諾,盡快動身去趟云和醫(yī)院,救我兒一命?!?p> 謝衍說完,走到門口,卻又停了下來,終究無法做到絕情絕意。
“我與他,經(jīng)年累月的隔閡早已無法化解,還勞煩郁總多為規(guī)勸,天底下沒有一個父親,會愿意看著自己的孩子誤入歧途?!?p> 在謝衍離去后不久,郁檸也乘車趕往醫(yī)院。
十點剛過,醫(yī)院走廊里,郁檸碰見了坐在休息椅上的陸旌白,還有此刻正靠在他肩上休息的封曦。
陸旌白看了她一眼,語氣十分不善,“你這時候來這里做什么?”
“封雩下午做手術(shù),我……”
他直接打斷她的話,“不要告訴我,你打算來救他。”
“是?!?p> “何必惺惺作態(tài),你完全可以當(dāng)他昨晚就已經(jīng)死了?!?p> 話不投機,郁檸不愿多言,封曦卻因為陸旌白說話聲太大,已經(jīng)醒了過來。
她一下子坐直了,拘謹(jǐn)?shù)叵蜿戩喊椎懒饲?,而后才看向郁檸,拳頭緊了緊,終究還是選擇一言不發(fā)。
“他怎么樣了?”郁檸看著封曦,開口問道。
封曦突然從椅子上起身,走到她面前,一雙美目幾乎是瞪著她的。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已經(jīng)失去一個至親之人,另外一個,也因為你的見死不久,昨夜生生晚了兩個小時才做的手術(shù),如果他今夜熬不過去,我一定和你同歸于盡?!?p> 郁檸愕然地看著她,全然不知她這滔天的恨意究竟是因何而起。
“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我也沒有不救他?!?p> 封曦閉了閉眼,眼淚淌下臉頰,“你和我哥,要是從一開始就沒有交集,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