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后,利朗酒店的走廊深處,一陣劇烈的敲門聲響起,擾亂了深夜的寧靜。
十?dāng)?shù)聲過后,房內(nèi)的人才慢悠悠將房門打開。
衣衫不整的謝堯?qū)幰兄T框,低頭看著她。
郁檸瞬間意識到了什么,往房內(nèi)看了過去。
此時同他一樣衣衫不整的,還有正躺在床上的于芝芝,視線再往下,便是倒在地毯上的紅酒杯,以及滾落到墻角的紅酒瓶。
這般醉生夢死么……
她稍稍抬頭,看著眼前與她相近而站的人,強忍了許久的眼淚終于順著臉龐滑落下來,痛心道,“為什么不接電話?”
“如你所見,沒空。”
于芝芝聽見責(zé)問,便朝門口看了過來。
“堯?qū)?,她可能是想讓你送把雨傘,但你不接她的電話,明顯是傷心了?!?p> “讓人這樣擔(dān)心,你不會良心不安嗎?”
控訴的話語落下,那眸色之中的憂懼卻并未隨之散去。
“你在擔(dān)心什么?”
委屈到極致,她已經(jīng)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開始低泣起來。
“我給你打了三次電話,一次你也沒接。”
“為什么一定要我接電話?”
他根本不會在意,多說何益!
郁檸失魂落魄地轉(zhuǎn)身,想要盡快回到自己的房間去,然后徹底忘掉今晚的一切。
謝堯?qū)幵谒x開后,也重新將房門關(guān)上。
房內(nèi),于芝芝見他,又忍不住揶揄起他來。
“你們可是夫妻,竟然不住一間?!?p> “為什么不住一間,你不是很清楚么?”
“我可不清楚,你明明娶了個家世才學(xué)登都對的妻子,卻不好好愛惜,還天天折磨她?!?p> 謝堯?qū)庪y得沉默了,她卻好像已經(jīng)從他的反應(yīng)中知道了原因。
“你是覺得她被那些歹徒動過手腳了,所以……”
酒店的隔音效果并不好,郁檸把腦袋用力磕在走廊的墻壁上,像是為了緩解身體的疼痛,又像是在懲罰自己的自作自受。
“真是個可憐人啊?!?p> “可憐嗎?”謝堯?qū)幉恍嫉乩浜吡艘宦暋?p> “我怎么聽過一些傳聞,說那郁小姐在云嵐倉庫的遭遇,其實是你策劃的?!?p> “你相信?”
“倒不至于,誰會忍心對自己的未婚妻做那樣喪心病狂的事情?!?p> “有些時候,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p> “這話說的,難道她以前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才讓你懷有那么大的恨意?”
“她自然有對不起的人。”
“你太太是個心思明凈的人,我雖然書讀的不多,看人還是很準(zhǔn)的?!?p> “那你覺得我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當(dāng)然是個徹頭徹尾的壞人?!?p> “跟一個壞人在一起可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p> “我知道,你是一個很缺愛的人,而我剛好愿意愛你,不過各取所需罷了?!?p> 于芝芝說完突然笑了起來,手撐在床上,不留心按到了遙控開關(guān),無線電視被打開了。
畫面定格在一座發(fā)生爆炸的商場前,記者正在播報現(xiàn)場實況。
謝堯?qū)幾诖步?,將電視聲音調(diào)大了一些。
“幸虧臨時改主意不去了,想想還是國內(nèi)安全啊?!?p> 于芝芝剛心有余悸地感嘆完,就像是意識到什么似的,突然指著電視,“那個傻瓜,該不會是以為……”
世界突然就陷入一片昏暗,再聽不見任何的聲音,不知過了多久,郁檸再睜開眼睛時,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躺在了醫(yī)院的病床上。
一聽見身后傳來動靜,原本站在窗旁的謝堯?qū)庌D(zhuǎn)過身看著她,語氣中明顯帶著幾分焦急與關(guān)切。
“你醒了?”
“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
周遭很暗,她往房內(nèi)唯一有微弱光亮的地方看了過去,因為在病中,詢問的聲音聽上去也十分虛弱。
“再過一個小時,天就快亮了?!?p> “我沒事,你回去休息吧。”
謝堯?qū)幙此@副模樣,內(nèi)心竟然又一次陷入焦灼困頓之中。
三年的朝夕相處,她如果真是一個心腸歹毒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瞞過他的眼睛??扇绻嫒缬谥ブニf是一個心思明凈的人,秦越又為何要在遺書里給她編造一個莫須有的罪名。
太多太多的矛盾,他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今晚,我想過殉情的?!?p> 一聲低語,并未夾帶著任何的情緒,就這樣平靜無波又猝不及防地,竄入他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