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你能不能就這樣不要醒來?！?p> “林嘉，聽我的，莫清伊還在等你?！?p> “放棄吧，這是我的身體?！?p> “振作一點，林嘉?！?p> …
好吵。
為什么都在不停地說話。
太吵了。
身體好重。可以安靜些嗎。
“林嘉！怎么受傷了！？林嘉…！”
是莫清伊…受傷了嗎？我嗎？
明明張開嘴了為什么就是發(fā)不出聲音呢。
血順著林嘉的手臂汩汩流出，地面被染成一片鮮紅。她上方是被打碎的鏡子，玻璃散落一地。林嘉蜷縮在衛(wèi)生間的一角，意識模糊。
莫清伊被嚇得毫無醉意，慌亂地跑過去扶起林嘉。
“林嘉！能聽到我說話嗎？”莫清伊聲音發(fā)顫。
沒有回答，林嘉的目光幾乎渙散了。
莫清伊急得要哭出來，無意間瞥到林嘉還在流血的手。
怎么這么多血！還沒止住…怎么辦…得趕緊止血！
手邊沒有能消毒的工具，莫清伊正手足無措的時候，發(fā)現(xiàn)林嘉似乎有了些許的意識，趕忙問道：
“還好嗎?。磕苷酒饋韱?，你會止血嗎！”
“快…跑，莫…莫清伊，快跑…”
林嘉用發(fā)抖的手輕握住莫清伊，以微弱得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道。
“跑什么啊，你在流血！”莫清伊帶著哭腔。
“他們…他們會控制我，我什么都做不了…別管我…”
“你現(xiàn)在這樣我不可能不管你！”
莫清伊找來一卷紙包住林嘉的傷口，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她從地上攙扶起來，不顧周圍人或詫異或驚慌的眼神，一步一步地朝酒吧門口挪去。
她打了一輛出租車，扶著林嘉上車。
“師傅，去最近的醫(yī)院！越快越好！”
司機看她們這樣也不多問，踩了油門就往醫(yī)院趕。
“林嘉…千萬別有事…”莫清伊抱住林嘉，小聲啜泣著。
林嘉睜開眼睛，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別哭，不好看了。”林嘉輕輕抹去她的眼淚，“我死不了?！?p> 莫清伊哭得更大聲了。
“愛哭鬼。”
莫清伊拼命憋著眼淚，剛想說林嘉都受傷了還不忘調(diào)侃自己，卻發(fā)現(xiàn)她再次失去了意識。
她半是拖半是抱的把林嘉帶到了急診室，護(hù)士見她跌跌撞撞的趕緊過來攙扶：
“受傷了？”
“對，還在出血！”莫清伊沒做更多解釋，看著醫(yī)生幫她止血和處理傷口，終于緩了一口氣，或許是因為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放松下來，或許是因為酒精的作用，她坐在急診室外的長椅上睡著了。
半小時前。
林嘉進(jìn)了衛(wèi)生間，想去洗把臉。也許是太久沒喝酒的緣故，她的頭有些發(fā)暈。冷水使她的頭腦稍微變清醒了些，正要回去找莫清伊，卻忽然感到一陣眩暈。
那種感覺。又來了。不是醉酒。
她雙手撐在洗手池的邊緣，努力克制著不要倒下，盯著鏡中的自己，一遍一遍告訴自己要堅持，不能輸給那個幻影，那只不過是個幻影。
鏡中的自己卻對著她發(fā)出一陣獰笑。
“呵呵，看你變成什么樣子了，林嘉?！?p> “搶走別人的東西很愉快嗎?！?p> “你得付出代價?！?p> 鏡中人的低語攪亂了她僅存的理智，她握緊了拳頭，用力到指甲甚至要嵌入手心，對準(zhǔn)鏡子揮出一拳。
“滾！你不過是個影子，憑什么說我搶走了什么東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個幻影消失了，剩下瘋狂的笑聲還在她耳邊回蕩。林嘉感覺鏡子破碎的聲音震耳欲聾，她打破了鏡子，也震碎了自己的被消磨得本就所剩無幾的意志。她倒在地上，陷入了昏迷。
她不記得自己用玻璃碎片劃破了手腕?；蛟S，那根本就不是她的行為。
林嘉睜開眼，刺目的燈晃得她眼睛發(fā)酸。左手手腕傳來一陣疼痛，她吃力地用另一只手支起身體，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醫(yī)院。
“這位病人…醒了嗎？”
眼前是陌生的護(hù)士在詢問。
“嗯。我這是…？”
“和人打架了？”
林嘉一頭霧水地否認(rèn)。
“哎呀，剛剛一個女生扶著你來的急診，你都暈過去了！傷成這樣不是和人打架了還能是什么？”
林嘉沉默著，她自己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護(hù)士的目光在她的左手和她沾上血的臉上來回移動，然后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我知道了！嘖嘖嘖…現(xiàn)在的小年輕啊，遇到點事就想不開…失戀了？”
林嘉苦笑著說不是。
“我懂我懂。行了，傷口也處理完了，小姑娘好好珍惜自己吧?！弊o(hù)士一臉惋惜地轉(zhuǎn)身走了。
林嘉不明白那個護(hù)士到底誤會了什么，呆了一會兒才想起她說的那個女生。
莫清伊陪自己來的？
她下了床，在急診室里四處尋找，沒見到莫清伊的人影，又到走廊里找，這才看見在長椅上睡著的莫清伊。
真是每次出事都有莫清伊在旁邊呢。
林嘉自嘲般地笑笑，把自己的外套披在莫清伊身上，輕輕抱起她回家了。
莫清伊醒來，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在家了。她急忙去找林嘉，剛坐起來林嘉就推門進(jìn)來，手里還拿著一個杯子。
“醒了？在醫(yī)院長椅上都能睡著，真有你的，不怕凍感冒?。俊绷旨涡χ鴮⒈舆f給她，“我煮了姜湯。你家冰箱可真亂啊，有空記得收拾下?！?p> 莫清伊迷惑地接過杯子，想問問林嘉的傷怎么樣、后來怎么回的家，剛想開口就被林嘉打斷：
“趁熱喝，早點睡?！闭f完她就推門走出了臥室。
接下來無論莫清伊怎么問林嘉都不肯跟她說一個字，她只好回了房間。
一看手機，已經(jīng)十點了。
睡不著。
莫清伊煩躁地在床上翻來覆去，擔(dān)心林嘉的傷勢，后悔今晚和她去酒吧。
要是拒絕林嘉的約會邀請是不是就不會發(fā)生這些…
沒能繼續(xù)思考，思緒被一陣鈴聲打斷。
“喂…李醫(yī)生？這么晚了有什么事…”莫清伊詫異地接起電話。
“我剛下班，想問問林嘉最近怎么樣。”
“她…挺好的?！痹拕偝隹谀逡辆鸵庾R到剛剛林嘉還受傷了，又趕忙補充，“林嘉剛剛在酒吧受傷了?！?p> “酒吧？和人打架了嗎？”
“沒有沒有，我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
“喝酒了？”
“嗯…”莫清伊遲疑地回答。
“絕對不能再讓她喝酒?！崩钺t(yī)生嚴(yán)肅地警告她，頓了一下又接著說，“以前林嘉從來沒出現(xiàn)過這么不穩(wěn)定的狀態(tài)?！?p> 他沒接著說下去，莫清伊已經(jīng)明白了。
“知道了?！彼е齑剑斑@種情況不會再出現(xiàn)了…我是說喝酒?！?p> “好，再聯(lián)系?！崩钺t(yī)生簡短地回答道。
電話被掛斷了。
莫清伊翻出幾粒褪黑素吃了下去。
不管了，睡覺。
畢竟無論發(fā)生什么，生活還得繼續(xù)。
生活還在繼續(xù)，就得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