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海潮般的力量伴隨著聲音落在原溪身上,將他從夢境中推了出去。
原溪驚醒。
時間還是深夜,自從進入修真補課班,原溪再也沒有在這時候醒來。
他躺在黑暗中,驚恐不已,疑惑不解。
雖然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但原溪看過故事不少,卻從未夢到過書中的場景。
剛才夢里的景象,雖然處處不同,但絕對是出自白天看到的故事。
原溪怎么想都想不到答案,慢慢又睡著了。
然后夢境重演。
這次,原溪驚醒的時候是清晨,他每天起床的時候。
夢中場景像是印在記憶中一樣,無比清晰。
早上坐在教室里,原溪小聲把自己的怪夢告訴南宮淺:“你說,這是不是有什么寓意啊?”
原溪本來并不相信這些,但進了修真補課班之后,他也開始相信一些一直以為不可能的東西。
然后南宮淺搖頭:“不可能。”
“夢中占卜是天分最高的占卜師才能做到的事情。”
原溪一臉好奇:“那要是我真的是個天才呢?”
南宮淺淡淡地看了原溪一眼:“那你早就做過很多夢,不會來問我了。”
這句話一針見血,原溪失望地嘆了口氣:“唉……”
這下疑惑又回來了:“那我為什么會做這個夢?”
“我都好久沒做過夢了?!?p> 南宮淺沉默以對,只剩下原溪獨自茫然。
不過最終他也沒有得到任何答案。
原溪想了想,最后還是決定,找時間去問問司馬全。
他既然是占星術課老師,應該對占卜有了解,就算司馬全不行,也還可以問問黃裳。
既然這樣,原溪也就干脆繼續(xù)把故事看完了。
他像是藍鯨吞下海水一樣急速讀過故事,像是留下磷蝦一樣只記住自己喜歡的部分。
放學后,原溪急忙和南宮淺一起沖進修真補課班。
然后趕在靈獸課開始之前坐上冰船,沖向儒家山門。
這么長時間的煉體課下來,原溪跑起來快了很多。
南宮淺留在山門入口等待,她并不喜歡狂奔,也不喜歡大藏書庫,更不喜歡司馬全。
原溪來到觀星樓頂,找到了坐在這里的司馬全。
他看上去更加衰老了,白發(fā)已經(jīng)占據(jù)上風,而且臉上滿是發(fā)呆的神色,就好像什么都沒想。
不過看到原溪,司馬全還是有點疑惑地開口:“何事?”
原溪小心地把自己的夢描述了一遍:“這是不是什么預兆啊?”
“就像是占卜師做夢夢到未來一樣?”
司馬全忍不住笑了:“誰跟你說占卜師能看到未來?”
原溪茫然:“占卜不就是預言嗎?”
司馬全搖頭:“占卜是看清現(xiàn)在,不是預示未來?!?p> “所以占卜師才這么少,大部分人連基本的基本都搞不清楚?!?p> “看清楚現(xiàn)在,就能推測未來,看到的現(xiàn)在越多,推測未來就越是準確,但真要因為這樣就相信占卜是預言,那是不懂占卜的外行?!?p> 原溪點點頭:“那我這夢不是占卜……那是什么?”
司馬全搖頭:“不知所云,你白天看了什么怪東西?”
原溪無奈地拿出那本克蘇蘇神話:“就是故事書?!?p> 司馬全嘆了口氣:“你修真補課班歷史背到哪里了?”
原溪頓時心虛了。
他不是背得少,根本就是沒有背。
自從被歷史里面的故事吸引,原溪就把那一書架的修真補課班歷史當做故事書來看,看是看了不少,背卻根本沒開始。
司馬全一看原溪的表情就什么都明白了,他嘆了口氣:“行了,去上課吧,法家弟子規(guī)矩最多,遲到的話要挨罰?!?p> 原溪被嚇了一跳,連忙轉(zhuǎn)身沖下觀星樓:“老師再見。”
只剩下司馬全坐在原地無奈嘆氣。
原溪這樣的弟子是無法傳承史家的,但再等下去,也不知道會是怎樣的結果。
司馬全很清楚自己不是個好師父,不擅長教訓弟子。
他和魯丘熟識,原溪只知道魯丘是修真基礎課的老師,卻不知道魯丘是儒家乃至五大山門最擅長教弟子的好老師。
魯丘就曾經(jīng)形容司馬全:性急,心軟,多言語苛責,少嚴厲懲罰。
這樣的人教學生,結果就是學生既因為批評失去自信,沒有興趣學習,又沒有懲罰逼著,沒有動力學習。
原溪就是這樣,司馬全教他修真補課班歷史,到現(xiàn)在毫無進展。
司馬全忍不住想,真要是走大運碰上了能繼承史家的好學生,他又怎么可能教得好呢?
想到這里,司馬全忍不住仰天長嘆。
不過原溪對此一無所知。
他狂奔著經(jīng)過夕陽下的大藏書庫屋頂,遙望著遠處暮光籠罩中的璇璣天辰儀。
站在山門入口的南宮淺是個小小黑點。
原溪忍不住想,也許什么時候他可以學會飛翔,就可以從這里跳下去。
然而現(xiàn)在他還不能。
原溪回到山門入口,和南宮淺一起趕往法家山門,去上靈獸課。
這節(jié)課要認識的靈獸是一種喜歡吃石頭的老鼠,學習的要點是不讓老鼠逃走,必須放在特殊的籠子里,除此之外沒什么特別要注意的。
因此原溪有空閑走神,他覺得自己應該去問問黃裳。
無論南宮淺和司馬全怎么說,原溪自己心里很清楚,這個夢絕對不同尋常。
有什么事情正在發(fā)生……
原溪不知道的是,和他有一樣想法的人就坐在他面前。
申去病雖然坐在教室里面,但心里想的卻是和課程沒關系的一件事。
教導處一直在追查天魔出現(xiàn)的事件,到了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確定了是隨古和連滅人動手。
但法家弟子不能確定的是,這兩人和天道派之間是否合謀。
然后教導處就注意到了突然在五大山門中間流行起來的克蘇蘇故事。
到了申去病這種修為,那故事中暗藏的非道混亂之意,一眼就能看穿。
在五大山門這種修道之地,傳播這種故事,本身就是反叛。
而似乎這件事,隨古和連滅人也牽扯其中。
到了這時候,法家反而開始猶豫是否該拿下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