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shí),外頭傳來了腳步聲和嘈雜聲。
堂中眾人不由地都往外看去,贏東君也回頭看了一眼。
竟有一群人從外頭涌了進(jìn)來,看穿著打扮像是京中的普通百姓。
花嬤嬤眉頭緊皺道:“這些都是何人?”
大理寺卿也驚得站起身來,問外頭的衙役,“外面發(fā)生了何事?這些百姓怎么進(jìn)來的?”
金翊衛(wèi)右郎將陳詞大步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先是對虞舜臣行了一禮,然后對大理寺卿道:“曾大人,剛剛宮中傳來旨意,今日的案子允許旁誡。這些百姓便涌了進(jìn)來,因旨意在前,下面的人也無法阻攔?!?p> 大理寺卿張了張嘴,“這……我們大理寺審案并無旁誡的規(guī)矩啊。”
旁誡就是府衙開堂之時(shí),允許百姓旁聽。
而大圣朝的大理寺,與京府衙門和一般的州府衙門不同,若無特殊情況,審理的都是京中官員和一些有身份之人的案子,平日里是不允許百姓旁聽的。
花嬤嬤一聽就知道,必是蕭太后想借機(jī)將承平公主的名聲搞得更臭,才出了這種損招。
“既然大理寺沒有這種規(guī)矩,那還是不要隨意壞了規(guī)矩好。”花嬤嬤板著臉對大理寺卿說,“還請大人先將閑雜人等都請出去,再繼續(xù)審案?!?p> 御史中丞卻道:“旁誡就是為了教化百姓,本官以為此案很是值得百姓們來聽一聽,讓他們明白何為強(qiáng)買強(qiáng)賣,以免以后上當(dāng)受騙,以致家破人亡。而且宮中已經(jīng)下了旨意,那便該遵旨行事?!?p> 大理寺卿看了看他們,又去看虞舜臣,“大人以為如何?”
虞舜臣看向贏東君,卻見公主大人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正盯著他看,對上他的視線,便嫣然一笑,仿佛不知愁滋味。
虞舜臣淡定地移開了目光,沉吟一瞬,對大理寺卿說:“今日暫且休堂。”
花嬤嬤道:“休堂也好,等我將此事稟報(bào)太皇太后,看太皇太后如何定奪?!?p> 大理寺卿松了一口氣,正要同意,御史中丞卻冷哼一聲,看著虞舜臣道:“我聽聞虞大人向來為人公正,怎么今日卻開始徇起私來了?莫非坊間傳聞的都是真事?”
虞舜臣聞言一點(diǎn)也不惱,他淡然地抬了抬眼,好奇地問:“不知杜大人指的是坊間哪樁傳聞?”
杜仲生聞言臉色一變,他想起來坊間不只傳言虞舜臣曾是公主的男寵,還有傳言說虞舜臣和太后之間……
杜仲生沒料到虞舜臣竟然敢主動提此事。
可是虞舜臣敢,他卻不敢。向來口齒伶俐的杜御史,被噎得臉都紅了。
大理寺卿正要借機(jī)宣告休堂,卻聽到堂下傳來一聲輕笑聲。
接著,便是贏東君用滿不在意的語氣道:“有人想聽這樁案子來聽就是了,本宮行事向來不喜歡遮遮掩掩。不像有些人,總是喜歡背地里算計(jì)人,雖身份尊貴了,卻改不了那齷蹉陰暗的本性,惡心至極?!?p> 明白的人能猜到贏東君是在罵蕭太后,但是因?yàn)樗龥]有指名道姓,就連杜御史都沒辦法參她。杜御史總不能自己站出來說公主在罵太后吧?
杜御史忍著氣,冷笑道:“既然公主都這么說了,那便沒有休堂的必要了,繼續(xù)審吧?!?p> 花嬤嬤不贊同地看向贏東君,“公主!”
嬴東君擺了擺手,“本宮知道嬤嬤的好意,不過不必了?!?p> 贏東君話是對著花嬤嬤說的,帶著笑意的眼睛卻是看向虞舜臣。
虞舜臣移開目光,在大理寺卿再次向他投來詢問的一瞥的時(shí)候,他淡淡頷首。
大理寺卿:“那便繼續(xù)開堂,允許百姓旁誡?!?p> 守在門口的衙役和金翊衛(wèi)便讓開了,讓擠在外頭探頭探腦的百姓們得以近前,他們只在一旁維持秩序,叮囑百姓不許喧嘩,不許干擾審案。
花嬤嬤見狀雖然生氣公主的任性妄行,可公堂之上她也無法一力反駁三位朝堂官員,只能板著臉站在一旁。
御史中丞開口道:“剛剛審到哪里了?哦,公主承認(rèn)自己十二年前用十兩銀子買了夏家的田莊。”
剛剛擺好姿勢聽審的百姓們不由嘩然,他們雖然在外頭的時(shí)候就大致聽說了這樁案子是怎么回事,但是這跟在公堂上親耳聽見是不一樣的。
十兩銀子就買下了人家的田地和莊子?
夏家當(dāng)年在京畿之地雖然不算什么大富大貴之家,但在普通百姓看來也是十分富裕,有些年紀(jì)的人還記得當(dāng)年夏家莊子中那一眼望不到頭的良田,和那一片建得十分氣派的院落。
竟然就被承平公主花十兩銀子買下來了?
這跟強(qiáng)盜有何區(qū)別?
偏偏此時(shí),承平公主眼皮一撩,滿不在意地說:“買賣不就是一個(gè)愿買,一個(gè)愿賣?價(jià)錢由買賣雙方自定,是多是少不是爾等說了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