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遲聞言,二話不說,一個箭步沖過去,揮拳砸向龍由庚。
他年輕了許多,脾氣自然也變得和從前一樣,能用拳頭解決的事情,絕不多說半句廢話。
慧遲的拳頭就要打在龍由庚臉上。
龍由庚不躲不閃。
很快,拳頭落下,卻直接穿過龍由庚的身體。
同時慧遲也止不住自己的腳步,一拳揮空,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這是怎么回事?
龍由庚淡淡道:“既然我敢主動現身,那么肯定留有后手,你就老老實實跟我走一趟吧,別再有小動作了?!?p> 慧遲非常識趣,也不打算再做無用的嘗試,只當剛才無事發(fā)生,點了點頭道:“走吧,我們去什么地方?”
龍由庚指了指街邊的一家酒樓:“進去喝喝酒,看看小鎮(zhèn)風景。”
接著,慧遲與龍由庚一起登上酒樓第三層,來到靠窗的雅座。
俗話說站得高看得遠,從三樓望出去,附近幾條街一覽無余。
不等慧遲想好要問些什么,龍由庚開門見山:“我手中的笛子勉強算是一件神兵,吹奏不同的曲子,就能施展各種法術,簡簡單單宮商角徵羽,既可以消除修士心中的殺意,也可以使人動彈不得,甚至可以逆轉光陰,讓活人返老還童,讓死人重活一次,讓原本早已化作塵土的小鎮(zhèn)恢復原樣?!?p> 慧遲一直緊盯著龍由庚,看這位龍將軍的表情,不像在說謊,似乎也沒有故弄玄虛,于是追問道:“如此說來,這座小鎮(zhèn)就是你的手筆了,這可不是逆轉光陰四個字能解釋得了的,一定還暗藏玄機吧?”
龍由庚笑道:“確實,如果真有逆轉光陰這樣的通天手段,只需我一吹笛子,百萬將士永遠不死,皇帝陛下永遠長生,我們北秦也早已天下無敵了?!?p> 那……慧遲剛想開口問清楚,龍由庚繼續(xù)說道:“在你我所在的這方天地,除了幾個大宗門擁有還魂之術,并且能完美重塑肉身,其余元神沒有成形的修士一旦身死,馬上便會魂飛魄散,再無復活或轉生的可能。”
慧遲點點頭,這些可以說是修行界的常識,只要不是自學成才的散修,應該都知道。
“所以我這逆轉光陰的神通,其實也只是將方圓幾十里內的一切重置到某個時間點,比如你,年紀和修為大概都回到三十多年前了吧?”
慧遲再次點點頭,又問:“也就是說,我這副樣子不會持續(xù)太久?”
“是的,不僅僅是不可持續(xù),如果你不想辦法離開這座小鎮(zhèn),等壽限一到,就只能死在這里了。”
“你把我困在這里,就是想拖延時間?”慧遲好奇道。
龍由庚一臉嚴肅:“錯了,我是打算跟你談一樁買賣,談成了,我馬上帶你離開,并且保證你平安返回北渡國。”
慧遲冷笑一聲:“呵,是打算要我放棄北渡國吧,這個買賣恐怕做不成了,龍將軍不如趕緊拍拍屁股走人,把我扔在這里等死吧?!?p> 龍由庚笑著搖搖頭:“做什么買賣,等下再說,這會兒有酒有肉有春風拂面,我們先坐下歇歇,看看另外幾位困在小鎮(zhèn)里的人會想什么辦法脫身?!?p> 說完,龍由庚伸手指向幾條街外的一處小院。
……
怎么感覺有人在暗處盯著?
游澤轉頭望向院子外面,環(huán)顧一圈卻一無所獲。
算了,可能只是錯覺,這座憑空出現的小鎮(zhèn)搞得他有點疑神疑鬼。
游澤回過頭來,一瞧見牛華黍鼻青臉腫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剛才他一直都在敲打牛華黍,想問清楚這座小鎮(zhèn)的事情。
結果一問三不知。
牛華黍既不知道這座小鎮(zhèn)是否暗藏玄機,也不曉得自己為何年輕了好幾歲,更不清楚其他幾位將軍是不是也在附近。
游澤都想一巴掌拍死牛華黍算了,反正土家村的帳完全可以算在北秦頭上,殺一個馬崇丘是報仇雪恨,殺一個牛華黍也是以牙還牙。
牛華黍察覺到游澤身上若有若無的殺意,猶豫了一下,想著還是保命要緊,趕緊補充道:“當時鹿南陔和我都死在那十殿閻羅的手下,一定是龍老大為了救我們,這才施展法術造出這座小鎮(zhèn),或許只要想辦法離開這座小鎮(zhèn),我就能起死回生也說不定。”
又是兜圈子的套話,游澤不耐煩道:“所以說,龍由庚到底在耍把戲,我們要怎么離開這座小鎮(zhèn)?”
牛華黍一臉茫然地搖晃腦袋。
看來是指望不上這位牛將軍了。
放他走吧,擔心留有后患,直接殺了,尸體又不好處理。
牛華黍見游澤臉上陰晴不定,當即怕了:“道長,如若你不嫌棄的話,我愿意背叛北秦,與你并肩作戰(zhàn)?!?p> “算盤打得真好,等你離開小鎮(zhèn)恢復了修為,還不是要找我算賬?!?p> 游澤不打算再跟牛華黍瞎扯下去,也想好了,等張子泉姐弟兩個回來,找他們要點蒙汗藥,先把牛華黍弄暈再說。
想什么來什么。
這時候,張子泉的聲音從院外傳來:“張大醫(yī)師回來咯!”
游澤循聲望去,只見張子泉小跑著沖進院子,緊隨其后的還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應該就是張君蝶。
張君蝶本來是被地底拉回來救死扶傷的,但也聽說游澤又失憶了,她一進門,沒有去看傷勢明顯更重的牛華黍,而是直接湊到游澤跟前。
“張開嘴巴,我看看舌苔?!睆埦荒槗?。
游澤愣了一下,看著這個比自己矮半個頭的小姑娘,只聞見一股淡淡的藥香。
旁邊的牛華黍連忙咳嗽一聲,叫苦道:“姑娘喲,快來看看吧,我是不是快死了,身上好疼啊。”
張君蝶見游澤一直不說話,但是臉色正常,嘆了一口氣,知道失憶的毛病只能慢慢調養(yǎng),急不來。
接著,她轉身走到牛華黍旁邊,簡單看了一眼傷勢,然后從隨身攜帶的藥箱拿出筆和紙,問道:“姓甚名誰,家住何方,有沒有舊疾?”
“姓牛,榮華富貴的華,地里種的那個黍,就住在幾條街外的牛府,我從小到大就沒得過病?!迸HA黍這一次相當老實。
張君蝶記下之后,也不再多看牛華黍一眼,馬上走進旁邊那間所謂的藥房,準備療傷的藥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