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遲老和尚能感覺到李遜志身上的滔天怨氣,無奈地?fù)u搖頭。
他何嘗沒有過仇恨呢,甚至想過跑去老六的陵墓,開棺鞭尸泄泄憤。
或者找到老六的子孫后代,直接一掌拍死。
可意義何在。
作為修士,幾十年不過眨眼一瞬,再看看如今的京城,早已物是人非,老六為了當(dāng)皇帝狠下心來殺了多少人,他的皇帝又當(dāng)了多久?
老六的子孫怕是連龍椅都沒捂熱,就又橫生變故。
“王爺,看著我?guī)湍銑Z回北渡國吧?!?p> 李遜志抬起頭直視慧遲的眼睛,不容退讓的神色。
慧遲沉默了片刻,點點頭,不再爭辯什么。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李遜志說完了心里話,便轉(zhuǎn)身離開,現(xiàn)在這里還有一些麻煩事沒有解決,這一小段交談算是休息片刻。
接著,只見李遜志重新走上臺階,居高臨下地喊道:“幾位朋友一直說宮里藏著妖魔,還請拿出證據(jù),不然我只能送客了?!?p> 這些油鹽不進(jìn)的“貴客”待在這里的時間已經(jīng)太久了。
利誘不成,只能威逼。
這時,聽雷山的兩撇胡子說話了:“我們這些人一到京城,李先生就親自出來接我們進(jìn)宮,還沒待多久呢,又要趕我們走了,是不是有點不地道???”
“如果諸位只是來北渡國看看風(fēng)景閑逛閑逛,我自然拱手相迎,可是你們一直嚷嚷著要降妖除魔,請問,妖在何處,魔又在哪里?”
“李先生這么快撕破臉皮,不怕我們幾個聯(lián)手,滅了北渡國?”
兩撇胡子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被威脅了,就威脅回去,誰怕誰。
李遜志當(dāng)然清楚這些人的實力,卻不卑不亢,道:“你們可以試試?!?p> 兩撇胡子皺了皺眉頭,想要出手,肯定得找個像樣的理由,不然傳揚出去,說他們恃強(qiáng)凌弱,也有損聽雷山的名聲。
“秦殿主,這該如何是好?”兩撇胡子轉(zhuǎn)過頭,詢問秦曠的意見。
秦曠冷哼一聲道:“聽雷山的袁懷心這么好說話,看來江湖傳言果然不能當(dāng)真?!?p> 兩撇胡子的大名正是袁懷心。
江湖傳言,袁懷心年輕的時候最喜歡找各大宗門的天才比武,還從來不用飛劍,只出拳頭,且一拳就能收獲一個鼻青臉腫的天才,久而久之,他的惡名便傳遍天下各處。
最近這幾年,袁懷心在聽雷山上給自己找了份傳道受業(yè)解惑的苦差事,這才收斂了脾氣。
袁懷心搖搖頭道:“江湖傳言只是江湖傳言,世人還都說只要遇見十殿閻羅,那就代表離死期不遠(yuǎn)了,你看我這不是活得好好的嘛?!?p> 秦曠冷冷道:“羅里吧嗦,要我看,還是直接挖地三尺算了,省得浪費大家時間?!?p> “我可沒有那么大的本事,難道秦殿主決定親自動手?”
袁懷心故意將難題拋給秦曠。
秦曠也不擅長砸地板拆房子,懶得再閑扯東西,便沒有回應(yīng)。
“酒!再給我來一壇酒!”
一直抱著酒壇呼呼大睡的張?zhí)炜『鋈淮蠛耙宦暋?p> 游澤嚇了一跳,本來他找了個角落站著,故意降低自身的存在感,就是不想被牽扯進(jìn)此間的麻煩事里。
結(jié)果張?zhí)炜∵@一嗓子,又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過來。
游澤趕緊幫忙打圓場:“壇子還有酒,大家別在意,有事……”
話還沒說完,張?zhí)炜∮秩銎鹆司漂?,拽住游澤喊道:“你欠我的銀子,什么時候還?”
還惦記著那幾十兩銀子呢,游澤扯了扯嘴角,道:“馬上就還,馬上就還?!?p> 現(xiàn)在只希望別人能夠無視這邊的存在。
還好其他人隨意看了一眼這邊的情況以后,又各忙各的了。
李遜志愁眉不展,想著怎么快點趕走這些修士。
秦曠和袁懷心微微低頭,若有所思。
慧遲老和尚則抬頭望向天空,像是在欣賞夜色。
游澤剛松了一口氣。
偏偏這時候,張?zhí)炜∶偷卣酒饋恚瑩u搖晃晃地朝李遜志的方向走去。
等張?zhí)炜∽叩嚼钸d志身邊,自來熟般勾肩搭背,道:“把風(fēng)伯雨師喊出來,讓我見識見識,好不好?”
李遜志沒來得及躲開,一股難聞的酒氣撲鼻而來,嫌棄道:“張兄弟喝醉了,要不給你找間屋子睡下吧?!?p> 張?zhí)炜旱吐曇舻溃骸八麄儙讉€要找的妖魔,我剛好知道藏在哪里。”
李遜志愣了一下,道:“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
“要是你的風(fēng)伯雨師成色不錯,我就花錢買下,還保你性命無憂?!睆?zhí)炜〉穆曇羰智逍选?p> 李遜志聞言,突然雙指并攏,對準(zhǔn)張?zhí)炜〉暮韲岛莺荽寥ァ?p> 張?zhí)炜∥⑽⒁恍?,慢慢悠悠抬起手,輕描淡寫地彈開這一殺招,又道:“做生意講究死纏爛打,我再問李先生一次,讓我見識見識風(fēng)伯雨師,好不好?”
酒瘋子有些道行啊。
李遜志猶豫了一下,問道:“你能出多少錢?”
“成色好的話,我可以出二十兩白銀,成色一般的話,五兩白銀頂天了?!?p> 李遜志以為自己聽錯了,這五兩二十兩的,還是白銀,難道在買賣牲口嗎?
“既然你想見識一下風(fēng)伯雨師的厲害,請?zhí)ь^吧?!崩钸d志不想再和酒瘋子糾纏下去。
張?zhí)炜∈致犜挼靥痤^。
緊接著,夜空中傳來一陣陣低吼,似乎是寒風(fēng)在咆哮。
在場之人一聽見動靜,幾乎在同一時刻,一齊抬頭。
只見一張怒目圓瞪的大臉占據(jù)了整個天空,并且還在緩緩下沉。
眾人被宮城的高墻圍著,頭頂上又罩著一張極具壓迫力的大臉,四面八方皆是壁壘,他們心里一種莫名的恐懼油然而生。
如恐怖的變化,猶如神仙降臨。
張?zhí)炜s不慌不忙,慢悠悠地深吸一口氣,然后一跺腳,整個人猛地沖向云霄。
風(fēng)來,風(fēng)來,風(fēng)來!
空中一直有大風(fēng)呼嘯,仿佛在吼叫著什么。
面對狂風(fēng)席卷,張?zhí)炜〉纳硇畏€(wěn)如泰山,眨眼間便飛到那張大臉跟前。
接著,他轉(zhuǎn)了轉(zhuǎn)胳膊,握緊拳頭,大喝一聲道:“給我下去吧?!?p> 話音剛落,張?zhí)炜∫蝗蜻^去。
在眾人眼中,張?zhí)炜〉男袨?,無異于蚍蜉撼大樹。
這一拳出去,打的不是那張大臉,而是浩渺夜空。
難不成還能把這蒼穹打出一個窟窿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