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牧尋上李錚的時候,表現(xiàn)的很淡定。
可私下里,卻是一直在用功。
李錚有韓父在,司徒牧的所作所為,都是清清楚楚。
他頻繁地出入大梁宮,走訪各個氏族,見過了魏氏所有的郡公主,甚至還以大乾皇帝慰問舊臣的名義,去了一趟滄海書院。
很顯然,這是在掘李錚的根。
說明他是著急的,他著急,那李錚的計策,就是管用的。
這段時間以來,在韓父的暗中運作下,在滄海書院的幫扶下,拜訪尚德君的人,日益增多。
這些人敢在天使的眼皮子底下這么做,無疑是在表明一種態(tài)度。
今日,李錚難得有了空閑。
與李信一道,正坐于水榭中品茗。
“公子,我們遠在魏國,一直不曾得知齊國的消息,倒是今日,有人送上一封信來,說了齊國戰(zhàn)事,我猜想,該是鎮(zhèn)龍門的人吧?”
李信向李錚問道。
此去齊國,兩萬里之遙。
也就只有鎮(zhèn)龍門的飛鷹,才能將這消息傳來。
“只能是鎮(zhèn)龍門的人。”
“公子,信中說陳長生設(shè)計,在鎮(zhèn)龍門的幫助下,與司徒牧在夏陽邑展開決戰(zhàn),齊燕聯(lián)軍,斬敵八萬,大獲全勝!”
這是個好消息。
鎮(zhèn)龍門精通刺探情報和刺殺,陳長生也是天下名將之一,兩者聯(lián)手抵擋一個司徒牧,并非是不可能的。
“我看大獲全勝,倒不至于,司徒越名將之名,可不是空穴來風(fēng),齊燕聯(lián)軍也必定是損傷不小,既然是決戰(zhàn),就會是狹路相逢的廝殺。”
“縱然如此,那也值得慶賀,大驪大軍乃是入侵,師出無名,齊燕大軍保家衛(wèi)國,同仇敵愾,師出有名,只要不敗,就一直會士氣高漲,長此以往,那失敗的就是司徒越了。”
李信身為龍驤騎的統(tǒng)帥,對于軍陣之事,最是熟悉。
他這一句話,可謂是道出了根本。
“哈哈,正是如此,大驪不可久戰(zhàn),妖后出兵征伐齊國,是為了聯(lián)絡(luò)夫子,要是這場戰(zhàn)事失敗了,我估計他們會互相扯皮,順應(yīng)著,兩方關(guān)系勢必受影響,再有各位鎮(zhèn)府將軍也會起異心,朝堂局勢,也會越發(fā)不穩(wěn)?!?p> 這個世界,總有些神秘之處。
掌握朝堂祭祀、掌握天下禮法的夫子廟,就有著神秘的能量。
他們自稱秉承上蒼意志,擁有祭祀上蒼的唯一權(quán)力,天下方國,都不可僭越祭祀。
每一位中央帝國的君王,都需要得到他們的認可。
李錚做了十年太子,對夫子廟,始終不能理解,就如同他不能理解,飛鷹的動力裝置一樣。
在他的印象中,大商帝辛之死,就和當(dāng)時的夫子,離不開關(guān)系。
而在大驪,唯一一個違背過夫子的人,就是尚武帝。
“公子遠慮,老謀深算的魏王,也一定會知道這些,相信他很快,就可以做出決斷。”
與李信不同,李錚在這個時候,卻是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鎮(zhèn)龍門想要黑火藥,我沒有給,原本以為那次之后,我們與鎮(zhèn)龍門的關(guān)系,將不會似之前,不想他們主動傳信過來,這就有些意思了?!?p> “公子是說,鎮(zhèn)龍門不愿意斷了與公子的聯(lián)系?”
“對的,去齊國,我的主意,到現(xiàn)在,賀世宗也應(yīng)該看清楚了,我的重要性,相信不久之后,鎮(zhèn)龍門會再有聯(lián)絡(luò)我的舉動。”
說到這些時,李錚想到當(dāng)初救他一命的小葉。
也不知道那個姑娘的傷,現(xiàn)在怎么樣呢。
“聯(lián)絡(luò)?”
“不錯,賀世宗很有可能,會再派雙子刺客到我身邊,她們姐妹身世清白,不會被人識破身份,最主要的,我也樂于接受些?!?p> 這樣的話,李信能理解。
派遣雙子刺客在公子身邊,就代表著圍繞在公子身邊的鎮(zhèn)龍門勢力,這是不可或缺的。
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
管事沈勝,從外走來。
“公子,門外有人求見,他自稱紀靈運!”
李錚和李信同時露出疑惑。
“多大年紀,共有幾人?”
“就一人,該是三十上下。”
李信聽完,問向李錚。
“公子,在我的印象中,似乎不曾認識這樣的人?”
“無妨,請進來看看,不就知道了?!?p> 李錚話落,沈勝就要離去,李信又將他喊住。
“你不用去,我親自去迎他進來。”
李錚清楚,李信怕來人是高明的刺客,打算先去試探一番。
等了一會兒,李信領(lǐng)著一人,走入大堂。
李錚早就等在此處。
來人一身錦衣華服,看著頗有富貴之相。
身姿不高不低,體型不胖不瘦,眼神清澈,面色白凈,下巴蓄著短須,模樣稱不上俊朗,也絕談不上丑陋。
李錚認真思索著,在他的腦海中,從未有過這樣一張面孔。
“紀靈運拜見尚德君!”
“先生姓紀,莫非來自紀國?”
“正是?!?p> 尚德君封地護邑之南,有一國,名為紀國。
紀國乃小國,親于燕,而不親大驪。
當(dāng)年燕國叛亂之時,紀國就是燕國同黨之一。
李錚這樣的人物,一個安心過日子的普通百姓,是不會找他的,也只有這些大氏族,方才有這樣的心思。
“那是紀王什么人?”
“回尚德君,我是紀王無名庶子,尚德君故此沒聽說過。”
“你來見我,可有何事?”
“今日來見尚德君,不為國事,只為通商之事。”
這句話,倒是讓李錚想起來。
一月多之前,他見了大通錢莊的人,說了封地生意之事,難道他就是為這而來。
“大通錢莊?”
李錚又問。
“回尚德君,大通錢莊,不過與我有些相熟罷了,在下經(jīng)營秋山居,做的乃是皮革生意,今日拜會尚德君,有意為尚德君打理封地?!?p> 要說和大通錢莊沒有關(guān)系,李錚是不相信的。
紀靈運這樣說,只是在為大通錢莊規(guī)避風(fēng)險罷了。
很明顯,這是大通錢莊的防火墻。
常言道,狡兔三窟,大通錢莊的考慮,還真叫一個周到。
“秋山居,有意思,不知道你可有幾家店,能做得過來我那生意嗎?”
“公子請放心,我秋山居從今以后,只做護邑出產(chǎn)的皮毛,別家的一概不做,只要是護邑出產(chǎn)的皮毛,一律高價收購。
大驪七十九郡,很快將都會有秋山居的分號,四海方國,也是一樣,如今足有千人的獵人隊伍,去了護邑,只要公子手令到了,一切就水到渠成。”
公子!
他稱呼李錚為公子。
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李錚不喜歡尚德君三個字。
七十九郡,四海方國,都要有分號,可不是個容易的事。
只有大通錢莊才擁有實力,做到這些。
對于皮革生意,李錚不感興趣。
他這樣做的目的,只是為了和大通錢莊拉上關(guān)系,沒想到的是,大通錢莊這么賣力,似乎要將這件事情做到最好。
“只做護邑的皮革,那這秋山居豈不是成了我的私物?”
這是一句試探。
紀靈運鄭重點頭。
“這是自然,自此之后,我忠于公子,所做一切,都為公子所謀,秋山居也將會是公子的私財?!?p> 好大的手筆!
這么一說,大通錢莊是要將這些,一口氣全部送給他了。
真要是每一郡都有分號,這緊要的就不是生意了,而是可以全天下的收集信息,聯(lián)絡(luò)需要聯(lián)絡(luò)的人。
是個好主意。
“你是紀王的庶子,又怎么會經(jīng)商的?”
“公子,紀王子嗣三十二,唯獨我出身最低微,只有經(jīng)商,才是我的出路。”
“那你經(jīng)商多少年了,對此事可知多少?”
“回公子,我別無本領(lǐng),唯一會的,就是經(jīng)商,十六歲到如今,已有十五年,敢說經(jīng)商之事,無一不通。”
大通錢莊不僅是送來了錢財,還是送來了一個人才。
李錚離廟堂近,離江湖遠,他是需要這么一個能親近江湖的人。
“我不管你想要什么,更不管你以前如何,現(xiàn)在就只問你一句,你會是我的人,還是大通錢莊的人?”
這一點很重要。
李錚得知道他的忠誠。
一雙冷靜的眸子,緊盯著紀靈運。
“秋山居是公子的,我是打理秋山居的人,我自然也是公子的人。”
回答令人滿意。
“那你可知道,我要做的是什么?”
“我當(dāng)然知道公子要做什么,也知道該如何為公子效力?!?p> 不錯,他是個聰明人!
李錚最喜歡的,就是聰明人。
“那你說說,你想要得到什么,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公子乃大驪前太子,為公子效力,要得到的,自然是天下了。”
對方直言不諱。
李錚點了點頭。
這忽然間,就多出一個下屬,和一家商會。
今日之所得,都是前日為太子時的付出。
“好,我希望在大梁,會有一家秋山居的分號,在皇都也會有一家,別的地方可以慢一些,但這兩個地方,你必須要快?!?p> 一旦世人知道,秋山居是幫尚德君打理封地,那也將意味著,秋山居是尚德君的勢力了。
一家在皇都,一家在大梁。
個中意味,大梁和皇都的主人,才能體會的到。
“是,公子?!?p> “你替我打理生意,那就是替我溝通江湖的人,所以你自己得明白,你的重要性。”
紀靈運又道了一聲遵令。
“公子吩咐,竭盡全力,一月之內(nèi),大梁城秋山居將會開業(yè),三月之內(nèi),大驪城秋山居,也一樣開業(yè)?!?p> 他對李錚的吩咐,作出了明確的時間規(guī)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