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員只能伸出手,喊道:“顏舉人,小心!”也別無他法,他以看見這馬肌肉緊繃,周圍的氣壓都低沉地讓人心悶,周圍那些挑選好馬匹的武生還正在馴服,目光也不禁被這奇異的壓迫感所吸引。
當解開了束縛的烈馬便不再按耐它狂野的天性,馬棚的護欄雖然還圍著,但它的鐵蹄如同重錘,一立,一踏,那幾塊木板便如同碎紙一般。
顏在朔所在的那塊地方已是一片煙塵,周盬稷的瞳孔微睜,連忙下了馬,飛快地朝著那團灰土跑去,嘴上大喊道:“不要!”
“哈哈,好馬,好馬!”只聽得顏在朔發(fā)出的爽朗笑聲。
煙塵散去,眾人只見那匹灰銀色毛發(fā)的駿馬,溫順地站在顏在朔的身旁。
而兵部的眾人皆是瞠目結舌,他們當初從御馬苑把這馬順來的時候,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還有兩個兄弟被它的后蹄踢碎了幾根肋骨,那場面是血腥至極,而在這兵部的馬棚,他們給這銀電上的還是石鎖,這才老實了不少,可今日這解了束縛,本以為會打鬧一場,沒想到就眨著眼睛享受著這顏在朔的撫摸。
周盬稷跑到了顏在朔跟前,看著他的衣物被揚塵染上了灰斑,于是順手撣了撣他身上的灰,便問道:“師弟,你受傷了沒有?”
顏在朔只是一臉欣賞地看著這匹駿馬,道:“它可比你那追風聽話多了?!?p> 那銀電似乎聽得懂人話,知道顏在朔是在贊揚他,便揚起頭顱,眼瞼微熄。
周盬稷也是愛極了馬的人,當剛才聽見那馬的吠鳴時,便知它是一匹難遇的好馬,而走近一看,前腿肌肉豐滿,皮膚下的血管清晰可見,鬃毛根枝粗大卻十分柔順,并且是極其稀有的銀灰色。
周盬稷圍著這馬轉了一圈,回復道:“確實,這馬身形龐大不是北方的玉雪,體毛銀灰,而且富有光澤,也似乎通人性,莫非是師傅口中靈獸?”
“是的,這馬是白馳馬,但因額頭有白痕,所以我們稱其為銀電?!瘪R棚的破壞處,緩緩走出一個高大的人影。
“孫大人!”兵部的官員們見著了那身虎袍,都半跪高聲喝道。
“起來吧?!睂O丙呈抬了抬手,“我還想是誰鬧出了這么大的動靜,原來是顏公子啊?!?p> 那馬瞥了孫丙呈一眼,便拿屁股對著他了。
孫丙呈挑了挑眉,嘴巴一斜,也是笑了一聲。
那本來跟在顏在朔后面的官員走上前來,雙膝跪在地上說:“請大人贖罪!”
“無事,我雖說過讓你們告誡考生不要去驚動這匹銀電,但不除有能人可以降服?!睂O丙呈眼睛在濃眉的遮擋下無法看清神情,“顏公子,你可以騎這匹馬去參加騎射,但是記得要賠這馬棚的修理費?!?p> 顏在朔想了想,剛要開口。
“如果你想要這匹馬的話,就請找皇帝陛下談話吧,雖然平日是難以求見的,但是考了個武狀元,還是能見著陛下的。也不對,顏公子你畢竟文采也是極佳,說不準先是中了狀元見著了?!睂O丙呈捧著腹部大聲笑道。
兵部的官員們見孫尚書并未怪罪,于是便招呼著那五百一十七人,道:“選好了,就來這里!”
孫丙呈看著漸漸遠去的武舉人們的背影,便沉下臉來,俯身摸了摸地上的灰土和碎石,他早已發(fā)現(xiàn)桎梏著銀電的石鎖不見了蹤影,可卻沒想到那用崗石做成的鎖鏈在顏在朔手中如此不堪一擊。
馬的踐踏可能是剛才那團揚塵的部分原因,可真正的原因卻是,孫丙呈站了起來,看向那騎乘著銀電的少年,舒展了眉梢,嘆了一句:“華朝有望啊?!?p> 便轉身笑了笑,回了他那兵部的殿堂。
……
“你們有些三年前已經來考過一次,只不過是功力尚淺,于是落榜了,但也有很多是新上來的武舉人,要知道,我華朝是崇尚武力的,每一個武舉人都是我華朝不可多得的寶物,所以我還是來講一下騎射的規(guī)則?!蹦歉彼菊苏鹿?,牽著身下黑馬的韁繩,向人群喊道。
“騎射是我們華朝人與之北方金人,晉人,匈奴較弱的項目,但是我們不得不訓練,因為這是保家衛(wèi)國的手段,今年與往年一樣,還是騎射木人,在此地與之后的數(shù)百米共設有十個木人,而給你們的箭矢也只有十根,擊中腿部便加五,擊中胸部加十分,擊中頭部便加二十分,并且不能緩慢騎乘,以對面的油燭(油燭細長,但有鐵殼包裹一半,燃一柱時間約為一分鐘,如果騎射超出一分鐘則直接視為零分,便也不用參加之后的考試了,而在鐵管上刻著精度線,所以通過比較線點的高低便可知道考生的速度快慢。)為準,當你看到灰煙燃起,便可出發(fā),一輪結束后跑到油燭前,自會有差役給你們熄滅?!闭f完,副司頓了頓,道:“章武,開始吧?!?p> “是!”坐在亭中的官員站了起來,向亭外的副司鞠了一躬,便攤開了考生簿子,道:“第一位,江西豫章考生,胡承志?!?p> “到!”雖是早春,但氣溫還是偏寒,那胡承志卻裸露著線條分明雙臂,他接過了章武遞來的反曲弓,和箭袋,箭鏃是很常見的鳳羽箭,胡承志掂了掂,滿意的笑了笑,便注視著對面油燭的燃燒。
當遠處剛亮出一絲火光,胡承志便振臂一揮韁繩,胯下的黑馬也在瞬間飛馳出去,第一個木人相互約幾丈,胡承志不假思索,直接挽弓引箭,正中木人眉心,這一套動作干脆利落,倒也惹得其他武人拍手叫好。
可當馬的速度快起來的時候,后面幾只木人便是難以射中了,胡承志的馬以飛快的速度接近第二只木人,這只離正路線約莫十一丈,這已經是一個不小的距離了,只見胡承志雙腳勾住馬鞍,腰向后彎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那弓弦緊貼著胡承志的下顎,他健碩的雙臂血筋已經暴露,那箭矢的聲音如同鷹嘯,銳利的箭頭直直插入木人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