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名滿臉風(fēng)霜的老者。
“王長老!”
有人給他讓開了路,這正是縣城中一宗氏的長老,素有威名。
今日,卻不知為何隨著這群刁民上上來。
“老身三十年前逃命而來,所幸當(dāng)年大師及各師兄施舍,得一口米粥續(xù)命?!?p> “不然,也沒有王某的今日?!?p> 說罷,這名老者竟直接給覺遠(yuǎn)這方跪了下來。
“王長老!”眾人紛紛驚呼。
“我也是,當(dāng)初得平安寺眾高僧救命之恩,今日卻來恩將仇報,實是沒臉之急!”
一位老者竟也是羞愧的伏跪而下,滿臉的懺悔神色。
“我是!”
“我也是!”
“佛祖在上,我等有罪!”
人群之中,但凡有上年紀(jì)之輩,卻是竟皆伏跪,盡皆是受過平安之余蔭。
“這,竟然是真的!”
眾人紛紛恍然,不知覺間,自己竟做了如此丑事!
平安寺眾僧為百姓難民出生入死,導(dǎo)致寺內(nèi)人才凋零,難以為續(xù),吾等眾人等現(xiàn)今日竟不懂知恩圖報,反倒順桿子上墻倒打一耙。
實在是枉為人子,枉為人子!
不知覺間,竟有人放下手中銀兩,轉(zhuǎn)身離去。
漸漸地,放下的人越來越多。
人心所向。
此刻在場的眾人仿佛看見了那一縷人心長河中的螢火燈光,暖人心弦。
看著呆愣在那,一臉不敢相信的年輕人,覺遠(yuǎn)道。
“你是悟行的兒子吧?!?p> “這事,是悟行告訴你的吧?”
“??”
眾僧面色各異,這其中還有這等故事。
那年輕人詫異的看向明遠(yuǎn)。
“我當(dāng)初收的第一名弟子便是悟行,他是難民中跟來的孩子,我看著他長大的,你和他長的真像啊。”
覺遠(yuǎn)看向年輕人,眼中有著一絲感慨。
“當(dāng)初之后平安寺人才凋零,錢財散盡,生活難以為繼?!?p> “悟行卻不信,一直以為寺中藏有黃金,認(rèn)為我不愿給他錢花?!?p> “直至有一天,我發(fā)現(xiàn)他包藏禍心,竟是想對施主下手騙取錢財?!?p> “這才把他逐山門。”
“沒想,今日卻是把你引來了?!?p> 那年輕人愣了愣,眼中卻是露出了一絲兇狠之色。
“都到今天了,你還想說什么?”
“我父親不管如何,都沒窺視過你們寺廟一分一毫哪怕一枚銅板!”
“而你卻就因為父親他找了個富人騙幾文銀錢就將他趕下山!”
“你知不知道我父親這么多年一直忘懷不了,郁郁寡歡,直到死前都住在惦記這件事!”
“你這禿驢實是可惡!”
覺遠(yuǎn)不言,卻是不知其心中所想。
而在場的人所剩寥寥無幾,但仍舊有幾名殘余。
看起神色模樣,竟是與年輕人一伙的。
那年輕人接過一把寬刃大刀,
那年輕人竟是冷笑道。
“我也不為難你?!?p> “這幾日,我也打聽好了,這邊的這位就是山下張員外家的公子!”
“這些時日的銀兩怕就是他給的吧!”
“把他交給我,讓我們兄弟幾個弄點銀子花花便算放過你們了!”
這時,年輕人竟露出了本色。
果真是一窩土匪。
幾名武僧紛紛圍繞過來,將覺遠(yuǎn)和張道一圍在中心。
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這也能碰瓷我?”一直看熱鬧反而頗有感觸的張道一竟是愣了。
“休想!”悟明卻是拿起打棒與年輕土匪戰(zhàn)在了一起。
剩余幾名土匪也是揮刀砍了過來,幾名武僧也是拿起棍棒招架。
一時間,寺廟中喊殺聲不斷。
一絲冷汗從張道一額頭冒下。
身旁的覺遠(yuǎn)大師,卻是依舊冷靜的搓著佛珠,平靜無比。
張道一此刻的心中卻是略過一絲興奮。
第一次遭遇危險,卻是新奇無比。
恨不得,自己親自上去比劃比劃。
但可惜自己這比三腳貓還三腳貓的武功,上去也只怕是添亂了。
此刻,這唯一像模像樣的寺廟大堂卻是破爛不堪。
此后,這座寺廟怕是也與倒閉不遠(yuǎn)了。
有些愧疚的看向覺遠(yuǎn)。
“大師,這一切都怪我,要不是我來此,就不會發(fā)生這種事?!睆埖酪挥行n心忡忡。
覺遠(yuǎn)搖頭。
“是非因果,皆有天定。”
“施主向善為善,何錯之有。”
“問心無愧即可?!?p> 聽聞覺遠(yuǎn)教導(dǎo),張道一豁然開朗。
主持說的沒錯,這不關(guān)自己的事,是別人硬找上門的。
且不說思想有些奇特的張道一。
在場苦戰(zhàn)的眾人卻是神態(tài)各異。
這伙土匪怎么也沒想到,這小小的破廟竟然臥虎藏龍。
居然有這么多厲害的武僧。
這也就算了,但他們最強(qiáng)戰(zhàn)力,身為三流頂部接近二流高手的首領(lǐng),也就是先前的那位年輕人。
居然在那名長得不像好人的彪形大和尚手里落入下風(fēng)。
那這人,怕不是江湖上少有的二流高手!?
陷入苦戰(zhàn)的眾土匪全然沒了斗志。
本只想綁個公子哥換些銀子,卻不想踢到了鐵板。
只是怕那事后之人不滿,這群綁匪想起渾身就是一哆嗦。
覺明正打的興起之時,寺外卻傳來了喊打之聲。
忽然,一群官兵涌闖進(jìn)來,將眾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
“住手!”
隨后一道威嚴(yán)的身影走了進(jìn)來。
“逆子!”
怒目而視,那人竟是王員外!
他的身旁正跟著縣老爺,看樣子卻是前來救駕。
張道一脖子一縮卻是感覺到不妙。
下一刻,王員外竟然快步走上跟前,揚(yáng)起大手。
“啪!”
一聲脆響,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張道一在內(nèi)。
一只血紅的巴掌印出現(xiàn)在了張道一白凈的臉上。
火辣辣的,好不吃痛。
背對著被眾官兵捉拿的武僧和土匪們,王員外卻是不聞不問。
只是怒視著面前的張道一。
“逆子!”
“我養(yǎng)你這么多年,你就是這么對你爹,對你家祖宗的!”
“你不愛學(xué),不長進(jìn),給咱家丟臉什么的我都忍了!”
“可你居然天天來這破廟,我問你你還不如實說出!”
“要不是有人告訴你勞資!你是不是過兩天就給你勞資我剃度出家當(dāng)和尚了!”
王員外沖天的怒火卻是讓所有人都不敢大聲出氣。
“我叫你天天給我上香拜佛,我叫你給我想剃度出家!”
“全都給我抓起來,包括這群和尚,全都給我關(guān)進(jìn)大牢!”
“那令公子?”后方的縣老爺看著越權(quán)發(fā)號施令的王員外卻是略微有些尷尬。
“當(dāng)然也是抓起來!”隨后他的聲音音調(diào)下降了很多。
“然后關(guān)到我家院子里。”
轉(zhuǎn)身離去,卻沒人注意到王員外那只手有些顫顫巍巍的,正是打張道一耳光的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