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消失的蕓香
賀來鎮(zhèn)四面環(huán)山，亂葬崗就在最東邊的山腳下。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還沒到亂葬崗，周身的的溫度比別處就要低不少。幽幽的冷氣直往骨子里鉆，越是靠近東邊山腳越有些覺得頭皮發(fā)麻。
按照那老鴇的說法，蕓香的尸體應該就扔在靠外面的地方，林祁言同玉商商商量了一下，一會兒不論如何都要牽著他，如果怕就扯兩下他的衣袖，他們馬上就出來。
周圍的樹木逐漸變得茂盛起來，枝頭迎風而立的綠葉青翠欲滴，充滿了生機?？墒菍Ρ葎倓偮飞献邅淼挠行溥€在生新芽，這場景怎么看怎么詭異。
林祁言想起第一次來亂葬崗之前師父說過的話：“像這種地方，這些樹木都是尸體養(yǎng)大的，自然就比外面的那些要長得好。”
這里不知道有多少尸體做了養(yǎng)分，周邊的樹木才長得這么好。
玉商商拉著林祁言的手，雖然在努力為自己壯膽，但心里還是有些忐忑。
走著走著，她突然察覺到腳底下有些異樣，低頭一看，竟然是一根不知道已經在這兒待了多久的白骨，被她一腳踩成了兩截。
饒是先前給自己做了一路的心理工作，現(xiàn)在也被這根白骨嚇得不輕，猛地打了個寒顫。
“商商，你還好吧？”
玉商商抬起頭在臉上擠出一個笑容表示自己還行，下一秒，小臉猛地就變得慘白。
臭！臭了！比以前她在村子時隔壁奶奶家被狗咬死的雞腐爛之后還要臭！
她實在是忍不住，松開林祁言的手蹲在一邊“哇”地吐了出來。
看著吐得昏天黑地的玉商商，林祁言心疼地蹲在她身邊替她拍背順氣，但同時心中也疑惑，他也聞到了臭味，但這味道還在他能接受的范圍之內，為什么商商會這么難受？
想起先前在紅樓的時候玉商商就能從血腥味里嗅出狐貍的味道，難不成商商的嗅覺是異于常人的？
但他又覺得這一想法似乎有些荒謬，在這之前他從未聽說過這種事。
玉商商接過林祁言遞過來的帕子和手紙，將自己嘴邊的污漬擦去之后又用帕子捂住口鼻，這才好受了一點。
“要不我們先回去，差人將尸體抬出去看看，再好生安葬了？”林祁言的提議讓玉商商眼前一亮，隨即她又搖搖頭。
她聞到了。
和紅樓里面一模一樣的狐貍氣味，夾雜在尸臭味里，就在這附近。
兩人就在這附近找了一圈，沒有再進去。
但奇怪的是，狐貍的氣味雖然濃烈，卻始終沒有找到蕓香的尸體。
“會不會是你聞錯了？”
玉商商皺著眉頭抿緊嘴巴沒有看他，也沒有掏本子或是打手勢回答他。
應該離他們不遠才對啊，為什么沒有呢？
她站在原地四處張望，眼前的景象突然變得清亮無比。
就在她正前方不到五六步的地方，一團黑氣黏在地上，隱約看得出來是個人形，但也只剩一團黑氣了。
——
蕓香的尸體不見了，這聽著就像是天方夜譚。一個死了的人，又沒有能將她領走的親人，怎么會不見？
他們回到紅樓將這事同老鴇說了，嚇得她臉上的脂粉都龜裂了：“大人啊，這事兒你們可不能拿來嚇唬人，蕓香死了，那是她自己的命，怎么能找到我們頭上來呢？”
她這話聽得玉商商二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林祁言還是試探性地問道：“是不是她有親人把她接走了？或者蕓香活著的時候有沒有朋友什么的？”
“沒有！她這么可能會有朋友，她性子古怪得不行，有客人的時候還好，沒客人的時候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除了吃法和練習舞蹈，我有好長一段時間都見不到她的人影！”老鴇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樣，聲音都有些刺耳，還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她還有事情瞞著沒有說，林祁言一眼就看出來了。
一陣冷風刮過，一樓的粉色簾幔幽幽地動了，縹緲曼妙，像蕓香還活著的時候在臺上跳舞一樣。
“陳家的事情你應當知道吧?這么久都沒有查出來兇手，事實上也是妖物干的。你說，蕓香已經死了，妖物還會不會在你這紅樓里挑選下一個目標？”
老鴇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著林祁言。她掏出帕子就開始假意拭淚，嘴里不住地說著自己命苦之類的云云。林祁言看著她，不為所動：“我雖有意幫你，但你卻對我有所隱瞞，這忙我怕是幫不了了。”
——
晚上回宗派的時候林祁言一直在想事情，先是蕓香的尸體，然后是玉商商那異于常人的嗅覺。
幾乎一夜未眠。
玉商商路過姜欽川房間的時候還是會習慣性在門口待一會兒，心里想著，萬一山神大人回來了呢？
只可惜，今天房門依舊緊閉著，里面沒有任何動靜，還是像往常一樣，他沒有回來。
山神大人已經不聲不響離開一個多月了，明明說好了要陪她三個月的。
她有些失落地低垂著腦袋回到自己房里，用清潔術給自己洗漱了一下，然后換好衣裳躺上床。
這一個月里她學會了好幾個簡單的法術，大師兄說她天賦很好。
師父和師娘四處游玩，回來過兩次，其余時間都是大師兄和大長老在打理宗派的事物。
大師兄說，這次的妖物恐怕很棘手，他已經給師父發(fā)了簡訊，師父應該再過一陣子就會回來了。
玉商商想著想著，迷迷糊糊睡著了。
“這次又是什么事??？”
“又是那群人類？有完沒完?。 ?p> 耳邊嘈雜的聲音讓玉商商睜開了眼，她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視角變得好低，就像長在地上的小蘑菇一樣。
“哎？麗莎，你的幼崽醒了?！?p> 隨著這句話音一落，玉商商感覺自己好像被叼了起來，搖搖晃晃地掛在半空。
她不安地蹬著腿，最后被放在了柔軟的絨毛堆里，這時她看清了，剛才叼著她的是一只灰毛兔子。
“乖乖，好好在窩里不要動?！蹦竿米尤崧暟参克?，一邊繼續(xù)從自己身上嘬下來幾撮絨毛將圍在她身邊，將她裹得更暖和一點。
等將她安頓好了，母兔才憂心忡忡地朝外走去。
玉商商聽到她嘴里不斷地嘀咕：“這么冷了，人類應該不會放火燒山了吧？崽它爹這么還沒有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