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御王看著寒苓,沉思了片刻,“好,你就先試試吧,不行我們再想辦法。”
“那,雨之國和亡苦國那里,你怎么辦?”
“雨之國那里,只能去浩蕩山求老軍主了,如能由他遞一封信,奧格焉能不聽?就是亡苦國那里,反而難辦?!?p> “亡苦國那里怎么又難辦了,你難道忘了你那個皇家侄女了?她現(xiàn)做著亡苦國的皇后,你給她去信不就行了?”
“這事兒你是怎么知道的?”言御王一愣,他那個皇兄對此事諱莫如深,連他也是聽武威王說起才知道的。
“還不是翁小白說的,那個小家伙好像什么都知道,”寒苓笑了一笑,全不顧自己也只比小白大一兩歲而已,“好像是叫扶郎吧,不管是為了大可國還是為了亡苦國,這事兒她都不能不管?!?p> 言御王對寒苓刮目相看,“今天這事兒對你說還真是說對人了,且不論事能不能成,至少算是有了眉目。”
“什么叫能不能成啊,一定能成,”寒苓一向?qū)ψ约汉苡行判模耙遣怀闪?,你再來找我,我再給你想辦法。”
“好,我的女軍士,”言御王道,“事不宜遲,我這就去浩蕩山,你回去給你哥哥寫信吧?!?p> “浩蕩山還能缺了紙筆?我和你一道去?!?p> “你啊,”言御王情不自禁地?fù)u頭微笑起來,“哪兒都少不了你?!?p> “你別想甩開我?!?p> “小白臉!我的好酒呢!”半和尚氣急敗壞地找到?jīng)鐾ぶ械目沼鹎?,“你都給我偷喝光了?”
“別嚷嚷,”空羽情酒飽,正倚著柱子曬太陽,不太情愿地睜開了眼睛,“何況,我是你的客人,就是喝你的酒了,也不能算偷吧?!?p> “這么說,真是你了。”半和尚一屁股坐到空羽情對面,兀自氣鼓鼓的,“讓你來這里是研究鐵盒子的,不是偷喝我的酒的。你研究得怎么樣了?”
“我才疏學(xué)淺,這事兒還是交給你吧?!?p> “那我還留你在這里干什么?”
“東西總是我送來的吧,”空羽情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又閉上了眼睛,“你總得承認(rèn),那鐵盒子不是俗物吧?!?p> “這倒是不錯,”說到這里,半和尚又陷入沉思中,“離開雪之國,它就不再控制雪之國的落雪了,但以我觀之,此物絕不是雪之國的產(chǎn)物,為何和雪之國如此契合,這是一怪。我半和尚也算有些見識的人,但構(gòu)成鐵盒的物質(zhì)我卻從未見過,這是二怪。以鐵盒能夠控制偌大的雪之國落雪的神奇能力,現(xiàn)在卻毫無用處,這是三怪……”
“別啰啰嗦嗦地列舉了,說到底,不就是沒搞清楚嗎?搞清楚后,什么怪都沒有了。”
“你也知道啊,”半和尚掏出鐵盒子,隨手扔給了空羽情,“你也多想想,別只靠我。”
空羽情沒有睜眼,卻準(zhǔn)確地接住了,像轉(zhuǎn)陀螺一樣在手上把玩著,這鐵盒子堅(jiān)不可摧,不管是空羽情還是半和尚,都無法損害它分毫,除了那個鐵棒外,鐵盒子也再無任何可以活動之物。
那鐵棒只能左右撥動,可是不論他們?nèi)绾螄L試,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不管撥得多慢,撥得多快……
“速度?!?p> 空羽情睜開了眼睛。
“你說什么?”
“我們可能還是不夠快,還是低估了它,”空羽情坐直了,他把鐵盒子緊握在左手之中,右手放在鐵棒上,“我傾盡全力試一次,看看會發(fā)生什么?!?p> 半和尚也認(rèn)真了起來,凝視著鐵棒??沼鹎楦σ粍?,那鐵棒就像消失了一般,但半和尚還是能夠看得清鐵棒地擺動,鐵棒速度在加快,很快到了他們曾經(jīng)實(shí)驗(yàn)過的速度,空羽情面色凝重,開始挖掘自己每一分潛力,慢慢地,速度快得半和尚看著都有些費(fèi)勁了,半和尚驚訝地看向空羽情,想不到他這段日子竟然精進(jìn)到了這種地步。
悠忽之間,半和尚感覺到發(fā)生了什么。
周圍的一切都被凍結(jié)了。
圍著浮島的海水,浮島上的土地、草木、建筑,全部凝固成冰。
半和尚站了起來,訝異地看著四周。剛才他太過投入,竟然沒有感覺到周圍發(fā)生了這么大的變化。更震驚的發(fā)現(xiàn)接踵而至,他的鼻中沒有了呼吸——空氣也被凍住了。
半和尚在亭中走動,空氣被他撞成了碎片,但也并不跌落下去,他繞亭一周,卻如行夢中,感覺不到時間的流失,難道連時間也被凍結(jié)了嗎?
類似的感覺半和尚經(jīng)歷過,那是在一個極寒星球的極寒之所,溫度應(yīng)該低于零下二百二十度。
半和尚還能抵御這種溫度,回首空羽情,他的眉發(fā)、衣飾全呈現(xiàn)一種奇異的凝固姿態(tài),他的右手慢慢停了下來,浮島周圍這種為天地所厭惡的低溫很快被吞噬一空,一切都恢復(fù)了原樣,卻似乎又有所不同了。
“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空羽情困惑地站了起來,他恍惚中覺得,人生被切去了一塊,有一種透徹心扉的生命之寒。
“成了?!卑牒蜕屑拥嘏牧伺目沼鹎榈募绨颍熬茮]白讓你喝?!?p> 兩人繞著浮島轉(zhuǎn)了一周,空羽情總算聽明白了一大半。
“我還以為雪之國就是這世界上最冷的地方了。”
“沒見識,還是年輕啊,”半和尚得意地、夸張地嘆著氣,“你小子沒見過、沒聽過的東西多了,都說出來,嚇?biāo)滥??!?p> “是是是,您老人家吃過見過,我們晚生后輩哪兒能和您比啊?!?p> “那是,明著告訴你吧,我自己還創(chuàng)造過一個星球,比地球還大些,上面的植物、動物都是我攢出來的,他們都拜我為造物主、神,而且是唯一的真神,比你們南封馬道街東頭那幾位要威風(fēng)多了?!?p> “你還干過這種事兒?”空羽情真被嚇住了,“那是……什么感覺?”
“剛開始很有成就感,但時間長了,也挺無趣的?!?p> “我一直想了解一點(diǎn),”空羽情停了下來,飄在空中的海水波光粼粼,現(xiàn)在也是紅色的了,“如果兩個敵對的人同時向神許愿,請求神幫助擊敗對方,神會怎么做?”
公羽百行
作者按:時間是一個序列,也只是作為一個序列存在??档抡f沒有現(xiàn)在,每一刻都是未來,是看到了時間的流逝性,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時間是絕對的——哪怕是主觀的絕對——相對的時間只是人類看待時間的方式不同,這也許是時間的第二個屬性,它可以用不同的標(biāo)尺衡量,當(dāng)其他東西慢下來或停下來時,人就會產(chǎn)生時間停滯的錯位感,反之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