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因為大將軍你英明神武,攻無不克,戰(zhàn)無不勝,所向披靡……”
“停止你的馬屁吧,”沐貴不屑地說,“我能當上大將軍,只有一個原因。我是個福將。當年,可苗郡出了沖熊之亂,造反人數(shù)共計十萬,沖熊除了力大無窮外,還兼通巫術(shù),朝廷派兵征討了三次,除了把他的人馬從十萬打到了十五萬,其他一點收獲都沒有,然后,朝廷派我來了。”
羅三槐來了興趣,“大將軍就是那一戰(zhàn)后,成為了可苗郡的兵馬大將軍,這已經(jīng)是大可國軍隊的傳奇了。”
“其實,一點都不傳奇,你是兄弟我才告訴你,”沐貴看向雨林后面的光幕,看習(xí)慣了,它還真是漂亮啊,“我當時可是嚇得屁滾尿流,誰知,沖熊突然病了?!?p> “病了?”
“病得不能再病了,”沐貴好像聽到了雨林中有什么聲音,他仔細聽了聽,又沒了,“總之,他們都是讓巫師治病,而沖熊恰恰是最好的巫師。
醫(yī)者不自醫(yī)。
沖熊招了一個二流的巫師為他招魂,好像是需要用一個雄鴨的心臟,但是必須用手把它取出來,那個巫師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忘了,用刀子而不是手取出了雄鴨的心臟,然后沖熊就一命嗚呼。”沐貴撇了撇嘴,“接下來的事就簡單了,沒有了沖熊的叛軍如同一盤散沙,都不用我指揮,大軍一沖,就把他們都擊敗了?!?p> “大將軍,你還真是福將,”羅三槐聽得目瞪口呆,但還是沒忘了拍馬屁,“不過,能做福將也是一個本事,隋唐時的程咬金將軍就是個福將,不但是個開國功勛,還做過皇帝呢?!?p> “噓,這話也能亂說?”沐貴瞪了三槐一眼,“我想說的是,我是個福將,北涼郡和高國郡那里有蠻人,咱們這里不會有的?!?p> “是,大將軍,末將失言了?!比辟r笑道,“沒有蠻人最好了,能不打仗就不打仗,誰都不嫌命長?!?p> 沐貴皺起了眉,他吐掉了口中的檳榔,沒錯,雨林中有聲音,“你聽到什么了嗎?”
“沒有啊?!?p> “仔細聽。”
很快,三槐聽到了,再之后,他們附近的士兵聽到了,然后整整十萬大可國士兵全聽到了。
那是樹木折斷的聲音,是巨大的腳步聲,是陌生的、雄壯的吼聲,所有的士兵都站了起來,不管他們正在干什么,此刻全瞪著眼睛,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終于,眼前的森林分開了,一頭巨獸闖了出來,它的出現(xiàn)令十萬大可國士兵同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那是頭地獄中出來的怪物,身體足有三座房子摞起來那么高,身上的皮看起來比犀牛的還要厚,兩條粗壯的腿勝過了屋上的橫梁,奇怪的是,它還有兩只瘦小、萎縮的爪子,也不知道長來何用。
沐貴第一個回過了神,“這是什么鬼東西?”
“我也……”三槐還沒答完,那巨獸對著他們吼叫起來,露出了一口匕首般的牙齒,血盆巨口中涎液四濺,震耳欲聾的聲波令很多戰(zhàn)士大驚失色,武器掉落了一地。
“我今天真是烏鴉嘴了,”沐貴吐了一口黏黏的唾沫,“這是敵人!擂鼓!”
“大將軍,那巨獸背上,有人!”三槐突然像見鬼了似的喊道。
“看到了?!便遒F早發(fā)現(xiàn)巨獸背上有一個人形生物,他的皮膚和身下的巨獸一模一樣,又厚實又堅硬,四肢如同巨猿一樣,腦袋大,脖子粗,顱頂沒有頭發(fā),而且長得像個斗笠的形狀,雨水落到他頭上,不經(jīng)過臉龐,直接就低落在他赤裸的胸膛上。除了一條獸皮短褲,他渾身上下再無他物。
“這就是光幕后面的蠻人?”沐貴沉吟著,“好在就來了一個……”
話剛出口,雨林搖動起來,一支軍隊出現(xiàn)在那個蠻人身后,個個騎著一模一樣的巨獸,就是個頭小了三分之一,他們長得也和第一個蠻人一樣,只是身高也小了一個頭,大眼看去,這支部隊足有三萬人。
“娘的,老子今天真是烏鴉嘴了?!便遒F一伸手,兩個親衛(wèi)兵抬來了他的馬槊,這是一種丈八長的武器,槊刃長三尺,桿為柘木,槊尾配有金鐏,此槊五年方才打造而成,價值千金。沐貴翻身上馬,戰(zhàn)鼓擂起,魂不守舍的將士們總算提振起了部分士氣,列起了陣型。
沐貴下令,前軍二千弓手,八千步兵,由將軍英石帶領(lǐng),先擺好拒馬,射住陣腳,左軍一萬騎兵,由祖龍率領(lǐng),右軍一萬騎兵,由來田率領(lǐng),整鞍上馬,準備出擊。
后軍兩萬,由羅三槐率領(lǐng),負責(zé)壓住陣腳,誅殺逃兵,同時根據(jù)戰(zhàn)場情況支援中軍。中軍五萬人由沐貴親自率領(lǐng),他的陣中還有兩百門紅衣大炮,這令沐貴面對著那些巨獸蠻人心中也多了不少底氣。
十萬大可國戰(zhàn)士列好陣型,陣容完備,以逸待勞,將士們心情又安定了一些。
敵我兩軍相距三里,一場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這是一場奇怪的戰(zhàn)爭,對戰(zhàn)兩方完全沒有接觸過,而且在片刻前,根本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他們長相不同,坐騎相異,語言不通。但是在見面的第一時間,雙方都知道對方是職業(yè)的軍人,都知道了彼此之間面臨著生死局,這使氣氛變得肅殺起來,連剛剛活躍在周圍的動物都全躲得遠遠的。
戰(zhàn)爭沒有馬上打響,因為兩邊的軍人還在好奇地打量著對方,揣度著、觀察著彼此的武器、坐騎、長相,由于距離遠,再加上那些巨獸個頭太大,大可國的軍人看不清楚蠻人手中的武器是什么,但根據(jù)他們坐騎的高度,肯定是長柄武器或者投擲武器、弓箭之類。
能領(lǐng)前軍的,都是猛將、莽將。
英石正是這樣一個猛將。
他的副將桂吳就是個莽將了。桂吳看到那樣的巨獸,不但不懼,反而見獵心喜,摩拳擦掌的想俘獲一頭過來。
“將軍,我去陣前挑戰(zhàn)一番,看看那些蠻人究竟是金剛,還是泥菩薩。”
“也好?!庇⑹?。
公羽百行
作者按:運氣是一件說不清楚的事情。在戰(zhàn)爭中尤其如此。命運之箭是對你擦身而過,還是射中你的腳踝,抑或中了你的膝蓋,或者干脆射穿你的胸膛,是一件充滿了隨機性的事情。有人死在了勝利的前夜,有人從戎一生連個傷疤都沒有,有人參加了每一次殘酷的戰(zhàn)役,有人卻錯過每一次開火的機會。人能活一世,草能活一秋,本來就是個概率事件,在概率之中別有概率,名曰運氣,它主管盡人事之外的所有事情,所以也可以稱為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