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安伯醒了
“頭兒,讓他跑了,咱們的人沒找到?!?p> 一個腰間別著刀的黑衣人摘下臉上的面罩,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對著另一個腰間別著腰牌的黑衣人說道:“咱們都追到這兒了,他還能跑到哪兒?”
那別著腰牌的黑衣人啐了一口,嘴里罵罵咧咧的:“他奶奶的,怎么就跟沒了人,你確定他是往這邊來的?”
“小的看得千真萬確?!蹦呛谝氯它c了點頭,還怕是人不相信似的從懷里掏出一條布條來:“這是樹枝上掛著的那人的衣裳,就是朝著這邊來的?!?p> 可別著腰牌的黑衣人拿起那個布條來看了看,忽地就把布條扔到了那人的臉上:“他娘的!咱們被騙了!”
“什么?”黑衣人像是不相信似的,拿回布條看著說道:“怎么......”
“這兩天下了雨,那人被咱們一直跟著應(yīng)當(dāng)是渾身泥濘才是,這衣裳一瞧就是新的,而且這撕裂的痕跡太過整齊,明顯是誰故意留下迷惑咱們的?!?p> 為首的黑衣人說完又把布條拿著給扔了,隨后趁著那黑衣人沒注意的功夫,抽出腰間的刀來,一道銀光閃過之后,方才的那個黑衣人已經(jīng)倒在了他的腳下,睜著一雙眼睛像是沒想到這般似的
“咱們已經(jīng)中計了,接著查,有任何消息都立刻報告給我?!?p> 黑衣人拿出腰間的腰牌,對著一旁的黑衣人發(fā)號施令,看都沒在看那個黑衣人一眼,而其他黑衣人也是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只是齊聲說道:“是!”
黑夜中黑衣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要找的人,已經(jīng)被別人搶先一步找到了。
“主子,他們那些人果真中計了,如今已經(jīng)在南邊兒找了許久,應(yīng)當(dāng)是不會再找到這邊來的。”
沈竹喧聽了來人的報告,點了點頭,隨后問道:“他醒了嗎?”
“屬下試了幾種辦法,都沒能喂進去藥,所以......所以還沒醒?!蹦鞘绦l(wèi)模樣的人說完話,見自己主子沒說話,還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忙又接著道:“屬下辦事不利,還請主子責(zé)罰?!?p> “不用喂藥了?!鄙蛑裥f著,抬腳走了出去,一身藏藍(lán)色的勁裝很快便隱在了夜色中,只有一道聲音傳來。
“他本來就是醒著的。”
是了,這個緊閉著眼睛,瞧著十分痛苦的老伯,應(yīng)當(dāng)是醒著的。
沈竹喧走到一間竹屋中,看著躺在竹床上的那個滿臉皺紋頭發(fā)花白的老頭兒,先是嘆了一口氣,隨后冷聲說道:“安伯還要躺到何時?”
“是躺到沈家的事被人全都忘卻的時候?還是沈家從地府里來取你小命的時候?”
竹床上的人動了動指頭,可是卻并沒有醒來。
“安伯,十五年前,沈家一把大火燒死了所有人,可是有兩個人的尸體沒找到,一具就是沈家的大管家安明,另一個是誰,你知道嗎?”
竹床上的人依舊沒有任何反應(yīng)。
“我想你應(yīng)當(dāng)是不知道的,若是知道的話,應(yīng)當(dāng)也不會這樣活在世上了?!鄙蛑裥f到這里時全然是帶著諷刺的:“聽聞安伯改名換姓又在杭州安了家,認(rèn)了個干兒子如今都會做生意了,著實是叫人羨慕?!?p> “就是不知道,用著沈家上下幾十口人的命換來的銀子,花著安心嗎?”
“安伯,我只是想不明白,當(dāng)初我......沈太傅那般信任你對你那么好,你為什么......”
沈竹喧說到這里像是說不下去了,只看了床上一眼便轉(zhuǎn)身快步走了出去,是以他自然是也沒看到,竹床上的人眼皮動了動,緊接著一滴淚劃了下來,隱入耳后。
此刻安伯是死死咬著嘴唇才沒叫自己出聲的,他怎么會不知道那人在說什么,他......
他確實愧對沈家,可是......可是當(dāng)初他也是迫不得已的,都這么多年過去了,為什么還要抓著這件事不放呢。
方才那人說什么來著,沈家當(dāng)初有兩具尸體沒找到,一個是他的,另一個,是小公子的......
沈家的小公子是他看著長大的,那小公子自幼便顯出不一般來,不過三四歲時就會拽著自己的衣角,喊自己“安伯伯”,還會偷偷把夫人給他的銅板攢起來,騙自己去給他買糖葫蘆,結(jié)果買回來之后那小公子卻是不吃,說是給自己買的。
可那么懂事乖巧的小公子,卻......
卻因著自己放的那把火消失在了這世間。
這是他這么多年來,一直壓在心底的事,他不敢同別人說起,只能日日受著良心的煎熬,晚上甚至不敢熟睡,就怕夢到那孩子來自己夢里。
可那孩子,其實從沒來過自己夢里。
方才那人說的,小公子的尸體并沒有找到。
自己的尸體沒有找到是因為自己提前挖好了地道逃了出來,只留下了一個信物避免別人生疑,可那小公子呢?當(dāng)初自己明明下了很重的藥,不會有人能逃出來了。
安伯只覺嘴里漫開一股血腥味兒,可他緊閉著的雙眼,卻依舊不愿意睜開,直到又過了三日,那人再次走到自己身邊,附在自己耳邊說了一個名字。
“不......不要動那孩子,”安伯聽到那個名字之后不敢再裝病了,很久沒喝水他嘴唇都是干裂的,動了動說道:“他......她什么都不知道。”
安伯有些費力的睜開眼,外面的陽光十分刺眼,他根本看不清楚面前人的長相,又因著自己躺著許久,這里又熱又悶,他還能聞到自己身上一股餿味兒,一時間有些惡心。
“安伯醒了?!鄙蛑裥浦膊瑤腿税厌そo放了下來,然后朝著身后的人示意,站在后面的小侍衛(wèi)忙把手里的藥端過來,輕車熟路地撬開安伯的嘴給人灌了下去。
這次安伯沒有再吐出來,而是一點點咽了下去,隨后緩緩張開了眼睛。
映入他眼里的,先是一串紅艷艷的糖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