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拿捏
可縱使青蘭心頭裝著再多疑問,在對上夏洛笙的眼睛時還是把話咽了下去,繼而換上一副平常的樣子來。
“小姐,奴婢伺候您梳頭,莫要誤了去學堂?!?p> “今日梳得簡單些便好?!?p> 青蘭應下,手腕翻飛片刻便挽了個回心髻,將夏洛笙的一張小臉趁得愈發(fā)精致,習慣性地去妝匣里選上一支珠釵時,翻找了半天卻是禁不住疑惑的“嗯”了一聲。
“怎么了?”夏洛笙看著青蘭問道:“隨便選上一支就好?!?p> 青蘭的手上還在繼續(xù)翻找著:“小姐,那對兒蝴蝶發(fā)簪怎得不見了,今日這身鵝黃配著那發(fā)簪正合適的,小姐也最是喜歡那對兒,怎得忽然找不到了?”
夏洛笙怔住,那對兒蝴蝶發(fā)簪?
“奇怪......”青蘭還在那邊嘟嘟囔囔:“上次小姐是什么時候戴的來著?”
那對兒不是自己上次遇到那位老大夫時,身上沒銀子就把簪子給人當了診金了......
好不容易快要忘記的事這下子又要回到腦子里,夏洛笙輕輕搖了搖頭叫自己不再去想那事,隨手挑了支珠花給自己戴了上去。
“我瞧這支也好?!毕穆弩掀鹕恚骸澳菍汉l(fā)簪是上次燈會上戴的,許是我弄丟了......”
說到這里夏洛笙聲音多少透著些不自在,落在青蘭耳朵里便是以為自己叫小姐想起傷心事了,忙沖著人夸贊道:“小姐挑的珠花著實好看,也襯這身衣裳?!?p> 末了又替人挑了對兒珍珠戴上,仔細端詳了一番:“小姐真是越來越好看了。”
“好了。”眼瞧著青蘭沒再追問,夏洛笙也松了口氣:“快些走了,學堂怕是要遲了?!?p> 二人快步趕過去終究是沒有遲的,夏洛笙剛落座周木也才進學堂門,目光似乎是落在夏洛笙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很快挪開了眼。
這次夏洛笙是不敢再去想旁的事情,端端正正坐著聽周木講完了今天的東西,落在周木眼里又是多了幾分贊嘆。
下了學堂周木便被人叫住了,一瞧是夏洛笙,手里還捧著兩本東西。
“周先生,您忘了這個。”夏洛笙將手里的東西遞上去,神情虔誠:“學生多謝周先生教導,自是時刻記于心中。”
上頭的那本是自己昨日給夏洛笙的心經,周木摸了摸胡子笑道:“原是老夫差些忘記了,看樣子大小姐可是讀懂了這本心經?!?p> “不能說是讀懂,只是略有領悟?!庇苣救粲兴嫉哪抗?,夏洛笙只道:“只愿學生理解對了先生的意思?!?p> 哈哈大笑了兩聲,周木將夏洛笙遞上來的東西收于懷中:“老夫相信大小姐定能有所收獲?!?p> “多謝先生?!?p> 瞧著夏洛笙離去的背影,周木掂量著懷中那兩本的分量,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來。
“老周,你可是看著這兩本白紙笑了半天了?!?p> 沒人的時候晉銘同周木之間也不再客氣,少了些仙風道骨倒像是老頑童一般,大大咧咧地跨進周木屋里,給自己倒上一杯茶喝了起來。
周木像是早已習慣了這人的做派,頭也不抬道:“茶都涼了?!?p> “無妨無妨,我就好這口?!币伙嫸M,晉銘又問道:“你到底在看什么?”
“心經?!?p> “心經?”晉銘瞧著周木的笑,伸手拍了人一巴掌:“別跟我打啞謎了,快說?!?p> 周木沒急著回話,慢條斯理地倒上一杯茶,又抿了一口道:“眼下你我二人教了二位小姐有些時日了,你瞧這兩位如何?”
晉銘仔細想了一番才道:“學識,耐性,悟性,都是大小姐更勝一籌,只是二位小姐似乎都有些靜不下心?!?p> “不過這二小姐只是因為年紀小,性子有些驕縱,不愿意吃苦罷了,可這位大小姐......”說到這里晉銘瞧了周木一眼:“這位大小姐是心思過沉,說句實在的,我實在是看不出這位大小姐的心思?!?p> “嗯?!敝苣酒鹕恚叩綍x銘面前把手里的東西扔到了人的懷里:“我同你想的一樣,這位大小姐著實是個有趣的。”
“昨日大小姐不知為何走了神,我便讓她抄寫一份心經,不過給的是這個?!?p> 晉銘翻看著手里的兩本冊子笑道:“也真有你的?!?p> “這丫頭也還了我一本,不過上頭只多了一個字?!?p> 此時正好晉銘翻到了夏洛笙那本的最后一張,一個大大的靜字赫然占了整張紙。
筆走龍蛇,鐵畫銀鉤,筆鋒剛毅,一個簡單的靜字叫人寫得在豎折彎鉤之間頗有氣勢,最后一處落筆似乎是用了不少的力氣,紙張都險些叫人劃破,背面也印上了墨汁,看著實在叫人想象不出竟是位嬌滴滴的大小姐所寫。
“好字。”晉銘忍不住贊嘆道。
“著實是好字?!敝苣疽膊夭蛔⊙劾锏馁澷p,看著那字笑道:“心經,心靜,大小姐著實是悟性頗高。”
“可終究是心思太重?!睍x銘忽地嘆了口氣:“倒不像是個十三歲的孩子?!?p> “你是擔心這位大小姐日后不好掌控?”
周木也換上一副思索的模樣,對人道:“我看你心中所選也是大小姐?!?p> “也?”
晉銘抓住了周木話的重點,繼而二人相視一笑。
若是旁人在場定是不能明白他們在說些什么,只見周木喝完茶盞中的水,瞧了眼窗外才又接話:“大小姐若是能為那位所用,日后便是一大助力。”
“可二小姐更為單純,容易掌控?!睍x銘打斷了周木的話。
“你可別忘了,那位本來就更偏向于大小姐,更何況大小姐身后還有個將軍府?!?p> 聽周木提到將軍府,晉銘便歇了再張口的心思,只是附和著點了點頭。
“但你的擔心不無道理,這段日子來看,大小姐更是個有主意的,日后怕是更難拿捏。”
二人沒頭沒尾的說了這么些話,隨后瞧著彼此的眼睛陷入沉思。
壺中的茶水已然空了,窗外的天暗了下來,只能聽到風吹樹葉沙沙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