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劃破黑夜的光
陳天甲駕馭著鐵板把車隊遠遠地拋在身后。
“大哥你就這么肯定營地的人會追上來?”
“不然我們跑前面干嘛?”
“可是,我覺得趁人之危實在是有些卑劣……”
感到十分矛盾的陳天甲半響沒聽見諞智的聲音。
轉頭就看見,他這位大哥站在門板后邊,朝著車隊的方向,如同指揮著一場交響樂似地揮舞著手臂。
“你這是什么眼神?我在給他們擬訂條款呢!”
“什么條款啊?”
“嗯……不平等條約吧……”
與此同時,整個車隊都收到了來自前方的訊號。
收音機滋滋地傳出雜音,又漸漸清晰出一個熟悉的聲音。
“湯警官、各位同胞,你們好?!?p> “我是諞智,一個眾所周知的好人。對于你們即將到來的戰(zhàn)斗我們表示強烈關切,并愿意接受你們的雇傭,幫助你們戰(zhàn)斗,接下來的話希望你們記清楚?!?p> “從此刻起,每過十分鐘我們的要價提升10%,這樣的坐地起價以敵人出現(xiàn),或到達100%為止?!?p> “至于我們的基礎要價么……就是你們一半的人口,也就是說現(xiàn)在是最優(yōu)惠的時候。”
“哦,對了。希望你們不要懷有僥幸心理,對方似乎不止一個超凡者?!?p> 從未有過的疲憊沖刷著湯峰,他沉默著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整個車隊也都陷入了這樣的氛圍,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
“真厲害啊”,暗自感嘆后,湯峰重新站起來,掃視著車里的所有人。
這個由家庭為基礎單位的車隊,是不可能拋下任何一個人的。
但諞智使用了這樣的方式,一步步摧毀蠶食人們抵觸的心理。
夜色悄然降臨在這片荒野。
望著后窗里突然竄出的那一點燈光,湯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越來越多。
姜運和呂肖峰,帶著營地里還有些力氣的青壯年,坐著五輛越野車,終于追上來了。
這一刻,收音機里又響起諞智的聲音。
“過了14分鐘34秒,四舍五入就算你們20分鐘好了?!?p> “按照協(xié)議,現(xiàn)在你們只需要給我70%的人口,我就能幫你們處理掉這些威脅?!?p> “當然……呵呵呵,你們要是認為能夠自己處理的話,就當我沒說?!?p> “不過,等打起來后,我們就沒條件可談了,這是我最后的誠意?!?p> 陳天甲呆呆地看著諞智又揮舞起手臂。
“大哥你還在和他們交流嗎?他們怎么說?。俊?p> “他們?他們哪有辦法同我交流?
我一開始就說了,這是不平等條約,他們只能選擇接受!”
領頭的越野車越過一座小坡,放緩速度后跟大巴并行而列。
姜運從后座窗口伸出腦袋,異常興奮地沖大巴叫著。
“兄弟,又見面了,我們真是太有緣啦!”
“這是我二哥,他奉大哥之命和我一起,來邀請你們回去做客,要不你們把車停下來?”
“還跟他們廢什么話?要玩一會兒讓你玩?zhèn)€夠!”
“嘭!”
車門被一腳踹開,擦出火星翻滾在路上。
隨后,全身覆蓋著金屬的呂肖峰,炮彈似地從車里躍起。
姜運淡定地同著車身一起向右傾斜,同時一道水波自右手激發(fā),穿透玻璃,同烈火一起蒸發(fā)在大巴里。
稍后,大巴車與越野車平行的這面,發(fā)出被撕裂的哀嚎聲。
半人高的大洞處,站著那個閃爍著金屬色澤的男人。
呂肖峰隨手抓起一只斷腿,望著湯峰殘忍地笑著。
湯峰再次出手試圖救下那個昏迷的青年,可他救不了。
不知什么時候,姜運已經來到車上,一道致密的水幕隔開車廂,分出了生死的界限。
在放蕩的笑聲中,斷腿緩慢地透過主人的嘴巴,穿過脊椎,然后釘死在地板上。
呂肖峰意猶未盡地看著面若冰霜的湯峰,高高在上地說道:“停車,不然都得死!”
“我……我希望能單獨跟你們決斗!”湯峰死死地盯著這兩個人渣,幾個呼吸后,聲音顫抖著說道。
“二哥,沒必要答應他,現(xiàn)在是我們占據著優(yōu)勢。”
呂肖峰沒理會姜運的建議,戲謔地看著湯峰,想從他的眼里看見恐懼。
片刻沉默后,呂肖峰聲音不悅地說道:“我可以答應你,但你得先停車!”
荒原里,圍成圓形的車輛將車燈交織著,照亮了中間那塊區(qū)域。
湯峰看著對面的兩人,突然舉起右手,朝天上射出三枚綠色的火球,一秒后又接上一發(fā)正常的火球。
“你這是干什么?有后手?”
湯峰沒有回答,只是神秘地咧開嘴角。
擔心又節(jié)外生枝的姜運,極快地凝聚出十多支水矛,試圖結束湯峰的生命。
湯峰怎么可能束手就擒,渾身浴火下如同一只鳳凰。
不斷游走沖擊著兩人的陣線,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招招致死!
“這是什么意思?”
陳天甲疑惑地看著空中的火球,試圖從諞智這里得到答案。
“我tm怎么知道他發(fā)什么瘋?”
“那我們去看看嗎?”
“等等,讓我再想想。綠色的火焰……”
兩秒后,諞智一拍腦袋,“磷火!”
“tmd,死了人還敢威脅我?”
諞智剛罵完,陳天甲就讓鐵板掉頭,他想要回去救人。
然而,鐵板剛提速就被諞智硬生生逼停了。
“別著急……”
“大哥!已經有人死了!”
“人死了只能怪湯峰,跟我們有什么關系?他就是想利用你的同情心!”
諞智狠狠地點著鐵板,一句一停地說道:“在這末世,同情心?它算個屁!”
“等著吧,要么湯峰死了,要么他們來求我們。”
“那要是又有人死了呢?”
陳天甲看著諞智,希望他說些什么,但得到的只有沉默。
陳天甲閉上眼,緩緩吸入一大口空氣。
“我去!”
說著,他全力調動鐵板。
然而鐵板只是一點輕微的顫抖,便很快恢復平靜。就像諞智那冷漠的眼睛一樣,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一咬牙,陳天甲跳下鐵板,邁動雙腿朝車隊的方向奔跑。
看著陳天甲越來越遠,漸漸消失在黑夜里,諞智只能坐在邊緣幽幽地嘆息。
半響后,鐵板慢悠悠朝著車隊的方向飄蕩。
……
微微泛紅的鐵手抓著湯峰的腦袋,在烈焰爆發(fā)之前,像扔垃圾一樣把湯峰丟在水坑里。
“到底是警察,一打二居然能跟我們斗這么久?!?p> “不過,也僅此而已……”
再次站起來的湯峰,揮動著火矛,又一次發(fā)動沖鋒。
“何必讓我們多費些事呢?”
說著,呂肖峰伸手準備拍開直指心口的火矛,然后側身,順勢捏碎湯峰那無處躲避的脖子。
呂肖峰信心十足的格擋反擊失敗了。
在接觸青藍矛尖的剎那,手臂就被燒個通紅,他本能地挪開手,回避那極端的高溫。
湯峰信心十足的殺招也失敗了。
高速冷冽的激流同火矛一起,交織在離呂肖峰心口不到兩厘米的地方,情急之下湯峰又催發(fā)出一個火球。
突然爆發(fā)的火球炸毀了姜運的臉頰。同時,大量產生的高溫蒸汽也灼傷了呂肖峰的眼睛。
而這,就是湯峰給自己最后的好消息了。
見呂肖峰沒有大礙后,姜運忍耐著燒傷的疼痛,刻意擺弄著微焦的頭發(fā),一步步走到奄奄一息的湯峰身邊。
燒傷的臉上掛起微笑,仿佛惡鬼般的姜運半蹲著,把奄奄一息的湯峰靠在自己的膝蓋上。
手指上小小的水柱極速旋轉著,似乎正在思考要從哪里開孔。
“tui!”
姜運看著懸浮在空中的唾液并不生氣。
將口水也融入到水柱后,朝著湯峰的太陽穴毫不猶豫地點下……
“轟!”
400米外一道流光伴隨著巨響劃破黑暗。
然后,隨著那一小片廢鐵的完全熔化,光芒消失了。
一點鐵粒砸到姜運臉上,讓失去知覺的他重新記起呼吸。
“這是……什么東西!”
擴張到極限的瞳仁顯示著他的不安,望著未知的黑暗,姜運一咬舌尖,強壓下心中的恐懼。
水柱再次凝聚在指尖,然后他繼續(xù)望著黑暗。
自黑夜里現(xiàn)身的陳天甲,看見毫發(fā)無損的姜運,他知道那發(fā)十分勉強的電磁炮失敗了。
“哈哈哈!那玩意兒是你搞出來的?我承認,你把我給嚇住了,不過你還是救不了他!”
癲狂的笑聲中,姜運故意以緩慢的速度,陶醉的表情,推動水柱一點點穿透表皮,往更深處前進。
但是,陳天甲已經做不到再次釋放電磁炮了,他的力量已經枯竭到舉不起一把菜刀。
見陳天甲對自己的行為不動于衷,姜運笑得更猖狂了。
他甚至放開湯峰手舞足蹈地站起來,就為了羞辱這個為自己帶來恐懼的男人。
然后,一束光自更遠處射來,貫穿了呂肖峰的頭顱。
那是一個軸承。
不等姜運反應,一道更粗的光在他眼前放大……
“這是……門把手?”
隨著光芒遠去,無頭的尸體栽倒在地上。
半分鐘后,諞智乘坐著大門姍姍來遲。
找到被圍在人群中的陳天甲后,轉頭看向他身后的湯峰。
盯著還清醒著的湯峰,諞智俯身說道:“我們幫了你,所以……你懂的?!?p> “明白,我會遵守約定的?!?p> 經此一戰(zhàn),認清現(xiàn)實的湯峰無奈地說道。
交代完事情后,諞智來到一個無人的角落,反復摩擦著尖牙。
“喂,不能再談談嗎?”
“不能!當時可是你求我的,明明之前的任務都沒完成?!?p> “可是,我就讓你開個視野,這也能跟一座城比?”
“對我來說,這些事都差不多。如果你不接受,那就等待懲罰吧?!?p> 30天內,救助至少?8?0?160人到源城里。剩余時間25天,失信懲罰:死亡。
“誰???”
諞智有氣無力地望著陰影處問道。
“大人,我是旺財?”
看著這個掛著笑容從陰影中鉆出的人影,諞智挑了挑眉頭。
尖牙開的視野是涵蓋了整個車圈的。
諞智自然是關注了這個,除了兩位超凡者外地位最高的營地人。
他維持著普通人之間的秩序,壓制著這群飽受欺壓的人,讓他們沒有在失去束縛后,揮刀向更弱者。
“你叫旺財?我外公也又一條叫旺財?shù)墓罚赡憧粗幌窆钒。 ?p> “大人覺得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蓖斦f著頓了頓,壓低聲音。
“我剛才聽到了您和另一位大人的談話?!?p> “然后呢?你要把你們營地的人出賣給我?”
旺財微微搖搖頭,眼眶里有泛起些光芒。
“我原本有個名字叫耿占東,旺財是營地里三位大人給我取的。”
望著那雙深藏怒火的眼睛,諞智笑了,然后又覺得這樣似乎有些失禮,便也收起多余的表情。
“我覺得耿占東這個名字挺好的,不如你帶我去你們營地做客,我跟你們老大談談?”
說著,諞智又環(huán)視著車隊,繼續(xù)道:“我聽說他還挺好客的,希望真是這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