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地獄

　　當(dāng)暴亂發(fā)生的時(shí)候，人們以為這就是末日了，生活不可能有比這更壞。

　　隨后，在大爆發(fā)的幾個小時(shí)內(nèi)，幸存的人們就理解了之前政府的不作為。

　　事情已經(jīng)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地球上的人類正式踏入地獄！

　　大門被敲響了，滿身是血的陳天甲就疲憊地杵在門口。

　　見到了闊別兩日的小弟，諞智只是眼神平緩了些，并沒有先開口。

　　“大哥……我找不到他們了，我爸媽怎么都找不……”

　　“趁著水電都還沒斷，去洗個澡吧，我給你做點(diǎn)吃的去。”

　　話被打斷的陳天甲，抬起沉重的腦袋，望著諞智的背影。

　　一點(diǎn)淚珠順著已有的軌跡滑落，而后木然地接受了諞智的安排。

　　一個小時(shí)后，諞智端坐在飯桌前，桌上擺著幾盤他剛剛做好的家常小菜，兩端各有著一碗米飯。

　　又坐了十分鐘，陳天甲依舊沒有出來。

　　諞智直接抄起飯碗，開始吃飯。再等下去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至于衛(wèi)生間里基本沒斷過的哭聲，他并不在意。

　　這樣的聲音不夸張地說，這幾天里大大小小、好聽的難聽的，少說都有個上千次，不稀奇。

　　吃著吃著，諞智起身離開飯桌。

　　他打開了窗戶，看著外面煉獄般世界，面不改色地繼續(xù)咀嚼嘴里的食物。

　　“大哥……”

　　望著街上游蕩的怪物，這些被尖牙稱為失格者的前同類，諞智沒理會帶著哭腔的陳天甲，淡淡地說道：“冷了味道就變差了?！?p>　　這是大爆發(fā)后的第三天，按照前天網(wǎng)絡(luò)上少數(shù)幸存者的說法，應(yīng)該是死了70億人。

　　但，尖牙說大爆發(fā)只殺死了57億。而且70億這個數(shù)字并不準(zhǔn)確，爆發(fā)后的第二天剩下的人類就不超過5億了。

　　不到5億的人分散在各個大洲，還在不停的因?yàn)楦鞣N原因緩慢減少著。

　　至于其它消息，尖牙只有來了興致才會告訴諞智。

　　碗筷也懶得收拾了，吃完飯諞智就收撿起衣服鞋襪。

　　“別愣著了，自己去看看有什么你能穿的，一會兒我們離開這里，父母死了，大哥不是還在嗎？”

　　“可是，我們該要去哪??？”

　　整整齊齊地疊好一件外套后，諞智將它放進(jìn)了行李箱，然后拿起另外的衣服。

　　一邊整理，一邊說道：“不知道?！?p>　　放好另這一件后，他又補(bǔ)充著。

　　“離這里不會太遠(yuǎn)，我希望要有一條河”。

　　待一切準(zhǔn)備就緒，諞智從飯桌下抽出一把戰(zhàn)刀。

　　這把刀是尖牙給的，按照諞智的要求，刀身里有一條連著刀柄的超導(dǎo)材料。

　　能夠完美發(fā)揮他的能力的同時(shí)，造型還非常帥。

　　一人持刀，一人背包，兩人后面還飄著個行李箱。

　　這樣奇怪的組合大大方方地走出了小區(qū)的大門，朝著一個大致的方向遠(yuǎn)行。

　　“大哥，你為什么不帶那個女孩啊？她不是你鄰居嗎？”

　　“是也不是。我和她最大的交際，不過是前天去她家，殺了要弄死她的老爸?！?p>　　“就是門口那個變異體？”

　　“嗯。”

　　行李箱落在路面上，輪子摩擦著地面發(fā)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除了這個，更遠(yuǎn)處就是一些失格者的嘶吼聲，它們忌憚著，并不敢靠近這些年長于它們的異類。

　　良久，陳天甲才幽幽地說道：“可是，我們把她留著那里，她不是必死嗎？”

　　“我懷疑你就是因?yàn)檫@是個女人才念念不忘的，要是個男人你會帶嗎？”

　　不待陳天甲回應(yīng)這帶有調(diào)侃意味的問題，諞智立刻說道。

　　“開個玩笑。我知道，你不是這樣膚淺的人，只是單純地想救人，對吧？”

　　“我不想看見有人再死于這場災(zāi)難了……”

　　“真善良?？赡阃思聝海藛栁?，她媽媽哪去了。”

　　猶豫著，陳天甲沒有第一時(shí)間開口，似乎一開口就有什么不好的東西要揭開了。

　　但出于對大哥的尊重，他還是順著諞智的意思問道。

　　“那她媽媽呢？”

　　“死了，死在大爆發(fā)前，死在他們家里。他們父女當(dāng)時(shí)還邀請我參觀來著?！?p>　　“有些人的失格，在肉體之前就從精神垮掉了?！?p>　　兩人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事，但不管開始如何，最后都一定是咒罵。

　　面對這樣的行為，諞智也不在乎，帶著沉默的陳天甲舉著中指，大搖大擺地從失格者的中間離去。

　　救人？可以。但諞智得先安頓好自己。

　　“大哥……”

　　許久沒有說話的陳天甲，終于用上了他有些嘶啞的嗓子。

　　“它們是不是靠得更近了？”

　　“唔……”

　　諞智斜眼瞧了瞧15米外的那只失格者。

　　虬結(jié)的肌肉突破了皮膚的束縛，大片大片的暴露在盛夏的空氣中，散發(fā)著淡淡的腐臭味。

　　注意到諞智的視線，失格者突出的眼球在眼眶里反復(fù)打轉(zhuǎn)。

　　最后以一種夸張的姿態(tài)張大了嘴巴，露出了里面堅(jiān)韌錯雜的骨骼，仰起的下巴處，一只細(xì)小的眼睛依舊偷偷地觀察著諞智。

　　“力量變強(qiáng)了而已，可能再過一段時(shí)間，它們就會像攻擊普通人一樣攻擊我們吧。”

　　“這么快嗎？感覺我們這一個多月白進(jìn)化了?！?p>　　“沒事，我們很快就到地方了，等到了地方，我來教你怎么變強(qiáng)。”

　　三天時(shí)間，兩人走走停停也就走了180公里路，從市區(qū)直線距離算出來最多也不過120公里。

　　至于為什么不開輛車？

　　城里開不動。出來后，聊天給聊忘了，再加上尖牙說苦行也是一種修行，諞智便沒提開車的事情。

　　“到了！”

　　“到了？我什么都沒看見?。　?p>　　“翻過這個小山丘，那條河邊，就是我們以后的家了。”

　　“河邊？我記得河邊不是荒……”

　　陳天甲話音未落，就看見河邊高地處，有一座城池屹立在那里。

　　高聳的城墻，厚重的城門，在這末世里給人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最離譜的還是城池的中心，這有一座占地差不多兩個足球場的大樓，而這也是占地2平方千米的城池里唯一的建筑。

　　這條河，陳天甲小時(shí)候見過，是常和父母野炊的地方，但這城卻怎么也沒聽過，仿佛是一夜之間從地里長出來的。

　　“別愣著了，進(jìn)城！”

　　說完，諞智舔了舔尖牙。

　　“30天內(nèi)，救助至少80人到源城里。剩余時(shí)間29天23小時(shí)，失信懲罰：死亡?！?p>　　城門前，諞智一臉失落地看著陳天甲，異常真誠地說道。

　　“我錯了，我應(yīng)該聽你的話，把他們都救出來的?！?p>　　“來得及的，大哥。以我們的實(shí)力肯定能救很多人，到時(shí)候我們的隊(duì)伍就有十幾人了！”

　　升起的大門下，諞智擺了擺食指。

　　“我們得救個100人才行?！?p>　　“好，先救他個100人！對了大哥，我們這城叫什么名字?。俊?p>　　“名字？源城，起源之城！”

　　距源城不到80公里的地方有一個聚居地。

　　這個剛誕生不到四天的聚居地，它就正正好好地卡在了諞智老家和源城中間。

　　不過，由于諞智他們是徒步前行，走的路線有些曲折，便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地方。

　　這個末日里典型的聚居地，由三個互相認(rèn)識的超凡者統(tǒng)治。

　　六、七十號人擠在由垃圾隨意搭建的房屋里，也就3個首腦還有干凈的帳篷住。

　　沒辦法，要在城市里混，憑他們?nèi)齻€還差了些。

　　無奈之下只能帶著這些’追隨者’出來當(dāng)土皇帝。

　　“過來……”

　　周淋喚狗般地勾了勾手指。

　　而后，一個四肢趴在地上的人，搖晃著腦袋，吐著舌頭，興高采烈地鉆進(jìn)了帳篷。

　　“我鞋臟了……”

　　話音剛落，那個趴在地上的人就托起周淋的鞋，把臉貼著地上，賣力地舔起鞋底。

　　“喲，這不是旺財(cái)嗎？一會兒也幫我擦擦鞋。”

　　趁著周淋換個坐姿的空檔，旺財(cái)趕緊吐著舌頭朝著呂肖峰點(diǎn)頭哈腰表示明白。

　　同時(shí)還瞄了一眼正在修剪著指甲的姜運(yùn)，等待著他的命令。

　　“旺財(cái)，今天晚上叫你女主人來我們這里一下。”

　　說話間，姜運(yùn)吹了吹指甲，然后三瓶干凈的礦泉水被丟在地上。

　　“我出去玩玩，一會兒回來?！?p>　　“好，這次記得早點(diǎn)回來吃飯?！?p>　　時(shí)間過了不知多久，旺財(cái)?shù)淖炖镌缇腿麧M沙子了，舌頭上早就沒有了口水。

　　還好，兩位大人滿意了，旺財(cái)拿著水，恭敬地又爬了出去。

　　在門外，他終于站起來了。

　　因?yàn)樗掷锬弥目墒钦麄€營地里，除了三位首領(lǐng)，只有自己才有的干凈水源，這足以讓他傲視這群比自己地位更低的人。

　　他保持著這樣的姿態(tài)，走到自己那個小屋，那個同樣是由垃圾構(gòu)成的小屋。

　　三瓶水，這全給自己女主人的。

　　交付完東西后，旺財(cái)便退到屋外，挺直了腰桿戒備在外面。

　　女主人要清潔身體了，以自己的身份是萬萬不可褻瀆的。

　　至于水，或許念著往日夫妻的情分上，她能自己留下一點(diǎn)吧。

　　但，這也說不準(zhǔn)。

　　畢竟這世道，誰在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