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受累了一天的盧大總管好好的泡了個熱水腳,便宜小舅子站在一旁,一臉的無所謂,雙手倒背,左腿微曲,右腿向前,身體一晃一晃的,看的盧承志即將要熄滅的怒火又熊熊燃燒了起來,好像要破胸而出。
“站好!坐沒坐樣,站沒站樣,像什么樣子??!”
一聲突如其來的暴喝嚇得正魂游天外的小舅子猛的一個激靈。
“來之前我說過多少遍了,西涼不比長安城,我們要低調(diào),低調(diào)!可你呢!今天你險些又生出事端,不就是幾兩銀子嗎?那就是個屁。”
……
“來之前不知道誰說的來西涼就是小菜一碟,是趟美差,可現(xiàn)在呢!明明是你自己慫了?!毙【俗余止局?。
“你在嘀咕什么?”
“沒有,我說姐夫說的對,我知道錯了?!?p> “嗯!算你小子有良心,為了你小子咱不知廢了多少心思,回頭可別忘了給你姐說姐夫的好?!?p> “好什么?難道是你當(dāng)眾打我一巴掌??!還是現(xiàn)在你讓我罰站訓(xùn)斥我!”小舅子不甘的想著。
忽然樓下傳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
盧忠眉頭一皺,怒道:
“怎么回事?娘的!出去看看!”
“嘭!”
房門被一腳踹開,進(jìn)來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頭盔下戴著一副兇神惡煞的面甲,只露出一雙雙冷峻冰涼的眼睛,打量了兩人幾眼之后。
“帶走!”
幾個士兵走向前來,小舅子有些愣神,畢竟自己第一次見到這種大場面。
盧忠則激烈的反抗起來,將洗腳盆猛的潑向來人,同時大叫道:
“快來人,來人呀!”
結(jié)果就被躲過去的士兵一腳踢中了肚子倒在了地上,腹部傳來的陣陣疼痛讓他蜷縮在地上低聲呻吟著,仿佛一直垂死掙扎的大蝦。
“姐夫!”
小舅子也終于反應(yīng)了過來,立即沖到了自家姐夫身邊,見盧忠情況還好頓時松了一口氣。
隨后又想到自己所處的環(huán)境,臉色通紅,大吼到:
“我和你們拼了!”
抄起一旁的板凳就要和敵人肉搏。
“乓!”
板凳直挺挺的掉落在地,只見兩把明晃晃的利劍架在了小舅子的脖頸兩側(cè)。
“嘿嘿!軍爺,誤會,誤會??!我們都是好人!良民??!”
士兵選擇了無視,架著兩人離開,走下樓梯,盧忠又劇烈的反抗了起來,叫到:
“你們這群混賬東西,我是武康伯府的人,你們不能這樣!你們會后悔的,給老子等著吧!等著……”
可當(dāng)他在樓梯底下看到其他被制服后正老實在蹲地上的七名護(hù)衛(wèi)后,立刻安靜了下來,自己現(xiàn)在最后的希望已然破滅了。
押送的隊伍直接進(jìn)入大牢,路上百姓對著早已見怪不怪,只以為又是什么不法分子。
盧忠也倒老實了下來,只是路上一直喃喃自語道:
“你們怎么敢?怎么敢?”
涼王府。
冷艷絕倫的大姐端坐在太師椅上聽著手下人的回報,平靜道:
既然惹了我弟弟,那就要付代價,除了老娘,誰也不能欺負(fù)小安!”語氣中帶著決絕,也表明了這段時間以來涼王府一直都在關(guān)注著袁小安的一舉一動。
另一邊,柔姐在數(shù)天之內(nèi)幾次摸進(jìn)了長安刺史府,已經(jīng)熟悉了府內(nèi)的基本布局,作息規(guī)律,現(xiàn)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
終于到了那一天。
中午,盧承志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更衣,沒有了平時的輕浮兇歷,反而帶著一股儒雅之氣,平靜祥和。
一旁的侍女也是府里的老人了,知道一些內(nèi)情,看著現(xiàn)在的公子,她略帶著敬畏,又仿佛回憶的眼神想到:
或許此時的公子才是那個惜日才滿長安的公子吧!
盧承志梳洗完畢,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滿意的笑了笑,然后拿起折扇大步走出房門,他現(xiàn)在迫不及待想要見到那個占據(jù)了他整個內(nèi)心的人兒。
事實證明,越期待已久的事情越充滿了挫折,盧承志正滿懷期待,然后就碰到了武康伯站在前面的路上,很顯然是在等他。
盧承志面無表情道:
“怎么!父親難道還要阻攔我嗎?”語氣現(xiàn)在充滿了陌生冰冷。
“當(dāng)年的事情或許是老夫錯了,你看看現(xiàn)在變成什么樣子了?這不是在折磨我,是在折磨你!紙終究包不住火!男子漢大丈夫,豈能為兒女情長所困,你會后悔的?!?p> 語氣中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如果父親還是那些陳詞濫調(diào),那便無需多言了,兒,不后悔!悔的只是那一件事?!?p> 盧承志徑直從其身旁走過,只留下了臉色難堪的武康伯,只有每當(dāng)這一天,兩人的關(guān)系就會宛若仇敵,但誰也沒想到,這一走竟是永別。
刺史府,李大人用過午膳,看著一旁的佳人說不出的喜愛,盧妃兒一身素白長裙,精致的臉龐,娥眉整齊,淡淡的粉唇,一切恰到好處,顯然是經(jīng)過精心打扮的。
“今夜為夫會回來晚一些,夫人盡早休息吧!”
盧妃兒依偎在李達(dá)身旁道:
“妾身醒得,老爺也當(dāng)以保重身體為要?!?p> “哈哈!這是自然,為夫還想和夫人白頭偕老,共度余生呢!”
兩人繼續(xù)溫存片刻之后,李達(dá)就離開了府邸上衙去了。隨后剛走到了門口就見到了一身文質(zhì)彬彬的盧承志,兩者一時間都有些沉默,盧承志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李達(dá)則是出于對這個臭名遠(yuǎn)揚(yáng)的紈绔子弟的厭惡,如果不是因為他是武康伯府的少主和自己夫人的兄長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盧承志平靜道:
“大人!”
“嗯!夫人正在府中,你們可以好好敘一敘!”
然后不等盧承志反應(yīng)便離開了,如果一個男人頻繁的光顧自家,尤其是大多時候都是趁主人不在家時,那主人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臅饝岩芍?,李達(dá)也起過疑心,但他不敢深想,也不愿懷疑自己深愛的女人,那個溫婉,知書達(dá)禮的女人。
自家夫人本是武康伯的庶女,童年時期待遇并不好,很受欺負(fù),是盧承志一直照顧她,兩人自小長大,關(guān)系親密些也算正常,李達(dá)又不由自主的想到這個理由。
盧承志進(jìn)入后院廂房便看到了那個靜坐的思念已久的佳人,顯然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旁邊伺候了兩個丫鬟。
盧承志輕聲道:
“妃兒!”
“哥!”
盧妃兒驚喜的說道,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喜悅,雖然每回盧承志都是這個時辰到來,但是對盧妃兒來說,每次的相見都是殊為珍貴的,盧妃兒迅速起身沖過去抱住了盧承志,二人緊緊相擁,一時皆是不語,默默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時光。
說來也怪,在不得相見的日子里,兩人仿佛都有著訴不盡的思念,但見面后卻又都不知從何說起。
兩個丫鬟彼此相互看了看,仿佛見慣了這種場面,隨后一起走了出去,把這片空間留給這對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