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哥哥,為了姐姐,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而且太傅很快就要回京,到時他肯定會查明真相,抓拿真兇,還姐姐一個公道,還太子一個清白,還請爹和哥哥速速離去?!?p> 要是沒有騎兵隨后,他南宮辰今晚大可進(jìn)宮面圣,縱然無詔回京,圣上念他痛失愛女,定會體諒,可眼下帶兵回京,明顯就是意圖造反,那是誅九族的大罪。
兇徒?jīng)]抓到不說,還要偷偷摸摸從后門溜回去,他堂堂大將軍那里受過這等窩囊氣,無處發(fā)泄的他,一拳打在了桌子上,一陣噼里啪啦,靠邊的碗筷杯子紛紛落在了地上,而桌面也出現(xiàn)了一個拳洞。
南宮寒不敢直視他的雙眼,可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怒火卻讓人不寒而栗。
南宮雪低頭看向南宮辰的手掌,見沒受傷,心中略略放心。
“爹,事已至此,你別生氣了。”
南宮辰的怒氣出了大半,心里舒暢了許多,“也罷,待我回去就請旨,讓你哥哥回來照顧你,在此之前,你一定要保護(hù)好自己。”
他剛想邁腿,忽又轉(zhuǎn)身面對著南宮雪。
“雪兒,你要記得,將來不管發(fā)生什么事,你身后有我,為了你,我愿付出一切?!?p> 前世,南宮辰因剿滅反賊有功,而南宮寒又在這次內(nèi)亂中喪生,魏帝便不在追究他私自帶兵回京的事。
就在他回邊疆前,對南宮雪說的便是這番話。
后來為了她,父親縱然再不喜歡那個男人,可還是助他登上了皇位,為了穩(wěn)固他的江山,父親交出了巨額財富,為了消滅他的疑心,父親交出了兵權(quán),最后為了保她一命,父親自愿束手就擒,最終人頭落地。
如今再次聽起,南宮雪既心痛父親的付出,又悔恨自己當(dāng)初有眼無珠,錯付了終生。
再不走的話,待汪全趕來,到時只怕想走也走不了了。
她偷偷用衣袖擦去眼淚,用力將父兄推出屋檐外,“爹和哥哥趕緊走,晚了怕生變故。”
南宮寒轉(zhuǎn)身抱住她,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雪兒,你一定要好好的等著哥哥回來。”
許是怕南宮雪看到他流淚的樣子,未等她開口道別便松開了手,他迎著風(fēng)雪,頭也不回向后門大步邁去。
南宮辰輕輕拍了拍她的雙肩,再一次叮囑,“你不用害怕,爹一定會派人保護(hù)你的?!?p> 南宮雪點頭,意要跟過去,陳管家卻攔住了她,“小姐身子還沒好利索,可不能受寒了,就讓老奴送送老爺和公子吧。”
南宮雪追了出去,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傾瀉而下,“爹,哥哥,風(fēng)雪天趕路,你們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就在家里等你們回來!”
聽到她哭喊的聲音,南宮辰停下腳步,強(qiáng)忍著轉(zhuǎn)身的沖動,片刻,雙腿向前邁去。
梅花樹下,孤零零的南宮雪駐足停留,任由鵝毛大雪飄落在自己身上,望著父兄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她早已泣不成聲。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頭頂上出現(xiàn)了一把碎花油紙傘。
“小翠,吳先生和小菊回來了嗎?”
本以為后面站的是她的貼身丫鬟小翠,卻沒想到,回應(yīng)她的卻是一聲低沉的男嗓音。
“丫頭,是我?!?p> 南宮雪驚訝地轉(zhuǎn)身,面前站著一個劍眉星目,面如冠玉的男人。
這人正是大理寺少卿唐慕白。
可前世只有汪全和無影閣的人來,根本沒有他??!
就在南宮雪轉(zhuǎn)身的瞬間,唐慕白手上的傘晃動了好幾下,就連他那薄薄的嘴唇也止不住顫抖起來,天知道,此刻他的心有多激動,這種失而復(fù)得的感覺就如枯木逢春,旱苗遇雨,他忍不住熱淚盈眶,隨后,又低頭抿嘴一笑,那笑容里充滿了感激和希望。
“丫頭,你可還好?”
南宮雪蹙起眉頭,以為自己聽錯了,前世,他倆不熟,怎的今日喚她丫頭?
此時一身素衣的南宮雪,發(fā)如墨,膚如雪,眼如星辰,身如楊柳,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模樣,任誰見了都會生出疼惜之情,偏偏唐慕白卻對著她笑了,還是特別開心的樣子。
她暗自冷笑,果然是物以類聚,不枉是新帝身邊最無情無義的一條狗,南宮雪抬頭直視他的雙眼,面無表情,冷冷道:“不知唐大人深夜偷偷來我將軍府,所謂何事?”
唐慕白微微一怔,心直直往下墜,因為她的眼底充滿了怨恨,她眸中的寒光令他以為自己看錯眼了,曾經(jīng)的她,活潑開朗,善良可愛,可眼下的她除了濃濃的戾氣,哪里還有半點陽光之氣。
興許是南宮玉的慘死,對她打擊太大,所以性情大變,這般想著,唐慕白釋然。
他靠近了些,低頭看向南宮雪,柔聲道:“夜深忽夢當(dāng)年事,醒來掛念夢中人?!?p> 南宮雪還沒想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便感覺唐慕白的手挽住了她的腰身,與他緊緊貼合在一起。
“丫頭,我想你了,所以來看看你。”
南宮雪大驚,本是蒼白的臉?biāo)查g緋紅起來。
她卯足勁推開他,后退了好幾步,疾言厲色道:“唐大人請自重,女子名聲堪比性命還要重要,唐大人此舉,莫不是要害我性命?我自問,從未得罪過大人,大人何故對我如此?”
打他出現(xiàn)的那一刻起,南宮雪就感到莫名其妙,前世今生,她和他根本就沒什么交集,更談不上熟悉,她曾一度以為,唐慕白是個斷袖,所以才會獨身在新帝身邊多年不離不棄。
可他剛剛到底是什么意思?這個時候,他還未成為新帝身邊的走狗,按理說不會是新帝指使來的啊。
雪花飄飄搖搖,紛紛落到她的發(fā)絲和雙肩上,縱然披著厚厚的氅衣,此刻已是凍得臉紅耳赤,唐慕白心里暗罵:一幫狗奴才也不知死哪去了,竟然任由自家主子受這風(fēng)雪之苦,連個手爐都沒準(zhǔn)備。
他卻不知,之前為了保密大將軍回來的事,丫鬟們都被老管家叫到別院去了,而小翠也被南宮雪差去辦別的事。
唐慕白依舊握著傘,他走到南宮雪的身邊,替她擋住落下的雪花,“諾大的一個將軍府,為何沒人來照顧你?萬一著涼受寒可如何是好,我送你回屋里去吧。”
他的手指白而修長,極其好看,只是這好看的手卻試圖牽南宮雪冰冷的小手。
南宮雪有些懵了,但看唐慕白毫無羞愧的臉,不免怒氣更盛,她眸色一沉,狠狠甩開他的手,“大人是見我無親人在旁庇護(hù),故欺我年少無知嗎?不曾想,堂堂的大理寺少卿竟是這種卑鄙齷齪無恥的小人?!?p> 唐慕白并不惱,此生他哪怕是厚著臉皮耍無賴,也要她成為自己的枕邊人。
他原本以為,深愛一個人,就該愛她所愛,就該成全,可是事實證明,他徹徹底底的錯了,所以他明白了一個道理,與其為了她的幸福而放棄她,還不如留住她,為了她的幸福而努力,這一世,他再也不會把她讓給任何人。
“丫頭,你聽好了:我,唐慕白,今生今世非你不娶。”
不管他的目的如何,都不宜再與他糾纏下去,南宮雪強(qiáng)壓住心里的怒氣,伸出手,做出送客的姿勢,“大人若無別的事,那就請回吧。”
哪料到,他非但不走,反而再一次挽住她的腰,“汪公公馬上就到,我替你解了圍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