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流言
對齊元而言，這是這幾天來難得的安眠，在徹夜的雨聲中，似乎格外好睡。
當手機響起，他下意識地想去關掉手機的鬧鐘。
然而這卻是接聽電話的界面。
誰這么早就打來了？齊元揉了揉眼，睡意慢慢消退，看到了“馬部長”三個字。
這是誰？有那么一瞬，齊元自己都有點迷糊，自己認識這個人嗎？
隨即他想起了圖書館里那個有點憔悴又有點發(fā)福的中年男人，他也是自己之前的上司。
這么早打電話過來？齊元皺了皺眉，隨即手指滑動，選擇了接聽。
對方的環(huán)境音似乎有點吵鬧。
“喂，馬部長，這么早有什么事情嗎？”
“小齊啊，圖書館雖然暫時關停了，但咱們依然是圖書館的一員??！今天上午有個活動啊，就在圖書館門口的城市廣場，有一點缺人手，不知道小齊你有沒有時間??？”
馬部長每句話都要加個啊，似乎這樣就能讓對方聽的更清楚一些。
之前老胡也提到過，圖書館重建期間編制人員是不變的，雖然暫時不必像之前那樣去工作，但可能會有一些圖書采購和租庫之類的基礎勞動。
齊元此時已經徹底醒了過來，開始琢磨著今天是周幾。
“馬部長，可今天是周六……”
“你小子，你這周有上過班嗎？老胡說你周一受的那點輕傷早就好了啊！”馬部長的聲音變大了些。
“咳，好的，我馬上過來！”
“記得穿正式些啊，有外賓過來。”馬部長說完便掛掉了電話。
齊元一下子呆住，外賓？是上次說下周一要來的那兩位？
并且老馬讓自己穿正式些，看樣子是想讓我接待他們？
似乎有什么不妥？但自己好像一時半會也說不出什么不妥來……
齊元錘了錘自己腦袋，似乎是想讓自己清醒一些，他感覺自己忘記了一些東西，但又不太記得忘記的是什么。
也對，要是記得自己忘記的是什么，那不就等于沒忘記了？齊元自嘲了兩句，含笑從床上爬起，醒了醒自己面龐，走向盥洗室。
梳洗完畢后，他換好衣服，走出了臥室，赫然看見自家客廳內盤坐著一個披著地毯的女子。
她閉著眼，似乎已經睡著，呼吸均勻而緩和。
齊元陷入了呆滯，半晌后才一拍腦袋：“我怎么把這事給忘了……”
圣人權柄自己昨晚下不去嘴，結果現(xiàn)在竟然活了。
齊元趕忙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沒找到金幣，又趕緊沖回臥室，從衣框里找到了昨天穿的夾克，在口袋里摸出了金幣。
“現(xiàn)在怎么弄？”齊元皺眉問道。
金幣上的國王頭也驚呆了，兩只眼睛直直盯著那女性，好久都沒能說出話來。
“她還拿著白骨的盒子……”金幣眼鏡一瞟，發(fā)現(xiàn)了另外的重點。
齊元昨晚把小盒子放在了茶幾上，那個來自白骨的禮物。
“要不你現(xiàn)在就把她吞了。”金幣給出了誠懇的建議。
“我哪來那么大嘴……”
“可愛的說明書之神，我知道一個辦法。這種活化的權柄是可以交流的，你可以跟她說，讓他變小一點。”
呵呵，活化的權柄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在遂陽山脈中那朝自己攻擊的權柄可沒有絲毫憐憫和猶疑。
齊元走上前去，輕拍了那權柄的肩。
圣人權柄睜開了眼睛，抬頭看向齊元。
這一看不要緊，微小的動作直接讓她身上的地毯滑落。
齊元下意識地轉頭，這是人類文化中根深蒂固的后天反應。
圣人權柄看著他的樣子，指著齊元哈哈笑了起來，隨后她站了起來，身上幻化出層層金光。
等到齊元放下遮住眼睛的手，發(fā)現(xiàn)那權柄身上已經換上了和他一模一樣的衣服。
上身深色襯衫，下身休閑西褲和皮鞋，手上還拿著西裝外套。
只不過齊元上身穿的襯衫并不算寬松，穿在權柄身上時，有幾顆扣子已經撐到極限，似乎隨時會崩開。
權柄又笑了起來，用手在胸前輕輕一抹，那衣服瞬間就變得合身。
“你……”齊元嘴唇微張，似乎都忘記了合攏。
“你……”權柄也模仿著他的語氣和表情。
“這是什么情況？”齊元對金幣問道。
權柄也拿起她的小盒子，有板有眼地學道：“這是什么情況?！?p> 金幣眼珠轉了幾圈：“應該是權柄再次活化了！之前戰(zhàn)爭之神送來的權柄應該只是單純的權柄。”
權柄對自己的小盒子沒有回話表示很不滿意，哼了一聲，將它放回了茶幾上。
“一晚上就活化了？”
“一晚上就活化了？”權柄依然模仿著齊元的話語。
齊元看向權柄，皺眉說道：“你能聽懂我說話嗎？”
權柄似乎打算繼續(xù)復讀，但短暫停頓之后又點了點頭。
“你知道你自己是誰嗎？”見到可以交流，齊元心頭一喜，又繼續(xù)問道。
“我是圣人！”權柄刮了刮她自己的鼻子，揚起頭，每個姿態(tài)都流露著自豪與開心。
“那你能乖乖待在這嗎？”齊元指了指沙發(fā)。
金幣趕忙提醒道：“這會有極大的危險！很多神靈都能感應到圣人權柄，你如果將她放在這里，明天這座城市都有可能消失?！?p> “不會的。”那圣人權柄聽到金幣的話，指了指茶幾上的小盒子：“它說它會屏蔽我的氣息?！?p> 它說？齊元看向茶幾上的小盒子，心中本還僥幸期望著白骨不知道這件事，結果對方好像已經跟權柄聊了一晚上了。
“嘿，白骨！”齊元朝小盒子喊道，這是白骨給的呼喚詞。
小盒子又發(fā)出了光，白骨的聲音傳了出來：“怎么了？”
“你都知道了？”齊元不賣關子，單刀直入道。
“知道什么了？知道你得到圣人權柄了？”白骨笑了笑，語氣十分悠閑。
“你不好奇我是怎么得到的？”
“哈哈哈哈，你自己也好奇吧，又想在我這兒套答案了？圣人權柄有緣者得之，我不會跟你搶的?！卑坠枪Φ?。
齊元沉默著，既不反駁，也不承認。
如果反駁，自己還沒能想好合理的借口，也不可能直接告訴他我們這邊有預言之神；如果承認的太痛快，也會引起對方的懷疑；沉默則有很多種解釋，以現(xiàn)在的情況，對方自然會往自己不好意思承認的方向上猜。
對待白骨，齊元依然保持著謹慎。
“只要克羅索斯特不得逞，我就開心，我一向不在乎細枝末節(jié)?！?p> 齊元聽的有點發(fā)愣，這意思是是他不知道，也不在乎？
白骨停頓片刻，似乎在等齊元回話，但沒能等到，于是又繼續(xù)說道：“況且，我還要提醒你一點。”
“提醒我什么？”
白骨笑了起來：“你覺得克羅索斯特是什么樣的人？你不是有他的說明書嗎？”
齊元陷入了思考，這白骨是想要我注意克羅索斯特？
“很自私、很大膽、很惡劣的人?！?p> “過于表面?！卑坠墙o出了他的評價：“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忽略了，他還善于謀劃?！?p> “嗯?！饼R元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他等待著白骨的后續(xù)話語，想聽聽白骨究竟想說些什么，究竟有什么事情值得他專門來提醒自己。
“你啊，還是太年輕了，就不能主動點嗎？比如說抵消我一部分債務來換取答案？”
齊元隔著小盒子都能聽出白骨的笑意，一時間竟不知道對方是在開玩笑還是真的在談交易。
“消息的價值，在你說出它之前，很難被判定?！饼R元平淡說道。
“哈哈哈哈，小家伙，那你聽后可得估個高價，然后好好反省一下，為什么這么重要卻簡單的消息還要我來告訴你！”白骨的語氣由輕松慢慢變得嚴肅，收尾的那幾個字甚至隱隱有了點播音腔。
“克羅索斯特不會做無用功，那你覺得他為什么要向你提起我？”
齊元瞳孔微縮，腦海中思緒翻滾，頓時脫口而出：
“他想獵殺你？在你不知道星彌兒的情況下，在你打算搗亂的時候……”
“也許，但我很少本人出面去給他搗亂，他應該不會指望這個。”白骨慢悠悠地反駁著齊元的說法。
一旁的圣人權柄正坐在沙發(fā)上聽著兩人的對話，表情很是認真。這讓齊元感覺到少許不自在。
“你也不知道答案？”齊元反問道。
“嗯”白骨沒有回避這個問題。
齊元咳了一聲：“還是感謝你的提醒，我決定為你免去半年壽命的債務，如果你有了答案，我可以出價更高。”
小盒子還在發(fā)光，但是沒有聲音傳出。齊元心頭一動，這老貨該不是嫌我小氣吧？
“行吧?！卑坠遣磺椴辉傅穆曇魝鞒?，然后小盒子熄滅。
“你”齊元指了指圣人權柄：“帶上小盒子，跟我一起出門?！?p> 這大活人自己放在屋里根本就不放心，要是丟了那自己就虧大了！
“好！”圣人權柄小小地歡呼了一下，似乎是去參加什么特別好玩的事情。
齊元撓了撓頭，覺得還是有些不妥：“你能變形嗎？比如變成小孩子，五六歲的人類？”
一個傻乎乎的大人也太引人矚目了，如果是個小孩子，那會好很多。
“好！”權柄眼珠一轉，全身上下浮現(xiàn)出點點金光，變成了小孩子模樣，衣服也自動變小，改變了形態(tài)變得貼身。
唉？好聽話的樣子！
“你能不能再變小一點，比如……一根手指頭那么大?！饼R元試探性地問道。
嗯，變成能一口吃掉的大??！
“不！”權柄鼓起腮幫子，氣吼吼地說道，滿眼都是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