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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戰(zhàn)緣起

第十四章 矛盾的簡直

大戰(zhàn)緣起 穿紫河畔 2458 2021-04-22 21:24:33

  做為一個警察叔叔,簡直沒有一絲絲的榮耀感。他從九十年代入行,剛開始的時候還保持著警察辦案的激情和興趣,半年之后就顛覆了他的職業(yè)認識,也在他心中留下了發(fā)牢騷的故事。

  在華國的農(nóng)業(yè)稅取締之前,種糧是需要交稅的,稅收尤其關系到基層工作者的工資收入。當時收繳農(nóng)業(yè)稅有一個專有名詞,交公糧!

  誰都知道應該交公糧,無論是豐收還是歉收,無論是堂客還是后生,看著家里黃澄澄的谷子往外拖,沒有不哭天搶地的,期間不免產(chǎn)生大大小小的矛盾?;鶎泳靺⑴c現(xiàn)場收公糧是一件痛苦的事,面對鄉(xiāng)鎮(zhèn)和農(nóng)民之間的矛盾,警察很難選擇他的立場。警察的存在,哪怕是一句話不說,都引起人們的緊張,都會認為這是不公正的。

  隨著我國經(jīng)濟長期持續(xù)向好的發(fā)展,第三產(chǎn)業(yè)所占GDP的比重迅速上升,我國在2006年終于取消了農(nóng)業(yè)稅,把實行了2000年的農(nóng)民義務取消了,“交公糧”這一經(jīng)濟領域的專有名詞,漸漸變成了男人對妻子盡義務的代名詞。保溫杯里泡枸杞,唉!不說了。

  簡直有一種天生的同情心,體現(xiàn)在拆遷工作的時候,典型的出工不出力,遇到矛盾的時候,躲在后面的時候居多,一如他在鄉(xiāng)鎮(zhèn)工作的時候一樣,領導找不到他,群眾也以為他是看熱鬧的。元膺知道他不是因為膽小,而是不愿在強者和弱勢之間進行選擇。

  簡直從鄉(xiāng)鎮(zhèn)抽調(diào)到柳城工作棚改拆遷項目部工作,項目部辦公的地點設在附近的醫(yī)院辦公室,卻沒有住宿的地方。整個項目部也只有簡直沒地方住,于是就把他安排到了觀音寺暫住,這樣非常符合簡直的性格。

  簡直歡天喜地的搬了進去,下輩子投胎做和尚是他一直的心愿,這多清凈啊!閑讀經(jīng)書兩卷,臥看云卷云舒,給個媳婦都不換!

  因為他的性格所然,項目部也沒有指望他能做事,應時點卯之后,簡直就蹲守在觀音寺,美名其曰看材料。

  不喜歡矛盾的簡直,不久后就遇到了矛盾。

  觀音寺的投資有部分是向居士借款,這個居士就是柳城鼎鼎大名的建筑商人,姓盛。當青磚老房子拆掉、露出《道德經(jīng)》咸豐年間的石碑之后,盛老板就動心了。盛總向寺廟的大和尚提出,觀音寺剩下的欠款可以做捐贈,不用還了,前提是這塊《道德經(jīng)》的石碑,要寄存在盛總的家里,反正這是道士的東西,放在佛教的寺廟里也不合適。

  沒有想到觀音寺當家的和尚,平時唯唯諾諾,關鍵的時候八風不動,一翻白眼說道:“昨晚偏殿里的趙公元帥和土地公公齊來托夢,說石碑出世,利于弘法眾生。雖然是道家經(jīng)文,卻是三教一家,無有差別,觀音菩薩也在旁邊點頭,說是三百六十旁門,無不是入道的階梯。”說白了,不給。

  盛總在這個時候顯得特別的大氣,伸出肥肥的手掌,慈悲的說:“還錢!”

  盛總不僅是寺廟的債權人,部分的居士更是他的馬前周倉,迅速刮起一端清理賬務的龍卷風,還捏造說廟里的和尚偷了捐款箱里的錢,沒有入賬,導致廟里還款越拖越久。

  因為寺廟的擴建已經(jīng)納入宗教局和棚改項目部的總體規(guī)劃,青磚房屋已經(jīng)接受了拆遷補償,它的一磚一瓦都是拆遷資產(chǎn),政府要留給寺廟是正當權益。而這個盛總在當?shù)赜钟兄恍〉哪芰?,于是圍繞著這塊石碑,產(chǎn)生了不小的矛盾。

  因為簡直一心一意的往廟子跑,就差沒有剃光頭了,那么協(xié)調(diào)和處理矛盾的日常工作就落在了不喜歡矛盾的簡直身上。

  簡直想:“老子都躲到廟里來了,怎么還不清凈?”

  元膺呵呵笑著,涎著臉說:“我跟長老都說了,只要你替他解決這個問題,年底發(fā)給你一張皈依證是沒有問題的?!?p>  簡直翻了個白眼:“什么長老?小說看多了,寺里叫方丈、主持。阿彌陀佛!”

  秉著舍我其誰和下地獄的精神,簡直毅然決然的扛起大旗,成了話事人。

  老和尚一臉悲愴、滿懷正義的對簡直說:“阿彌陀佛,雖然我佛不與俗世人爭,但是昔有十三棍僧就唐王,現(xiàn)有施主仗義保護廟產(chǎn),功德無量哉?!?p>  簡直能有多大能量啊,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窮小子,但是偏偏憑著他滿腔的豪情,把問題帶到了省宗教局和省佛教協(xié)會,最終解決了問題。

  最終,省佛教協(xié)會和省宗教局撥款替和尚還了帳,石碑也留住了,但是主持因為得罪人,被擼了職務,調(diào)離了觀音寺。

  雖然問題解決得說不完美,但是和尚倒也想得開,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云游去了。

  簡直眼淚汪汪的看著即將離開的老和尚,說:“你還答應我的事呢?”

  和尚說:“觀音菩薩昨夜托夢,說你今生六根不凈,沒有出家的緣分,待你災消難滿,自有你的去處?!?p>  走了幾步,和尚一扭頭看著簡直,簡直的臉一下子笑了:“師傅,你想通了,要收我為徒?!?p>  和尚說:“出家人不打誑語,我可沒有說渡你出家,是元膺騙你的!”說完從兜里掏出一摞毛邊紙,遞給了簡直:“這是送你的禮物,好好揣摩吧?!闭f完又走了,走得那么風淡云輕。

  元膺笑著這個比自己還傻的簡直,從他手中搶過一摞白紙,就著早上的陽光,輕輕的鋪開在寺廟的地坪上,元膺比劃了一下,展開后高約170厘米,寬約80厘米,原來是碑文的拓本,字跡清晰,就算是元膺這個文盲,也能看清每一個字。

  字體出鋒像蘭花葉細長、轉角處如鶴膝轉折,正是宋徽宗的瘦金體形式,鋒芒畢現(xiàn)、又飄逸灑脫。

  “這都沒法表,太大了?!痹咝χf,手中拿著不肯放下,心里想著:“這瘦金體真是好看,我要是能寫一筆這樣的好字也行?!?p>  簡直小心翼翼的從他手中拿過,慢慢的卷好,才搭話說:“這是老和尚送我的紀念品,你就自己拓去吧!”

  到了夜間,夜涼如水,朗月孤懸。元膺向媳婦請了個假,來到了觀音寺。和簡直一同揣摩拓印的《道德經(jīng)》,感覺還不過癮,于是就著滿月清輝,元膺和簡直雙雙立在石碑前,一筆一劃的揣摩著《道德經(jīng)》。

  元膺手指輕撫著碑文,心中早已放下萬般思緒,仿佛嬰童忘掉呼吸,八萬四千毛孔感受著碑文上撲面而來的文昌氣運,剎那間,無知無覺的進入問心亭。

  問心亭同樣月色如水,元膺目空一切,仿佛不見世界變化,手指劃過溪流中石碑的表面,凝重而清緩,書寫著“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短短不過五六十字,石碑頓時把溪水照得透亮,月華如水從天而落,輕輕的籠罩在石碑上面,一陣微風,“嗡”的一聲,光華從石碑處散開,如波紋擴散,把竹影、芳草推得輕輕點頭。亭子頂上一如飛天神女臨凡,攜琵琶、紅菱,圍繞亭間舞蹈流連。問心亭表面滄桑的木紋和灰瓦,瞬間修復,色彩如故。兩只白兔從問心亭下的石縫中爬出來,呆呆的看著這些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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