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阿婆又去賣茶了,蒼洛也鬧著要跟去,所以黎音依舊是被留在家里的那一個。
她提出要一起去幫忙的時候,遭到了沈阿婆的強烈反對。
沈阿婆想著雖然現(xiàn)在沒有山賊了,但官道邊來來往往的行人眾多,萬一哪個對自己貌美如花的外孫女兒起了歹心,她一個老婆子決計是護不住的。
黎音也沒過于強求,每日等阿婆帶著蒼洛走了以后,就拿著喂雞的盆子去雞圈里喂雞。
“當當當當......”
這一日黎音照舊到了雞圈,用小木棍敲了幾下瓷盆兒,沒一會兒家里的一只公雞和四只母雞就朝她身邊圍了過來。
她將拌好的雞食倒在雞槽里,然后站在一邊看著它們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啄著食兒。
看家里的雞吃食兒和撿雞蛋是黎音每天最喜歡干的事兒,會讓她心中升起一股濃濃的歡喜來,是安穩(wěn)又幸福的感覺。
在雞圈邊看了一會兒,黎音才返回屋里,片刻后又出來,手上多了一把砍柴刀和一圈兒麻繩。
阿婆不讓跟著去賣茶,她就去砍柴。
燒茶可廢柴呢,她砍了送到茶攤去,幫阿婆省掉最累的一道工序。
剛開始黎音砍柴,沈阿婆怕外孫女兒累著總是絮叨著不讓她砍。
黎音每回嘴上都答應的好,但依舊我行我素,每日砍一大捆柴送過去,送了柴再接著在茶攤兒幫忙,然后傍晚祖孫三個一起收攤兒回家。
就這么連著幾日下來,沈阿婆習慣了,也就隨她去了。
鎖上門,關上籬笆院子,黎音拿著柴刀和繩子直奔后山。
官道那邊沒有山坡和林子,不好打柴。
她從山上走,可以一路走,一路砍柴,等到了目的地,柴也就砍的差不多了。
“乒乒乓乓、砰、砰......”
快到后山的時候,黎音還隔著些距離就聽見乒乒乓乓的打斗聲,這聲音她熟悉的很,這幾日每次經(jīng)過這里都能聽見。
打架的人是最近剛剛回到小蒼村的風云人物,就是阿婆之前跟她提起過的那個小時候被后母慘虐的宿野。
當初傳言偷跑了的宿家小子人還沒回村兒,就先大手筆的買下了一大塊兒地皮,請了泥瓦匠來建房子,瞬間成了小蒼村茶余飯后的大熱點。
等到見了他的人,那更不得了。
衣冠楚楚,相貌堂堂,關鍵是還多金,霎時間就虜獲了小蒼村一眾少女和少女爹媽們的心。
想起阿婆口中那個拳腳功夫極好,又聰明又懂事,長得還俊俏的好兒郎,黎音冷冷嗤笑一聲。
好兒郎會每天在后山跟人打架斗毆嗎?
還是刀刀見血的那種。
黎音不想多管閑事,連眼風都沒掃過去一個,徑自走開了。
另一邊正在打架斗毆的宿野此刻也是百般無奈。
“宿浮生,你不跟我回浮生閣,信不信我也撒手不管了!”
宋云破看著被自己用劍劃了那么多傷口的宿野,眼中十分快速的閃過一抹不忍,接著把手中的劍一丟,恨恨出聲威脅道。
宿野不顧身上還在流血的傷口,他頭疼的捏捏眉心,“云破,我們之前不是都已經(jīng)說好了么?”
“誰跟你說好了!”宋云破瞪眼,“當日你只是說想休息幾日,可沒說再也不回浮生閣?!?p> 若是知道他打的是離開浮生閣的主意的話,宋云破說什么也不會答應讓宿野回什么勞什子的家鄉(xiāng)看看。
現(xiàn)在好了,叫不回去了!
“我意已決,以后你就是浮生閣的閣主,世上也再沒有宿浮生這個人?!?p> 宿野語氣堅定,浮生閣是他花了十年的心血才建立起來的,若不是想的清楚明白,他怎么可能做這樣的決定。
“你......”
宋云破被他的話噎住,氣的說不出話來,半晌才泄了氣失落的問道。
“你可真瀟灑,連我也要舍下了嗎?”
宋云破,名字聽起來很霸氣,脾氣也不小,實際上卻是大眼睛長睫毛,紅嘴巴白皮膚,長了一張小奶狗的娃娃臉。
此時一副被打擊慘了的模樣,又奶又萌又可憐。
宿野更加頭疼了,“我又不是死了?!?p> 言外之意,以后又不是見不到了。
“哼,你等著,我一定會讓你回去的!”
宋云破聽完他的話卻是更加生氣了,用腳將剛剛丟掉的劍踢起來然后穩(wěn)穩(wěn)地接在手里,氣呼呼的哼了一聲,就提氣施展輕功離開了。
宿野看著宋云破離開的方向嘆了口氣,然后帶著一身的傷痕往村子里走。
......
蒼梅梅是小蒼村村長的女兒。
她已經(jīng)在村頭兒來來回回晃悠了一個多時辰了,就在她失去耐心想要打道回府的時候,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一抹黑色的高大身影走了過來。
她連忙抬手撫了撫頭發(fā),又低頭看看自己的裙子,發(fā)現(xiàn)一切都很完美的時候,才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捏著帕子搖曳生姿的迎著那抹身影走了過去。
“哎呀!”
就在即將和來人擦肩而過的時候,蒼梅梅突然矯揉造作的‘哎呀’一聲,接著身子一歪朝那人倒了過去。
“噗通!哎呀!”這次是真的摔在地上哎呀出聲了。
蒼梅梅想要搭訕的人正是剛從后山繞回來的宿野。
壓根兒沒想到宿野竟然不扶她的蒼梅梅,這一跤摔得是實實在在,疼的她齜牙咧嘴的好一會兒才爬起來。
等到她站起來想著再接再厲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宿野已經(jīng)走出了老遠的距離了。
蒼梅梅羞惱的在原地跺了跺腳,使勁兒的絞著手里的帕子,可看著那抹英姿勃發(fā)令她癡迷的背影,最終還是一咬牙追了上去。
“宿大哥你、你受傷了?”
蒼梅梅小跑著追上宿野,剛喊了一聲,宿野就回頭看她,只是臉上沒什么表情。
她一嬌羞緊張就把原本想好要說的話給忘了。
一尷尬,眼里關注到的東西就變多了,看見了宿野身上的傷。
“嗯?!彼抟捌届o的點了點頭,接著,“我叫宿野?!?p> 蒼梅梅一臉懵逼,點點頭,“我知道啊?!?p> 他第一天回村里來,她就知道了。
“不是你大哥。”宿野說完,轉身走了。
蒼梅梅:......
......
黎音走了一路砍了一大捆柴,這會兒正在休息。
她面前生了一個火堆,火堆上架著一只已經(jīng)烤的差不多的兔子。
背靠一棵大樹,打開隨身攜帶的水囊喝了口水,黎音神色間滿是掩飾不住的疲憊。
她已經(jīng)許多天沒有睡覺了,眼下青黑,臉色也很蒼白。
黎音將眼皮闔上準備假寐休息幾分鐘,讓酸澀脹痛的眼睛稍微緩一緩。
但是,她睡著了。
還做了一個夢。
夢里沈醫(yī)生和榮警官一臉著急的喊她的名字。
夢里自己被推進手術室,然后手術室的燈滅了,推出來的是一具遮了白布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