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zhuǎn)過身來,看見艾克瑞特端著特地給他盛來的溫水。
他也不客氣,一把接過就直接咕嘟咕嘟的喝了個精光。
“放心,小艾克。塔里斯中毒較少,而且他比菲麗斯忒更強壯。
血脈力量更是積蓄了許久的,肯定能夠醒過來。
只是他的血脈力量估計會因為保護他的身體而干涸枯竭。
他以后再也不能做戰(zhàn)士們做的任何事情了!”
“謝謝你,普里皮斯。謝謝你為我們做的一切!”
艾克瑞特放下了擔(dān)心真誠的向著普里皮斯表達著感謝。
普里皮斯看著艾克瑞特,放下手中的陶碗,仔細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
“你是有話要說?看你的眼神,和你父親,叔叔兩人一模一樣?!?p> 艾克瑞特點了點頭,然后單膝跪地,把右拳握在左胸,神情堅定的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普里皮斯,我想拜托你,幫我照顧塔里斯?!?p> “你已經(jīng)決定了?我也不能阻止了你了是么?”
“是的,普里皮斯。我不能讓塔里斯再冒險了。
他如今的狀況也不適合再逞強。
我將代替他帶著菲麗斯忒前往帕納索斯山!”
普里皮斯一掌拍在自己臉頰,然后又揉了揉自己腦門。
最后他閉著眼揉捏著耳朵斜上方的位置有些痛苦的說道:
“眾神在上!小艾克,你確定么?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我既為你擔(dān)憂,又為你驕傲!
你真的明白這意味著什么么?”
艾克瑞特點了點頭,他雙手握住普里皮斯的手,把自己的臉放在他的掌心。
“我將繼承許羅德家族的傳統(tǒng),給與家族中的戰(zhàn)士榮耀而神圣的葬禮。
我將真正告別我的稚嫩天真的童年,以家族男子的名義為她送別。
愿她能夠在諸神的祝福之中幸福的生活在愛舍麗樂園。
請成全我,成全菲麗斯忒!普里皮斯叔叔!”
“眾神在上!我為你感到自豪。
我的孩子。如果你成功了,那將是我這漫長一生中所聽聞過的最為激動人心的事跡。
我只是有些擔(dān)心,小艾克,你還年少,卻就要面對這樣嚴峻的考驗。
我會為你向諸神祈禱,并照料好塔里斯的。
愿諸神指引你的道路,愿命運眷顧你前行的征程。
愿菲麗斯忒于榮耀中獲得愛舍麗樂園的幸福永生!”
普里皮斯感受著手心微微的濕潤,顫抖著說出了自己的祝福。
他明白眼前的少年已經(jīng)成為真正的男子漢,踏上了命中注定的道路。
然后艾克瑞特在普里皮斯的不斷叮囑之中開始了自己的各種籌備。
衣物,藥劑,食物,武器,甲胄,甚至為送葬時菲麗斯忒涂抹使用的香油和陪葬品。
艾克瑞特從塔里斯的床底下掏出了所有的德拉克馬。
還搭上了家中大半的羊群這才勉強籌齊了所有的物品。
而為了給艾克瑞特壯行,普里皮斯又特意去找貨商。
用自己獨家秘制的藥劑換了好幾個強壯的奴隸。
第二天一早,艾克瑞特全副武裝,抱著菲麗斯忒被緊緊包裹起來的身體。
帶著肩挑背駝的奴隸們在普里皮斯的陪同下登上了塞拉俄斯的海船。
他站在甲板上,一手緊握短劍,緊貼在船弦上向著擔(dān)憂不舍的普里皮斯揮手作別。
肩寬腰闊的塞拉俄斯看著稚嫩的少年揉搓著下巴上的絡(luò)腮胡,發(fā)出了有些戲謔的聲音:
“我說,小子!我聽說你是想要把你的兄弟帶到帕納索斯山上進行火葬!”
艾克瑞特警覺的轉(zhuǎn)過身來,右手緊緊的握住了腰間短劍的握把。
盯著塞拉俄斯的雙眼回答道:
“是的,怎么了?”
“噢,不得不說,這很感人,但是超出了我行駛的范圍。
一個孩子帶著另一個孩子,你是認真的么?”
“所以?”
“你得加錢!最少一百五十枚德拉克馬!我可不是免費為人服務(wù)的!”
他冷漠而戲謔的眼神好似聞到了新鮮血液的鯊魚,牢牢的盯著艾克瑞特的雙眼。
“可以!”
一個小布袋被艾克瑞特丟到了他的腳邊,這是普里皮斯早就為他準備好的道具。
一個一直躲藏在塞拉俄斯身后的丑陋水手將散落了一地的銀幣一一撿起。
然后恭敬的埋著頭雙手托舉到了塞拉俄斯的面前。
他殘忍而嗜血的對著艾克瑞特笑了一笑,從自家仆從的手中撿起一枚德拉克爾。
對著太陽仔細看了看,那上面來自雅典的貓頭鷹圖案在太陽的照耀下閃閃發(fā)光。
于是習(xí)慣性的他將銀幣送到了嘴邊,用發(fā)黃的牙齒用力咬了下去!
艾克瑞特看著他著翻惺惺作態(tài)的惡心模樣,指著布袋說道:
“五十枚,雅典城邦最標(biāo)準的優(yōu)卑亞制德拉克馬,剩下的到了地方我自然會給你!
以許羅斯家族的名義,在偉大先祖赫拉克勒斯和偉大太陽神阿波羅的見證下。
你我達成協(xié)議!諸神見證!”
塞拉俄斯愣愣,眼睛一轉(zhuǎn)立刻假笑著竭力流露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
恭敬的向著艾克瑞特鞠了個躬。
“是,尊貴的小主人。諸神見證!
塞拉俄斯為您效勞。
請放心我們將會以最快的速度抵達帕納索斯!
只是我的小主人,沿途總會有些水手們粗鄙無知造成的嘈雜。
以及那偉大海神波塞冬駕著馬車在巨浪上奔馳而掀起的風(fēng)暴。
希望您能有所準備。
對了您的兄弟是否需要我們將它安置到船艙最安全的貨柜之中?”
“不必了!”
艾克瑞特嫌惡的瞥了一眼塞拉俄斯,然后帶著身邊的奴隸們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船艙。
剛一進船艙,他就立刻命令所有奴隸將粗苯的包裹全部堆放在門前,只留下一條狹窄的縫隙。
然后抽出攜帶的所有武器挨個分發(fā)給這些皮膚黝黑的奴隸們。
他謹慎而又小心的輕聲囑咐著自己的奴隸:
“塞拉俄斯,有些不對勁,我需要你們武裝起來。協(xié)助并護衛(wèi)在我的身邊。
我知道你們的家人和兒女都在普里皮斯叔叔的家中。
我以先祖血脈的名義起誓,一旦你們?nèi)f(xié)助我完成火葬儀式。
那么我將把你們的家人全部討要過來,并且給予你們個人自由之身。
頒發(fā)有著許羅斯家族徽記的放免牌!”
他真摯而誠懇的看著眼前緊握著武器的奴隸們,給出了自己承諾。
特地被普里皮斯所挑選出來的奴隸們驚呆了,然后激動狂熱的跪匐在地。
這些早已被豢養(yǎng)調(diào)教了幾代人的奴隸們除了膚色其實和家生的世代仆役并沒有太大的區(qū)別。
是真正合適交給艾克瑞特培養(yǎng)并組建起自己的班底的那一類奴隸。
而且按照傳統(tǒng)他們和他們的家人也將成為艾克瑞特最為衷心的附庸。
于是艾克瑞特得以放心的帶著菲麗斯忒的軀體在他們的輪流護衛(wèi)下進入沉睡。
三天的時間眨眼就一晃而過,出生在海邊的艾克瑞特艱難的挺過了狹窄船艙中的搖晃。
他們穿過了愛琴海中密布的群島,從著名的克里特海繞過了伯羅奔尼撒,駛?cè)肓说刂泻!?p> 海洋上名副其實的遼闊他并沒能看見,一直小心謹慎的蝸居在船艙內(nèi)。
不時摟著菲麗斯忒的軀體說著些只有他們兩人才知道的悄悄話。
洗漱,進食,甚至排泄的穢物他都安排著奴隸們輪流出去處理。
也幸得如此,塞拉俄斯麾下的幾名水手才沒能順利闖入船艙。
一直等待著的艾克瑞特,第一時間就帶領(lǐng)著奴隸們切下了他們的頭顱。
他把所有還在滴血的腦袋都拎在手中,握著帶血的短劍徑直闖進了塞拉俄斯的船長室。
水手和奴隸們并不知道兩人究竟談了些什么。
只是后來艾克瑞特帶著自己之前丟給塞拉俄斯的小布包輕松寫意的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