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囚牢里來了一批人,走在前頭的是一位氣度不凡的中年男子,在幾位身著青色官服的老爺簇?fù)硐戮従彾鴣怼?p> 待行陸秋魚牢房門口站定,中年男子打量一番:“這位想必就是陸學(xué)士了,真是一表人才?!焙竺婀倮蠣敿娂姼胶停B連稱是。
陸秋魚站起身來,執(zhí)學(xué)子禮:“學(xué)生正是,請問您是……”
中年男子爽朗笑道:“哈哈,是我疏忽了,我是本城城主,月大俠。陸學(xué)士應(yīng)該認(rèn)識小女月柔。”
“原來是城主大人,在下有禮了?!?p> “誒——陸學(xué)士不必客氣,既與小女同窗,叫我一聲伯父即可,我這次前來是給你頒發(fā)學(xué)士學(xué)位的?!鼻嘀莩浅侵髋e止大方,平易近人。
陸秋魚一臉疑惑:“學(xué)士學(xué)位?”
“陸學(xué)士還不知道吧,你得到當(dāng)朝文王的認(rèn)可,文王親自賜予你學(xué)士學(xué)位?!痹鲁侵鲹]了揮手,有官員捧著一塊白玉牌遞上。
陸秋魚雙手接過。“應(yīng)該是老師帶來的那份試卷”
月城主道了聲恭喜,繼續(xù)說道:“陸學(xué)士的案子我已了解過了,確有疑點,只是需要時間去查,目前你還是最大嫌疑人,所以只好委屈你先換到普通牢房。你放心,我一定會派人查出真相,還你一個公道!”
“多謝月城主!”陸秋魚沒有改口。
月城主一愣,笑著點點頭,帶著一眾官老爺離去。
沒過多久,就有獄卒帶著陸秋魚換了一間牢房。兩個獄卒將陸秋魚送到之后匆匆離去,不再多看一眼,似在害怕什么。
“兄弟,你說上面為什么要把他送到怪老頭那間房?!币幻z卒輕聲說道。
“我也不知道,那老頭邪門得很,平時送飯的時候別和他對視,別和他說話就是?!眱擅z卒漸行漸遠(yuǎn)。
這間牢房非常奇怪,墻上地上都刻滿文字,這些文字龍飛鳳舞,入石三分。凝神看去,這些文字好像有一種魔力,牢牢吸引心神,目光竟無法移動。
“咦?來了個伴。哈哈,老朽不寂寞了?!币粋€蒼老渾厚的聲音傳來,聲音雖然蒼老但不顯干澀很是好聽,非常有磁性。
陸秋魚驚醒過來,抬眼望去。見一白發(fā)老人坐在床板上,微笑看著他。
老人外表很矛盾,白色長發(fā)如瀑布,長眉如龍須,雙眼若星辰,皮膚似凝脂,蒼老中透著稚氣。給人一種看不透,摸不準(zhǔn)的感覺。
陸秋魚凝視他的雙眼,腦海中浮現(xiàn)一幅幅畫面,這些陌生的畫面使他沉淪,迷失方向。
老人搖搖頭,閉上雙眼嘆道:“小家伙不行,為人太過死板,太多的束縛讓你做不了自己。失敗,太失?。 ?p> 腦海中畫面消失,陸秋魚醒轉(zhuǎn)過來,茫然開口道:“老伯,您這是?”
“老朽只是一個說書人,生平就喜歡寫故事,講故事。如今這世道變了,世人皆圖名利,沒人愿意聽故事,看故事了。我躲在這里寫給自己看,講給自己聽,落得個清靜?!崩先说Φ?。
孤獨,蒼涼,壓抑。陸秋魚有些不忍:“老伯,您可以講給我聽?!?p> 老人心中一動,想睜眼看看,卻又放棄,無奈道:“你枷鎖太多,你已不是你,故事講給誰聽?世上之人皆如此,故事之中訴何事!”
老人說完,坐在床板上假寐。
陸秋魚沒聽明白,既然老人不愿意講,他便不再執(zhí)著。
一連數(shù)日,兩人都沒再說話。陸秋魚好奇墻上書寫的故事,可每次去看,都會被吸引心神,一個字也看不進(jìn)去。
這一日,月柔來看望陸秋魚。陸秋魚詢問老師陳放為何沒來看他。
提起陳放,月柔忍不住紅了眼眶,不知如何開口。陸秋魚咯噔一下,心中不安,急忙問出了何事。月柔強(qiáng)忍悲痛說道:“陳首席他,他駕鶴去了……”
“轟——”如遭晴天霹靂,陸秋魚沒站穩(wěn),差點摔倒。他緊捏雙拳,用力過猛,手背表皮崩裂開來,鮮血滴落。咬牙一字一句問道:“是誰干的?”
月柔被陸秋魚猙獰兇狠的表情嚇到,支支吾吾說道:“陳首席,不讓我……告訴你。”
“說吧,我想知道!”陸秋魚語氣堅定。
月柔平靜下來,擦干淚水:“陳首席為救你元神離體,三天奔波萬里,往返青州城與天帝城之間,最終油盡燈枯?!?p> 噔噔噔!陸秋魚連退三步,跌倒在地。蒼白的臉龐,顫抖的雙唇喃喃道:“是我,是我害死了老師,我罪該萬死!”
他一拳砸在地面,地面冰冷堅硬,只裂開幾道縫,同樣裂開的是他的手骨。
月柔一臉擔(dān)憂:“陸兄,你別這樣,老師臨終前說過,他已心安。他說接下來的事交給你了。還有這些,都是陳首席讓我交給你的。”說著放下一個包裹。
“陸兄,想開點,我不能久留,先走了,以后再來看你。”
陸秋魚此時心亂如麻,耳邊嗡嗡聲響個不停,什么都沒聽進(jìn)去。
這一幕,獄中老人聽在耳里。
老人一聲長嘆:“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有的人忽喜忽悲,有的人沉淪不前,有的人仰天長嘆,有的人怒發(fā)沖冠。而這些都是枷鎖,被鎖在自身的世界,無法自拔。故事永遠(yuǎn)都在書寫,哪怕天地傾覆,日月顛倒,又能如何,你不是你,無法改變。”
老人的聲音圓潤好聽,富有磁性。陸秋魚一字不落全聽了去。
“老伯,我想聽故事。”陸秋魚認(rèn)真說道。
老人睜開雙眼,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日月旋轉(zhuǎn):“好,且聽我徐徐道來?!?p> “在很久很久以前……”
眼前是一個小山村。一塊土坡上三個少年正在燒黃紙,斬雞頭。“我沈關(guān)!”“我范才!”“我逍遙!”
“今日起,結(jié)為異性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
三個少年異口同聲,拜了兄弟后哈哈大笑。沈關(guān)年紀(jì)最大,做了老大。范才排老二。逍遙年紀(jì)最小,是為老三。
時間如流水飛逝,五年間沈關(guān)家厄運不斷,先是死了爹娘,后又死了爺爺,前年兩個妹妹也相繼死去。整個沈家只剩他一人。
沈關(guān)親手抬著棺材將親人一一埋葬。幸有范才、逍遙相伴。少年才度過這段艱難時日。只是沈關(guān)自此染上一個特殊愛好,幫人抬棺,做白事。
沈關(guān)專門為抬棺創(chuàng)了一門抬棺步,經(jīng)他之手所抬,白事必然穩(wěn)穩(wěn)妥妥,事主也樂得高興。
漸漸地在這十里八鄉(xiāng)出了名氣。沈關(guān)便專心幫人抬棺,做起了白事行當(dāng)。
話說那范才,因為得罪了當(dāng)?shù)刎斨?,險遭活埋。他費盡千辛萬苦,從土堆里爬出來。為了報復(fù)財主,一氣之下他將財主一家祖墳挖了個遍。
從此,他迷上了挖墳。財主知道之后,氣的七竅生煙,非要殺他泄憤。
沈關(guān)和逍遙救了他。范才、逍遙兩人是孤兒,沈關(guān)如今也是孤身一人。為了躲避追殺,三人相伴浪跡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