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烈的火光和熱浪讓笑河的雙眸難以睜開，他只好背著自己的兄長躲進了轉(zhuǎn)角處的洗手間內(nèi)。
十年的傭兵生涯并未教會他如何面對這場人為的火災，但笑河仍舊沒有為自己一時頭腦發(fā)熱沖了進來而心生后悔。
“咳咳……”
笑海一邊輕聲咳嗽著，一邊好笑地看著笑河因為水龍頭擰不出水而陷入暴怒的模樣。
“阿河，你這不是進來送死的嘛？”
“嗯？”
聽到兄長不合時宜的調(diào)侃，笑河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并將他提了起來。
然而發(fā)現(xiàn)對方的情況并不好后，笑河又只好將其重新放下。
兩人沉默了半天，畢竟誰也沒料到有十年沒見的同胞兄弟，再次相遇的情形會是這樣。
笑海瞥了一眼不遠處從門縫擠進來的濃煙，嘆了口氣。
“你太沖動了。”
“……”
“不過算了……喂，你在不在？”
笑海明顯是對第三人的問話讓笑河打了個冷顫，“笑海瘋了”這個念頭幾乎頃刻間占據(jù)了笑河的思想。
可是還沒等笑河對此有所反應，一陣難以分辨出性別的聲音突兀地在衛(wèi)生間之中響起。
【笑海，你會死的?！?p> “無所謂，讓我的弟弟活下去吧?！?p> 【……】
笑海似乎在用豁達的語氣說著什么驚人的話，反應過來的笑河渾身打了個激靈。
一股強烈的不安涌上心頭，笑河下意識地朝笑海伸手。
“你要活下去。”
笑海微笑地與笑河四目相接，下一刻，沖破房門的恐怖烈焰瞬息席卷了二人。
◆
圖比克雪山山頂
遠在生物擁有群落意識之前，一座殘破的孤塔便已經(jīng)聳立在了圖比克雪山的山峰。同時無人知曉的是，在殘塔最頂部的宮殿當中，一道身影孤坐在同樣殘破的王座之上。
并非是這道身影的存在不為人知，而是面見了王座的所有生物，皆已化作塵埃。
◆
笑河從渾噩的狀態(tài)中蘇醒，意識朦朧之間，不遠處似乎有數(shù)道身影正在交談著。
“別驚醒……走……”
“小心……它的……”
傳來的斷斷續(xù)續(xù)對話聲讓笑河的意識清醒了幾分，他嘗試睜開雙眼。
咔
似乎是石塊的碎裂聲從笑河的額角處響起，也就是在這時，周邊突然陷入了沉寂當中。
“糟了！跑！”
不只是誰的驚呼如炸雷般在宮殿中響起，笑河也在此刻被完全驚醒。
他的瞳孔化作了野獸般的豎瞳，映入視野中的是數(shù)道往宮殿大門處逃去的背影。
幾乎是出自本能地，笑河的腦海中響起了一陣聲音。
【荊棘之國】！
無盡的荊棘從王座之上爆發(fā)，眨眼間便淹沒了那數(shù)道身影，隨后粗壯的荊棘繼續(xù)噴涌而出，直至破出殘塔并繞著塔身環(huán)繞數(shù)圈之后才停止生長。
王座上，一股不詳?shù)暮谏芰繉缀醢⌒拥膸r石和冰塊全部震碎，可是還沒等他站起身子，一陣機械音便在腦海中回蕩。
【第十億次檢測完成，“海邇大陸”已確認完全融入當前世界之中。個體名稱“笑河”的數(shù)據(jù)轉(zhuǎn)移成功。因宿主“笑海”確認身亡，臨時宿主“笑河”已經(jīng)蘇醒，故系統(tǒng)自我摧毀程序啟動?！?p> 笑河愣了一下，似乎有些無法理解這突如其來的信息。
【再見。】
“等等！”
笑河下意識地喊出聲，但隨著那陣機械音消散，他心中的某種細微聯(lián)系也斷了開來。
呆滯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笑河的口中喃喃自語。
“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而在不遠處，一個褐發(fā)青年的四肢被棘刺洞穿，被倒吊起來的他同樣呆滯地看向四周的同伴。
那已經(jīng)是只能用“攤”來形容的東西了。
“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奇蘭隊長、戈麥斯、馬可……我在做夢……哈哈哈我在做夢！”
褐發(fā)青年流著眼淚大笑，這也令原本處于出神狀態(tài)的笑河恢復過來。
他同樣掃了一眼遠處的六攤物體，眉頭有些不適地皺起。
“腦袋里面多了不少信息……海邇大陸、魔法……這不是笑海那個游戲里面的設定嗎？”
一想到笑海，笑河覺得腦袋混沌，他抬起手捏住額頭，表情有些許痛苦。
“我記得最后我們不是被燒死了嗎？嗯？在被燒死之前笑海好像在和什么東西對話來著……”
模糊的記憶逐漸清晰，笑河的瞳孔卻猛地收縮。
“對了！笑海呢？！”
焦慮地環(huán)顧四周，可是除了無盡的荊棘和那個褐發(fā)青年外，哪里還有其余生物的蹤跡。
褐發(fā)青年興許是被笑河的模樣嚇到了，眼神恢復清明的他連忙對笑河搖著頭，嘴上更是不斷有哀求的語句說出。
可是笑河哪里知道青年在說些什么？兩者語言并不相通的情況下，笑河只覺得對方如蒼蠅般嘈雜。
暫時不再理會那個聒噪的人，強迫自己鎮(zhèn)靜下來的笑河開始飛速思考自身目前的境況。
雖然能夠操控卻明顯不是那具三十五歲的身體、眼前這種堪比電影特效的荊棘、還有嘰里呱啦不知道在說什么的人型生物，以及在腦海中多出來的無數(shù)信息……
“是穿越了嗎？”
極其荒謬的念頭出現(xiàn)在腦海之中，但笑河不得不承認這個可能性非常大。
握了握拳，笑河沉默地凝視著自己的雙手。
片刻后，他將視線移動到了那個倒吊著的虛弱青年。
青年打了個冷顫，也顧不得牽扯到四肢上的傷口，開始拼命地掙扎起來。
“對不起，既然是未知之地，那我就更不可以放你離去?！?p> 神情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冷峻，笑河開始緩步靠近那個褐發(fā)青年，他的模樣似乎刺激到了對方，褐發(fā)青年的掙扎力度徒然增大。
然而一切的努力都是無用功，這些青得發(fā)黑的荊棘刺條實在是太過堅固了，無論青年如何發(fā)力，最終也只有他的傷口被撕裂得愈加嚴重。
很快，笑河來到了褐發(fā)青年的跟前。
俯視著面前之人，笑河極其自然地在心中默念起了某個魔法的名稱。
可是就在漆黑的能量氣息即將在笑河的右手之上凝聚時，察覺到青年眼神絕望的笑河卻又突然停了下來。
見此褐發(fā)青年眼中迸發(fā)出了希望的光芒，他連忙繼續(xù)開口說著求饒的話，希望能夠打動對方。
突然，青年只覺得眼中的景象開始瘋狂轉(zhuǎn)動，沒能來得及細想，他的意識便沉入了無邊的黑暗當中……
◇
笑河甩去了短刃上的血漬，他沒有理會滾到不遠處的頭顱，而是一邊壓制著內(nèi)心翻騰的不適感，一邊盯著褐發(fā)青年的無頭軀體。
“果然，就連取出物品的方式都如此相似！”
短刃憑空消失后，笑河左手輕輕一劃，一個已經(jīng)有十年沒見過的面板開始在視野中逐漸顯現(xiàn)。
【姓名：笑河】
【種族：吞星者】
【特有天賦：吞星。（其余略）】
【技能：異語系十級、禁忌系十級、暗影系十級、亡靈系十級、神圣系十級。（其余略）】
【所持物品：（略）】
【……
“如果真的是穿越了，按照之前那段機械音提到的信息來看，我或許擁有著‘海邇大陸’中的相關能力?！?p> 笑河看向了自己面板中的種族那欄。
“吞星者？這難道是我在內(nèi)測時的賬號嗎？”
畢竟自游戲公測之后，笑河便再也沒有登陸過“海邇大陸”這款游戲。
“也對，剛才那把短刃便是我內(nèi)測賬號里面的裝備之一”
捏了捏眉心，笑河的意識似乎還未能夠完全恢復清明，這導致了他的判斷出現(xiàn)不完整或斷續(xù)的情況。
雖然目前沒有弄清楚的事情還有很多，但笑河冥冥中感覺得到這一切都與笑海有關。
笑河壓下了繁雜的思緒，開始強迫自己習慣新的行為模式。
“鑒定?！?p> 淡藍色的光芒于雙眸中綻放，笑河的目光落在那具無頭軀體上。
【齊格思·弗爾德：人族（死亡）】
【等級：26】
【職業(yè)：傭兵騎士】
【技能……
“并沒有顯示NPC的標識。”
笑河簡略地查看了對方的面板信息。
“沒記錯的話，在海邇大陸中制造不死者僅需要亡靈系第三階的技能【不死者創(chuàng)造】就足夠了，但是利用怪物或敵對玩家尸首召喚出來的只能是無意識的低等魔物……如果是亡靈系第九階的【給予亡者的慈悲】，則可以召喚出擁有相當程度意識的魔物，更甚者可以復活敵對玩家并強迫其為自己戰(zhàn)斗。”
沒錯，“更甚者”的程度是指強行控制對方玩家！
忽然之間，笑河對笑海被襲擊的原因隱隱有了些許猜測，只不過現(xiàn)在再怎么去想也沒有意義。
“就當做是測試吧?！?p> 深吸了口氣，笑河對著那具無頭軀體展開右手，一陣不詳?shù)淖仙饷乃氖终浦芯`放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