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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雍京都開遺像館

第七章 一支好筆

我在大雍京都開遺像館 不戒何須煙 2062 2021-04-09 05:21:08

  把倒霉鬼的零碎歸攏完,溫書又坐回了塌上,這下要整理的是自己的家伙事了。

  擺出攤手朝陽的姿勢,假裝吐納一番靈氣....嘿呀!

  一本藍紙冊子被從虛無中撈了出來,它的外表還是那么平平無奇。若說有間書房里擺了千百本書籍,主人這日缺了個墊桌腿的東西,得,也不費神找什么物件,準就是把它扔下面去。

  但溫書是永遠舍不得這么做的。

  他小心翼翼地把藍冊子擺在桌上。

  《錄鬼簿》...蓋陰陽之屈伸,記人鬼之生死....看不下去了,翻開第一頁,【陰神中何伯】。

  一只黑臉亂發(fā),少了半截脖子,做橫臉兇惡狀的鬼像出現(xiàn)在眼前。

  巴掌大的畫像下還有細弱蚊子腿的一行行筆畫文字。

  “中何伯,厚土地敕陰神,故為戌宋將軍,殺孽端廿過甚,死后虎軒百里生靈,即三百載,功德成神....”

  腦仁疼,能不能白話一點,溫書吐槽起來。

  誰知這冊子仿佛聽懂了似的,文字位移如水波蕩漾,再看時行文一變。

  “想戌宋時運無多,幾度春秋,烽火傾國。一朝文冠,三鎮(zhèn)甲士,唱盡悲歌。江山似烘爐烈火,百姓苦零落兵戈。人不能活,鬼又如何?一腔怨氣,萬古難磨?!?p>  嘖嘖嘖,真是......是張帶字的紙都比溫書有文化,別改了,就這樣,再改要整個小曲加配樂啥的。我就....且把它扔桌腿子底下去。

  一首他能讀明白,卻這輩子也寫不出來的詞句子,字里行間讀來,倒影出一幕幕昏黃血色的動蕩,隱約的身影不斷揮刀,先殺的是人影,后殺的是鬼影....這不就是中何伯的生平嗎?

  還真是錄鬼,可是....錄它干啥?

  溫書可不是這方天地的生靈,族群迥異,自然對其歷史缺乏共情。此時隔了一層再看,并不比在破廟里聽老鬼自述更有感情。

  “所以,我就是個代筆的,給這本《錄鬼簿》寫東西?”

  真是無聊.....溫書選擇堅定地干下去,不為別的,自這本神秘的書冊出現(xiàn),成為它的執(zhí)筆人后,溫書從封面上瞅見了四個大字:“永劫不改.....”

  這書會一直存在,執(zhí)筆人那還不.....對了,之前的執(zhí)筆人呢?

  溫書眉頭一皺,這該不會是本盜版吧,可自己死后確實又一次重生過來。想不通,那就不費力氣去想了。

  輕輕一拍,冊子化作煙霧四散,溫書正準備做點什么其它事時,一小股黑色的煙霧卻固執(zhí)地停在矮桌上方。

  這冊子怎么還沒散干凈,果然是盜版吧,溫書打眼一看,抬手揮了揮。煙霧搖擺間,露出其中的東西——一支白色的...筷子?

  伸手去摘,觸摸的感覺很奇怪,想了想,和中何伯老鬼的脖頸子有點像,這....確實是一截白骨。拿在手上輕飄飄,涼颼颼,怪滲人的。到眼前細看,是骨頭沒錯,好好的骨頭磨成這個樣子,不怪溫書認錯,太像象牙筷了,可這也沒成對。

  輕輕一捏,骨頭的一端突然涌出一豎黑發(fā),嘿,膩歪得很,溫書差點就把它給扔出去。但它在長出頭發(fā)后的模樣卻讓人又眼熟了起來。

  “這,是一支毛筆?”

  倒轉(zhuǎn)手腕一執(zhí)拿,很潤,是支挺趁手的好筆。

  《錄鬼簿》給的東西,溫書好奇不已,這便從身后的書架上取了硯臺,倒點水磨出黑墨,拿起骨筆沾了沾,能上墨,又抽出半張白紙。

  “寫幾個字試試?!?p>  凝氣懸筆,溫書本不會寫毛筆字,但原身是讀書人,寫了十幾年字,功底不差,這便便宜了后來者。

  受命于天,既壽永昌。

  滿懷美好的愿景,深切的期盼,只有這樣漂亮的八個大字才足以抒發(fā)溫書的一二內(nèi)心。

  “寫完了,它怎么不發(fā)光?”

  好吧,都是臆想罷了。一只陰森森的筆,發(fā)暗都比發(fā)光更靠譜,溫書過了興奮勁,把骨筆擱在了一邊,看不明白的東西,可能是個寶貝,先放著吧。

  幾番折騰下來,時間又過去了一小晌。窗戶外滴滴噠噠再次落起了雨,不晴朗更不明媚的天氣卻讓溫書看得癡迷。

  有目能視,有鼻能聞,大千世界哪怕再丑亦是快樂人間....重活一世,總會讓人時不時地冒出一種別樣的幸福感。

  這是病,屬于應激障礙綜合征的一種,得靠枯燥無聊的時間來打磨,不然吃點神經(jīng)抑制劑,別名安眠藥也能緩解。

  溫書不著邊際得轉(zhuǎn)著腦筋,不一會兒,趴在矮桌上睡了過去。

  ..........

  咚咚咚!

  “小林家的表弟,在不在屋里?”

  一陣厚實的嗓音驚醒了溫書,他抬起頭,再看窗外已經(jīng)有點黑了。時間這么晚了嗎,我還沒點外賣....等下,我好像死了。

  再等下,要死要死沒死成,我這會兒又活了才對。溫書腦子很不清醒,一時間沒立刻回應門口的敲門者。

  “咦,這孩子啥時候出去了?”

  是之前院子里婆子的聲音,她剛才叫的門。溫書聽清了這一句,連忙喊了一聲:“我在屋里!”

  從塌上爬下來,小步來到門邊一拉,“嚯哦!”門外站著的婆子被嚇了一跳,“小孩子家晚上別這么弄,你這一頭白,真能把人嚇死?!?p>  溫書抓了抓披著的頭發(fā),咦,沒覺得啊。也不想想,他自己根本看不見自己的樣子。

  “您找我有事?”

  “別您啊您的,我就是一老婆子,姓孫,平日大家也喊我孫婆。”

  婆子緩了口氣,“這會兒不到了晚點了嗎,我這做好了飯,準備給送過來,看小林相公在不在家里?!?p>  “他不在?!睖貢⒖袒亓艘痪洌×窒喙强蓱z玩意已經(jīng)死了。

  “孫婆婆送給我也一樣?!?p>  他的東西以后都是我的,包括晚飯。

  “行吧,還是在屋里吃?”孫婆子覺得這孩子有點怪,一點也不認生倒是,不過既然要吃飯,自己送過來是應當,小林相公按月都給錢的。

  “行,麻煩孫婆了。”溫書的小嘴很甜。

  可惜效果并不大好,孫婆轉(zhuǎn)身時又瞅著他一頭的白發(fā)盯了好幾眼,似乎是想盡快適應。

  “所以,我到底長得多磕磣,這么賣都不萌?”

  溫書轉(zhuǎn)身進屋,不行,要找個鏡子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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