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蓉城大學。
午飯后,烈日當空。
人工湖兩岸的林蔭下,一抹迷彩身影正不疾不徐的朝行政樓方向走去。
女孩將袖筒卷的很高,迷彩服的拉鏈被她敞開著,露出里面軍綠色的短衫,掛在耳邊的耳機線隨著她輕閑的步子一搖一晃,閑庭漫步似的景色無疑給這悶熱的空氣增添了一道清涼。
“端端,這才開學幾天輔導員就叫你去辦公室,該不會是你昨晚偷溜出去上網被發(fā)現(xiàn)了吧。”
“咱們對覃老師的脾氣還不太了解,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端端,你等會兒可得悠著點?!?p> “依我看呀沒什么大不了的,最壞的情況也就扣兩學分,端端想開點,等軍訓結束后姐妹兒請你吃火鍋壓壓驚?!?p> 耳機里時不時傳來室友們親切的慰問與勸導,配以正午日頭高懸,大有一種讓她奔赴刑場的既視感。
陸端端停住腳步,摘下帽子望了望眼前的行政樓,打斷室友們的聒噪,“我沒帶鑰匙,記得給我留門,就這樣,先掛了?!?p> 這會兒正是午休時間,行政樓里很安靜。
幾分鐘后,陸端端順利找到了輔導員的辦公室。
門沒關,她順其自然的走了進去。
辦公室不大,陸端端一眼就看見站在窗戶前的那道白色身影。
她清了清嗓子,走近幾步,“覃老師,您找我?”
女孩嗓音自帶天生的軟糯,鉆入耳蝸極為舒服。
那人聞言微側過身,卻沒說話,溫涼的目光帶著些許疑惑落在陸端端的身上。
半晌過去,對方沒有反應,陸端端忍不住抬起了頭。
猝不及防的視線相對,令她微微愣住。
窗外的榕樹長得正好,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斜斜灑入,光影斑駁,那人一身簡單的白襯衫姿態(tài)沉靜地站在窗前,神情舒卷,氣質清傲。
他五官生的幾近完美,尤其那雙深沉的眼睛,只這般被他靜靜注視著,卻仿佛像是隔了幾萬光年的距離。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茂林修竹。
真是神仙一樣的人物,只是萬萬沒想到,他們的輔導員會如此——
“咳咳!陸端端同學,覃老師在這兒!”
陸端端內心正感慨萬千的時候,角落里突然響起一道男音。
她呆呆望過去,發(fā)現(xiàn)一位坐在電腦前的寸頭男人正無奈的看著她。
額。
覃乾嘆了口氣從抽屜里拿出一樣東西,“陸端端,過來拿你的學生證,以后要保管好,可別再弄丟了?!?p> 學生證?
陸端端恍然回過神來,連忙跑過去將學生證收好,然后中規(guī)中矩的朝覃乾說了聲:“謝謝覃老師?!?p> 女孩的表情相當自然,沒有絲毫認錯人后的羞愧。
只要自己不覺得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陸端端的心理素質向來過硬。
不過覃乾著實納悶:“我記得軍訓前系里開過一次例會,你應該見過我,怎么會認錯人?”
“抱歉覃老師,我有高度的近視,恰好例會那天忘戴眼鏡,所以……”
“哦,原來如此,那沒什么事了,你抓緊回宿舍午休,別耽誤了下午的訓練?!?p> “好,覃老師再見?!标懚硕藦澝夹α诵?,在對方的注視中目不斜視的走出了辦公室。
女孩離開后,覃乾用手指了指門口,拿話問正往這邊走過來的裴戰(zhàn),“你知道剛才那位同學的學生證是在哪里被人撿到的嗎?”
“網吧,竟然是網吧!”軍訓期間學校對新生采用的是封閉式管理,覃乾弄死也想不明白,那個陸端端是怎么混出去的。
裴戰(zhàn)聽后稍稍地彎起了嘴角,隨意找了把椅子坐下,“看來這屆新生不好帶。”
“是啊,比往屆人多,比往屆難帶,所以你就當我欠你個人情,就這一學期,四個多月,怎么樣,再考慮考慮?”
辦公桌上,正存放著厚厚一摞牛皮紙包裹的學生資料。
裴戰(zhàn)沒急著答復,隨手拿起最上面的那份學生檔案,粗略瀏覽過后,黑眸中竟似蘊藏了一點點笑意。
陸端端,女,18歲,江寧人。
視力5.0……